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老攻,但男妈妈(271)
这一次内斗的结果是——老二干掉了老三,把聂楚容又劫回来囚禁了。
我再度叹了口气,先成为老三的囚徒,再成为老二的囚徒……聂楚容这下就算不被折磨死也得被折磨掉半条命吧……
比起只风光了几个月的老三,老二聂楚师确实是当了更久的家主,但也仅仅是一年多的功夫,他就靠着一系列神乎其技的操作,又成功引发了聂家的一场血腥内斗。
第二次内斗的结果是,老二死了,脑袋都不知道哪儿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杀的。
反正一帮人又把聂楚容给救了出来,把已经病弱不堪的他又给抬上了聂家家主的位置。
这我就听得百思不得其解了,忍不住问:“聂楚容被废了武功,身体也被几年的囚禁搞坏了,他性情也十分狠绝恶毒,这群人为什么宁愿抬他做这家主,也要把老二搞下去?”
罗庄主喝了一口浅浅的茶,无奈道:“聂老二做了一件儿事,逼得聂家内部的某些势力实在看不过眼了。”
楚容已经够疯,够不是人了,老二还能做什么事儿比他更不是人?
罗庄主以最轻描淡写的口气,说出了这不是人的两个字。
“卖国。”
我一惊,彻底懵了。
原来老二聂楚师上台期间,为了巩固扩展属于他的势力,竟然丧心病狂到了暗地去勾结北汗人。
他的脑袋灌粪水了是不是!?
聂楚容当年再五毒俱全,可唯有一点还算是个人。
他从不肯和北汗人合作。
因为他是疯而不是傻,他再怎样恶毒也知道,只有地盘在,百姓在,他才有继续祸祸的空间,若是聂家去与北汗勾结,私底下提供火器,城池地盘都被北汗攻下了,身为地头蛇的聂家又能去祸祸谁啊?给北汗人当狗,并不会比做地头蛇更爽的好不好?
就因为聂楚师在任时与北汗人谈了几笔军火私盐和马匹的大买卖,就要做一些可以抄家灭族的祸事了,聂家内部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就发生了这场内斗,把楚容又推了上去。
而聂楚容经过当年的毒、被废武功、两年的囚禁,身体已大不如从前,虽说手筋被调养过,但只能写字运笔,而不能再动武了,他就收缩了以往那嚣张跋扈的扩张战略,转到了幕后,改为威逼利诱各个帮派的首领,以得到自己的利益。
而也就是在聂楚容复起之后,梁挽在明面上停止了寻找我。
我问道:“您认为这两者有关联?”
罗庄主又抿了一点热茶,道:“我猜测,聂楚容应该有派人去寻找和跟踪梁挽,想借着梁挽找到你……而梁挽在发觉这一点后,就不敢再大张旗鼓地寻你了,而后来他似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完全停止了寻找你。”
我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酸涩难言。
“那么……他真的放下了么?”
罗庄主苦笑道:“如果他当真是萧慢萧前辈的徒弟,那我只能说——表面的停止并不意味着真正的放下,而是更浓烈、更决绝、更不顾一切的开始。”
他把这几年听到的事儿娓娓道来,我才知道,梁挽因为聂家的跟踪介入而不敢贸然寻我,却在马不停蹄地四处奔走,他如飞蛾扑火一般地投入到一桩桩危险至极的麻烦事中,目的只为了一个——救人。
救素不相识的人、救身处困局的人、救值得去救的人。
其中有人被陷害,和当初的我一样受困于污名,有人遭围攻,和从前的我一般中毒深沉,有人来自黑|到却想要脱离,有人犯了错想去赎罪自救,这些人都是他去救的目标。
哪怕他从中受轻伤重伤至少十多次、受到背叛至少七次,三次因救人而受擒,五次从高手如云的狱里劫走受冤的重犯,七次险些被挑断筋脉,他也坚定、执着地做了下去。
我听得字字无言、震撼到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并问罗庄主一个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作死一般地到处救人?
几乎不给自己留一点喘气儿的机会?
罗庄主听到这儿,并不算年轻的面上,却显出了一种孩童般的哀伤和隐痛。
“我年少时因早衰症而相貌衰老,备受父亲冷落,当时他只把我当做怪物,我也并没尝到什么父子亲情的滋味,所以到了这把年纪,我反而更想留住身边的家人和亲情。我虽没见过梁挽,但我料想——他应该也是为了弥补自己当年的失去,所以就更想去留住什么吧……”
弥补当年的……失去?
为了转移二度失去的痛苦绝望和孤独,为了给自己活下去找一个目标……就不顾一切地去救别人么?
我心中的沉痛和闷酸像发酵多年的气体一样怦然灌满心房,只觉得呼出来的气儿都是苦涩的。
“多谢罗庄主告知这一切,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叫我罗大哥就好,其实我也只大你七岁而已。”
罗春夏罗庄主冲我笑了笑,他的笑透着一股难得的真诚明净,他的笑仿佛比他的脸要年轻个十岁。
“我最近听到关于梁挽的消息还是三个月前的,最近么,谁也不知他最近去了哪里……”
没有什么消息?
他不会出事了吧?
我本想休养一阵再下山的,可此刻怎能安心等什么消息?
于是回去,在第二天,和吴醒真正正经经地叩了三个拜师的响头,恭恭敬敬地给他敬了一杯梅花混着清冽雪水泡成的茶,用我想到的最尊重人的声音去谢了他这三年对我的恩养,让吴醒真的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你总这样介怀,倒是没什么必要……我把暖暖带大的时候,他可不会对我这样毕恭毕敬的……”
我奇道:“那你是希望我对你更胆大点儿?”
吴醒真悠闲地揉了揉脸上的细纹,似想揉出一些老成模样。
“和以前一样就可以了,只是每年得回来看我一次,要让我检验一下你的剑法,回来要叫我一声师父,声音要像现在这样可爱,要去杀该杀的人,救该救的人,做该做的事。”
额这几项都没什么问题……
不过声音可爱是什么鬼?
我刚想问呢,他却回去翻箱倒柜一番,顺手给了我几本半旧不新的剑谱。
“去吧,若是碰到暖暖,就让他回来,我有一年没见他了。”
我立刻沉下脸:“这是什么不孝徒弟,怎么一年都不回呢?”
想了想,我又有些难为情道:“那个……虽然他是拜师在先,可我和他过去有些过节,能不能……别让我去叫他……”
吴醒真非常自然道:“如果不想叫师兄的话,可以和我一样叫他暖暖。”
额……
比叫师兄还雷人……
我就再也不提这岔子了,带着药食和配剑,下山去了。
这赤霞庄从前我也来过,可是那时是带着刺杀的目的上的山,居心叵测之下,看风景就是在观察地形,再美的自然风光也没走到我的心里,可如今从困着我的黑暗牢笼里一朝脱离,如此毫无包袱地下了山,我却只觉得所看所见皆是这世上最美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