腹黑老攻,但男妈妈(307)
聂楚容只冷笑道:“我问你,我的弟弟聂楚凌,昔日化名为聂小棠,你是不是以你的甜言蜜语哄骗、勾引了他,好让他在五年前发了疯,失了心,竟想在宴上与我同归于尽,竟为了救你这样的人而去死!?”
你你你都在说什么啊!?
我四肢不听使唤地震颤了几下,差点闹出声响来惊动众人,幸好在这一刻有一只大雁在屋顶之上盘旋鸣叫而过,遮盖了我的细微声响。
不过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曾雪阳这个阴魂不散的是不是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而梁挽也似乎是震惊到了极点。
他的面容在苍白之下抖搐了几分,被雷撑电劈过一般无法维持面肌的评价。
旁边的阿渡虽然神态警惕,却也不得不亮起了好眉奇眼,那目光是贼亮贼亮地瞪着梁挽,和个奸情探照灯似的。
郭暖律则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面目看了看梁挽,转头去看向了旁边那个面无表情的高悠悠。
而梁挽在当机了足足两秒钟之后,终于回过神来,撂下一丝谬然冷笑道:“聂楚容,我看你不止是病得厉害,你还疯得不轻啊!”
他抬头扫了一眼四周的人,最后极不屑地看向了聂楚容。
“你昔日作恶多端,得了报应也不悔改,如今一现身就把人迷倒了一片儿,已是不正不明、卑鄙至极,这样的你还要空口白牙污蔑于人?你说的话会有任何人信么?”
聂楚容冷笑道:“你觉得没有人会信,好,那我给你看看?”
他轻轻一仰首,就有几个弟子的脖子被他的下属搁了刀。
聂楚容笑道:“你们信不信啊?”
这是试探信不信,还是试探怕不怕死,想不想活?
反正不管是哪个,有两个是坚决不信的,可却有两个有些犹豫,还有三个是立刻颤动道:“我信!我信!”
凌熙让鄙夷且恨声儿道:“利朝光、房宿山,你们两个身为小无相山第十三代弟子,平日里也不曾受到薄待,如今就这样没骨气么?”
那二人羞愧难当,只低下头去,聂楚容却更得意地笑道:“你看,其实让人相信我说的话,也没有那么困难的。”
梁挽冷声凛然道:“就算你把刀架在一百个一千人的脖子上,又能改变些什么,真相和公道自在人……”
聂楚容忽的打断他:“我懒得听你狡辩。”
他只冷声道:“你既这么言之凿凿,可愿当众发誓,说你从未哄骗、强迫过那个叫聂小棠的男人,说你从来也没有违背他的意愿去玷污他的身子!?”
唉?哎哎哎!?
梁挽又愣住了。
我是瞬间觉得天雷过体,一下子就麻得天灵盖都要跳起来造我的脑浆的反了,手脚和脊背都一阵幽寒颤动了过去,只好努力四眼逡巡,去看看这大殿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借力,或者好让我打落的。
而之前能说会道、从容镇定的梁挽,也似乎是想到了第一次那啥的情形,忽然一下子觉得“从未哄骗”有点存疑,“从未强迫”也有点点存疑,然后他忽然就沉默如冰了。
这个时候不要沉默啊挽挽!
这种事情不解释的话就会被当做默认的。
那是会越抹越黑的啊!
聂楚容却仿佛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似的,笑道:“怎么……你无言以对了么?你是哄骗了他、强迫了他、玷污了他,他才会丧魂失智,才会不惜一切去对付自己的亲哥哥、自己的家人,最后落得个身中剧毒、不生不死的下场,对吧!?”
我听到这里,却是结结实实叹了口气。
我曾经以为像楚容那样自私无情的人,至少是理性的。
可后来才发现,自私的人才最不理性。
因为他们会把所有的错都想方设法地推到别人身上,为自己的罪责开脱到了一种几乎匪夷所思、无视逻辑的地步。
当他们出卖别人,伤害别人,他们心里想的会是什么?
都是别人给逼的。
都是他们先卖我。
都是他们在骗人。
都是他们活该。
最后,这些统统都不是我的错,就我一个是无辜的、可怜的、被迫的、被误解的、被伤害的。
我只是个受害者。
他们才是加害者!
这样的一层层心理铺垫下来,也许铺成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足够让聂楚容在两年的艰难囚禁里给自己打造出一点生机,一种向上爬出困局的决心。
可是别人又何辜?被他杀伤的人又何辜?
梁挽低头垂眼,似是因为聂楚容的连番话语,而想到了当初发生的一切,他是想到了当初我身上的那些血溅在他身上的诡异惊恐么,还是想到了林家灭门那晚的冲天火光?
不管他想的是什么,此刻他已定了定神,似乎是甩去了之前的犹疑不决,一抬头,目光便是清明如雪。
“你最了解聂小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看似激烈决绝,其实心里是最柔软不过的,我年少时分做过那么多混账事儿,他都能原谅我,容我改进,而他昔日也定是十分爱你,才会一直等着你去改变,可你又做了什么?”
聂楚容似没料到这话:“你说什么?”
梁挽冷声如电、凛然似雪:“你派人在一夜之间灭了我林家,在那之前你又这样灭过多少人的门?你派人把我和小棠的义兄给折磨致死,你又这样折磨过多少不服你的英雄好汉?在更久之前,你连他的大姐聂楚惊也一并暗杀了,你又是怎么去杀死你自己的家人的!?
“到了被揭穿了这一切罪孽的时候,你还是不惜一切要在那宴上杀了我,杀了武大夫,甚至你也差点杀了小棠……若不是你做了这桩桩件件,做了这些畜生不如的事儿,他怎下得了狠心去废掉你的手?”
“一切皆你咎由自取,少在这儿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从句句清柔到震耳欲聋,从平淡寻常到了怒恨交加,听得我内心急颤之际又瞬间气势一振,顿觉眼前光明大盛。
我正感慨之际,却忽听见了一点儿异样的细微声响,抬头看去,竟然有另外一个女子趴在不远处的屋顶上,且看见了我,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双双都是一愣。
我从未见过这女子,可看她的容貌清新俏丽,一身黄衣轻染如金粉铺就的雪,和梁挽看上去有些相似,她却好像见过我,高兴地用手势指了指自己,用口形说了点什么……好像是“聂哥”?
我立刻意识到这是谁,惊喜地用口形回复道:
“你是……林娩?”
居然是挽挽的妹妹!只在植物人时期听过声音的妹妹,如今竟然在这屋顶之上第一次看见真容了!
我刚高兴地想和她汇合,商量一下怎么从屋顶这边下去,却忽听到场中传来了一声儿冰冷决绝、混杂悲怒的声响。
“我与楚凌的恩怨,素来都是我们自己解决,可如果没有你……他最多只是远离我,他根本就不可能下这狠心和决断,他根本就不舍得与我同归于尽!”
我心中猛地一颤,像是被刺到了什么伤处似的闭了闭眼,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把我的全身上下都裹住了。
可楚容说完这一切,当即从宽大的袖袍之中取出一把剑,亲自向梁挽的脖子刺了下去!
我当即惊呼一声儿,火急得不顾别的,如一道闪电一般从屋顶上掠了下去!
“叮”地一声儿,一剑如刺破天穹的冷光似的,彻底挑开了那把隐秘无力的短剑,又接着对准了那个惊愕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