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老攻,但男妈妈(195)
“再说了……好不容易才攒下的基业,我凭什么就这么放弃了?凭什么是我去逃?”
小错只急道:“这不是逞能的时候,你就听我一次好吗……”
我只冷声道:“陈影绰,你闹够了没有!”
说完我就站起来,猛拍桌子发起怒狂:“你一见面就被他吓破了胆子,一筷子就往自己喉咙上戳,我已经很气了!你如今还撺掇我逃跑?过往那么多次生死冒险,你都没拦过我。比接星引月阁更可怕的聂家,你都没有怕过。如今这样子,你到底是怕我败亡,还是怕我杀了你的救命恩人?”
这等诛心之论,把小错也一把震住了。
他愕然而悲戚地看着我,嘴唇剧烈颤抖几分,似乎完全没想到我能剖心开肺般说出那最后一句话。
说完,我也马上就后悔了。
说到底,他今天突然自尽那个荒唐举动把我给刺激到了,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口不择言。
可如今一时之间要把话收回,我也觉得有些不能够。
小错只是目光恍动不休,赤红着眼看着我。
“聂哥……相处三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么?”
当然不是。
可我又生怕他一气之下,又做出像举着筷子插喉咙那样不理智的举动,便硬着头皮,冷声厉色道:“我没这么看你,可你却看错了我!”
别人打上门来,我岂是个能临阵退缩、望风而逃的人!?
再说了,凭着郭暖律新增的剑,凭着我二次打老七的经验,我就不信没有什么胜机。
小错,也就是陈影绰,因委屈愤怒而剧烈地起伏了几分,像一脉脉浪头在他心中翻动不休,到最后却再无一言可说,只与我剩下了沉默。
我却硬起心肠,恼道:“你若这么担心他……那我设法不语他拼杀到底就是了……我若能胜,留他一命还不成么?”
陈影绰却立刻抬眼看我,怒道:“这不是我想说的话!”
我却瞬间一出手,就点了他身上的穴道。
小错惊疑困顿之下,我又叫了池乔和卫妩过来,冷声道:
“我要关他紧闭,这三天不许他出这房,不许他见任何人,也不准给他任何可以削尖刺杀的利器,不许他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
池乔一愣,道:“聂老板,这是怎么了?”
卫妩也疑惑道:“难道小错兄弟又和上次一样去刺杀梁挽?为什么要忽然关他紧闭?”
我瞪了他们二人一眼,也没说什么,二人也不再言语,只是听话地把和我出了房门,把房间用链条给锁了起来。
陈影绰只沉默地坐在那儿,不发一言,不说一字为自己辩解,直到我把门扉关紧的那一瞬间,也许他才微微抬头,看了我最后一眼。
那一眼里蕴含的千种委屈,万般悲怒,也许连我自己都说不清、辩不明呢。
可是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他再做出任何冲动之事。
接下来一天,我特意去找了隔壁镇子的郭暖律,与他商讨一下与老七决斗这事儿。
谁知郭暖律听了以后,第一反应就是。
“你就这么想死么?”
我瞪他一眼:“你上次杀不了老七,就觉得我也杀不了?”
“我不是说你一定杀不了他。”郭暖律冷淡道,“但就算你能杀他,也是惨胜,惨胜后你要多久才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如果这时别人来杀你,你斗得过他们么?”
我沉默了一瞬,淡淡道:“那你若是我,你会退掉决斗,逃跑吗?”
郭暖律冷笑道:“当然不会,上次的决斗就被你给打扰了,这次我肯定会接下来。”
我只瞪他:“你自己都在找死,你还说我?”
郭暖律只舒了一口气,道:“我是一个常年杀人且只会杀人的人,死在老七那样的高手手里也不算亏。”
他这时却眉眼一转,倏忽看我,问了一句触目惊心的话:“可你不止会杀人,你死在他手里,你亏不亏?”
我沉默地品茶喝水,心头却泛了一种难得的欣慰和放松。
这时也只有他,能这么干净单纯地和我谈生死、算盈亏。
“放心吧,若我重伤,梁挽大概也回来了……他会守着我的。”
郭暖律瞪我一眼:“这个时候不嫌人家身世背景不清楚了?”
我被他呛得一愣,顿时露了几分尴尬和无奈,咱们是互相有秘密隐瞒,我有时也恼着他的隐瞒,可正如梁挽所说,这隐瞒归隐瞒,可情谊都是真的啊,他将来若是有难,难道我不会日夜相守、以命托付?
我就想把话题一转,就转出了一个十分生硬的方向。
“倘若我不杀老七,而是打败或者打平了他,或设法让他与我惺惺相惜,成为朋友……也许他就能替小错撒个谎,让他能继续生活下去?”
郭暖律的白眼都快要翻到九天之上了。
“老七不是我,他是杀手,没有朋友。”
“你的意思是……”
我先是故意恶狠狠瞪他,随后绽出轻快淡然的一笑。
“你已经把我当朋友了?”
郭暖律的白眼顺利空降且砸落了下来。
“一个将死的蠢货,谈朋友有什么意义?”
说是这么说,但郭暖律这嘴比龟壳还硬的傲慢人士,还是在路婵夫妇的木屋旁,和我明说暗说了他与老七的相识,并说了一些招式中的特点,甚至与我比斗起来,也算模仿了老七的招式,帮我特训了一下。
首先,老七根本不会拥有恐惧情绪。
所以我的骗招和换招可能是不太奏效的。
二来,老七的招式向来是反常识和反直觉。
所以郭暖律引以为傲的预判和算力也不太管用。
就算能预料到套路,他的力度也太猛烈了些,别人一口气打飞一头牛,他吹一口气能打飞十头牛,那再大的预判在招式之下也失了原有的威力。
几番论谈之下,我们在如何杀老七这事儿上充分交换了彼此的观点,坦诚地交流了彼此的风格,作为键盘推演大师是算到了极致,可谓是获益匪浅。
等到两日过去,我觉得差不多了,就告别了郭暖律,回去了。
临走前他忽然说了一句话。
“有没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老吴?”
我一愣,郭暖律道:“你去死,至少留一句遗言给他吧……”
我:“……”
这张嘴咋这么会说话呢?死人听了都得揭棺而起了。
想了半日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的词穷,道:“若我真的……那也是辜负了他的指点,还有什么话能给他?你就把我的剑带给他吧……”
郭暖律疑惑道:“你的剑……哪一把?”
我却没再回答他,只翻身上了马背,随着马蹄声儿如玉击器皿一般长短而出,风中只留下了我的一阵阵惬意轻笑,和郭暖律的一点疑惑哼声儿,再无其他。
可等到了棠花酒肆后,我兴冲冲地去了后院,看见卫妩在厨房整理菜肉,池乔则在大树之下研究什么新的酒酿,一切看似泰然有序,我却有了一丝丝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