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老攻,但男妈妈(250)
所以,尹舒浩的秘密依然安全,
梁挽闻言听声,却似陷入了天人交战的沉默,他的面孔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忽明忽暗、似光似沉,好像他已是一片儿摸不着方向的影,在一个个可怕的念头之间来回地奔袭,可终究找不出任何理由来佐证我的话,他半信半疑地看我,似乎不知是该信该疑,也不晓得能不能把爱意压下去,能不能把恨意提上来。
倘若爱了的话,如何对得起义父?
倘若恨了的话,如何处置我这人?
到了最后,他只是皱眉道:“你的话可以串联起很多线索,但其中还缺了一件很关键的事儿,没有这件事儿,解释不通很多事,你还不打算说么?”
我耸了耸肩:“不打算,又如何?”
反正你对我怒恨交加的时候,你也根本下不了狠心对付我。
他只用力瞪着我,那抵抗我的狠心就像一条已经跳出水面的鱼儿,使劲地在岸上挣扎蹦跶,却已无力返回水中。
瞪了片刻,我没有任何被吓唬到的反应,他也就收了目光,转了话锋。
“那林麒的事儿,你也隐瞒了一些关键吧?”
“什么关键?”
“你说你打伤了他,然后他落入了聂家手里。那是你当场抓了他,还是他受了伤之后,落到了别人的手里?”
我心中微微一动,只觉得这小子在我的事儿上果然是敏锐也细微到了极点,这么一句带过的事儿,他也能扩散联想出无数个可能性。
“这区别很大?”
梁挽笃定道:“很大,很关键。”
我隐隐约约觉得他已经要猜到真相了,于是缄口不言。
给他一点线索他就要开侦探房了,再给他暗示,他岂不是要直接猜出来尹舒浩之死和林麒之落网的关联?
梁挽见我无言,他目光陡然一深,似察觉什么,靠近几分,把我面上的表情从头到尾盯得个仔仔细细,连身体语言、肢体动作都不肯放过。
“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你是和我母亲交手的最后一个人,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
我随口答道。
“我那日在密室里和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梁挽皱了皱眉,小心试探道:“可你和她交手的时候,并未给她造成伤口,是不是?
我皱了皱眉,不说话。
梁挽沉声道:“以你的性格,倘若你给她造成了致命伤,你必定会直截了当地说她是死在你手上,而不是说你是最后一个和母亲交手的人。这用词很拘谨,也很严格,她不是死在你的手里的。”
我奇怪地看了看他,他却抬起了头,挪开了几分距离,那原本半明半暗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之下已是明面大过暗面了,他目光复杂地看我,像是看着一本看不懂的书一页页地在微风中翻卷着,翻出了偶尔几个字,便直击他心,使他无法释怀,也无法忘却。
“她身上的伤口,是否多数来源于别的杀手刺客?是不是和你交手之前,母亲就已经流血过多,重伤垂死?”
再说下去他都快要把我底裤的颜色给猜出来了。
我只竭力避开他的注视,转过头看向那一锅在干柴之上烧得滚烫的汤水,冷声儿道:“我都未曾为自己辩解,你倒是很喜欢给自己的仇人辩解啊,是当菩萨当过瘾了么?”
他呆立片刻,像浸润在自己的思索里无法自拔,可片刻,他还是眉心一动,沉静安然地端出了结论。
“你的嫌疑还未洗清,我依然不会放开你,只是任何人都有申诉辩解的权利,如果你不想辩,就要有人替你辩一辩,分一分这是非黑白,这是世间本就有的公理正道。”
“可是我杀了你义父。”
我目光复杂地看他,像递刀子一样递了一个致命的提醒。
“你真的想替自己的杀父仇人伸冤?你真的能原谅他么?”
“聂小棠,我没忘记你那日做了什么。”
梁挽面色一搐,仿佛被这句锐可切心的话抵住了脊梁。
“就算你可以和过去一刀两断,可你杀死义父的时候却是在不久之前。即便你和义父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依然不相信他会是完全自愿这么做的,你一定还对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否则他断断不会放弃生命。”
那些被抑制了的怒恨情感此刻又在他的身上抬起了头,他那双欲泪未泪的双眼瞪着我,像瞪着一道不共戴天的仇。
“你明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还是自作主张取了他的命,无论是什么理由,我这辈子都不会……绝不会原谅你!”
说得咬牙切齿、斩钉截铁,像是用尽他所剩不多的狠心和决意而释出来的决断,一字字是毫无回寰之余地。
我只是在自己的唇角勾拉了一道儿弧,像是自嘲,又仿佛了然地发出了一笑,声音有些喑哑,像是啜泣之后的余音,又仿佛是决意之前的寂寥。
果然如我所料啊。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不会轻易原谅了擅自处决了义父的我。只因他本性柔善,注重亲缘,就算真的知道了尹舒浩做的缺德事儿,他也不能下得了狠心,下得了杀手。
所以我才做得没错。
因为尹舒浩出卖了林麒,出卖了林家。
不管他是谁的义父,他都是该死之人!
梁挽杀不了的人,林麒未能杀的人,我就要代他们杀了!
我心中按下了杀气和震怒,抬眼,故意显出了一些恰到好处的虚弱与难受。
“我给了你一些真话,你也该给我一些东西。”
梁挽疑惑:“什么?”
我只道:“帮我解开一些绳索。”
梁挽挑了挑眉:“这不是帮你逃走吗?”
“不用完全解开。”
我有点无奈气急地瞪他。
“你就不能把我的手绑到前面吗?一直绑在后面,刚刚平躺的时候整个人压在手上,很难受的啊。”
梁挽只冷漠道:“你少在我面前装乖卖惨,我不会再信你。”
说是不信,他的动作还是透着心虚和着急,他是低头沉眼地过到我的身侧,利利索索地帮我解开。
当然了,这个过程之中他也显得非常提防,时不时扫一眼,生怕我又故技重施,冲破穴道去偷袭他。
但我却很乖。
我是任由他解开,既没有偷袭也没有说骚话。
梁挽就松了一口气,可把绳索从手腕之上完全解开之后,他却是楞了一楞。
仿佛是因为看到了……手腕上的勒痕。
我也看了看,有些已然是红肿胀破。
而他惊异地看向我。
我却没说话。
平日里我并不会挣得这么厉害的,因为晓得挣扎也没用,可是方才被他压制,惊恐羞怒之下慌了神,我恐惧伤心得全身都在发抖,双腿在床上扑朔,手腕自然也挣得厉害,磨破表皮,出点儿血,那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