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老攻,但男妈妈(252)
第113章 聂小棠
眼看梁挽这样含恨带怒地看着我,仿佛一身的正义凛然又通了电似的活转过来,我一下子就有了非常强烈的既视感。
就好像我们之间的情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几个月之前。
那是他初此见我的日子,也是我刚开始与他斗智斗勇、斗得酣畅淋漓、每斗一次就爱得更深、更甜、更是不可自拔的时候。
那时每次落到他手里不久,我都能想法翻盘过来,然后看到他一脸无可奈何,可又不缺兴致,想看我还能整什么大活,然后我整了一些活儿后,往往又能把他的心弦挑得起起伏伏,让他的脸红成了我一样的色调,让他的心跳跳成了我一般的频率。
然后我从那鲜活又快乐,充满少年意气的回忆里翩然撤出,看向了现在的他。
怒火含恨的他。
仿佛我们之间原是一片通透明朗的瀚海,此刻却降下了泼天熊烈的油火,巨蛇般粗莽的火焰覆盖了海面,阻隔了海底海上,海底的鱼看不到海上的景,海上的人看不见海底的光。
这一片火,一片隔着三年前三年后的隔世之火,终究还是烧得我们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啊。
那这两个世界的人,还有交汇融合的一点么?
我笑了一笑,笑是笃定锋芒。
当然是有了。
无论爱和恨,都能人的心都融到一个点儿上。
“你口口声声骂我是个利用人心的小混账,可是你昨晚做噩梦的时候,口中可是一直在喊我这个小混账的名字啊,挽挽。”
梁挽听得一愣,随即怒而否认道:“你撒谎。”
他否认不意外,我只耐心地笑道:“是真的。”
“你过去三日一直是抱着我的时候才能睡得安稳,昨晚第一次没有抱着我,你就被噩梦魇住了,嘴里喊着我的名儿,是我好心地靠近你,让你抱了抱我,你才睡得好些的。”
我确实是任由他抱了抱我。
也借着他梦魇的时机,听他是如何动情而无奈地喊的名字,那一声声绝望、愤慨、欲爱不得,欲恨不能的鲜烈呼唤,像一道道剪子“嗤啦”一声儿划破了寂静的夜。
然后,我借用他教我的法子冲破了自身的穴道封禁,崩开了手上颤裹的绷带,顺手一个指尖点了他的睡穴。
然后他终于可以睡得安安稳稳。
我看着他那安静如月光的睡颜,只觉那来之不易的睡意把他的面容滋润得像是梦境一般美好明纯,那雪白如玉的脸颊如浸了酒似的透着微红,轻盈如絮,蓬然如花,让人想用手指去刮一刮,那如清山秀峦的鼻峰一呼一吸之间,吹动着乌黑微卷的细小发丝儿,在月下泛着银瀑的寒凉光芒,看得人心里痒痒的,仿佛看着一点幻生幻灭、一场花开花落,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几分,怕惊了一场脆生生的梦。
我就这么看着他安睡到了天亮,到了如今。
而梁挽听完我的细细描述,目光更是复杂到了极致,不信和怀疑同时达到了顶峰,胸膛越发急促的起伏起来,脸上微微红着润色,像被冥冥之中的谁打了一个耳光而微肿似的。
我只无奈靠近,俯下去,抵着他的肩,看向他的眉宇,近到我几乎可以一扑而上,他的呼吸也骤然停滞似的放缓,似乎紧张到了极致。
他冷冷道:“你想做什么?”
“你问我想做什么?我倒想问问你要做什么?”
我有些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脸蛋,他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要么秉持三观当仇人,要么放弃三观当爱人,你不能两个都要,两个都选啊,这样下去你什么都当不了的,挽挽。”
他沉默片刻,可能是听不懂“三观”这种字眼,但他一定听得懂爱人和仇人两个词儿,因此更是撂下一声无牵无挂的冷笑。
“你当这是我选的吗?这一切难道不是你造成的么,聂小棠?”
我沉默地看了看他,梁挽却继续目如冷电地看向我,神态上满是饱含狠绝与怒意的之色。
“你这无耻无信无义的人,你每次在我面前的反应都是演戏,全是为了下一次的算计,你的眼泪是为了让我心软的武器,你的虚弱是让我失于防范的表演,然后你就可翻盘,对不对?”
“对。”我淡淡道,“可你明明早就知道我的这一点,为什么还要上当啊?”
梁挽忽陷于愕然。
我又问:“你不是第一次中招了,为什么每次都败在同一个人,同一招上啊?”
梁挽居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饱含厉色地瞪我。
“因为时间太久,我忘了,也因为你这个人够阴险、够狡诈。”
我无奈地笑了一笑,俯身下去亲他,这动作本是温柔得很,他却本能地避开了脸,警惕和抗拒使他的身躯前所未有的僵硬,感情像是被抑制下去,无法在他身上再度抬头。
我便有些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脸颊,恼道:“你昨天强吻我的时候那么用力,现在我轻轻吻你就不行了?我落在你手里的时候,你每天抱着我睡觉,你心里在想什么啊?”
梁挽冷漠道:“只是在提防你,看管你,防着你逃跑罢了。”
你防着一个俘虏逃跑的方式,是把他紧缚成一个非常刺激感官的姿势,用你自己都不舍得用的柔软丝帕勒了他的嘴唇,然后每天晚上抱在身边美美地睡觉是吧?你不嫌硌手吗?
他的面色冷澈如冰,喉咙却微微滚动出了一种怒火的澎湃。
“无论你怎么说都好,我实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再碰你。”
我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真的很想碰你,你能拿我怎办啊?”
梁挽倒是转了头,十足不屑地看了看我。
“还能怎么办?你是想踩我,打我,还是像我昨日差点就侮辱了你的身子一样,在这里侮辱我?”
我一愣,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直白无遮?
这是完全放开了矜持的仇人之间的关系?
不过片刻,我便故作淫恶、冷酷、卑鄙地笑了一笑。
“何必选呢?我为什么不都来一遍?”
他楞了楞,我忽然在他身边站了起来。
脱下鞋袜,伸出脚趾。
眼看就要做一副践踏人的全程操作,只是这昔日恩爱的姿态现在更多地和当年的灭门案联系到了一起,这已成了彻底的羞辱而不是恩爱,于是梁挽在短暂的愕然之后,又陷入了极度愤怒与紧张,他厌恶鄙夷地看了我最后一眼,仿佛失望已经彻骨。
然后他就闭上了眼。
甚至都不想看我一眼。
眼看他已紧绷绝望到了极致的时刻。
我忽然躺了下来,转而去亲了他的额头。
他的睫毛猛地一颤,赫然睁眼的瞬间,我又去揉了揉了他那美丽的眼窝附近的肌肉,然后用手指弹了弹那雪白如玉的脸颊,看了看那道俊秀的鼻峰,最后把目光转移到了昨日被我咬破,如今还带有血印和痂痕的润泽嘴唇。
我目光一沉,开始了动作。
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在品。
深深浅浅的品、上上下下的尝,品的是他脸上的风霜,尝的是他眉间的微汗,是他唇齿之间的气息,是每一处带血或愈合的伤口,也是他在经年累月中攒下的每一道旧日伤痕,就如同我们第一次在木屋里那样相遇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任何毒。
也没有任何算计。
梁挽随着我的动作,是越来越惊异地看我,从一开始的极度紧绷抗拒,鄙夷厌恶,到了后来越发困惑、不解、震惊、无奈,身上本能性地放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