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老攻,但男妈妈(246)
我奇道:“到现在你还愿意听我的解释与分辨?”
梁挽沉默片刻,目光在平静里肆虐着压抑的恨与怒。
“我不知道。”
“我根本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相信你,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算认识过你这个人……”
我心中一个颤搐,好像心脏里忽然伸出了一千一万只魔手,在挤压我的脉管与血肉,可感情归感情,表演归表演,我的表演依然精湛地演出了冷漠与杀气。
“既然不相信,那你问什么问?”
梁挽说完这些肺腑之言,便沉声道:“但就算是极恶之人,我也通常会给一个澄清与解释的机会……”
说完,他收拢了一切表情,几乎已把冷漠装点到了极致。
“聂小棠,我再问你一次,你当时在林家灭门案的现场,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义父?”
“那天散步回来你就很不对劲,义父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和林家的事儿,和林麒的事儿有关!?”
我嗤笑一声:“我已经说过……我不能说的,你听不懂吗?”
他目光一黯,仿佛已做尽了最后的努力和抱着最后的希望,可这一瞬间的希望还是破灭了,那苍白的面颊似有不受控的颤搐,却仍极力控制着。
“聂小棠,你要尊重,我便全盘托出了身世,你要信任,我便把你带到了我为数不多的家人面前……”
他目色赤红,绝望尖利地笑了笑,像嘲讽着又一次失去一切的自己。
“可如果你当初已夺走了我的亲人一次,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所剩不多的亲人,再一次在我面前夺走!?”
听着他在冷漠平静之下的骤然崩溃,还有那带有哭腔的一声声凄厉质问,我只觉胸腔猛地一痛,就像是被一种无形无相的刀子一把剜开,从中灌入无数的火焰与冰粒,连喧嚣不断的脉管都一时之间忘了跳动,连喉咙里滚动的热血也一时冻结住了。
可惜这痛和冷都已冲到了麻木。
我还是冷静地记起了要做些什么。
“因为……你信错了人。”
梁挽只一字一句,吐声如刀:“是信错了你,还是别人?”
“无论是我还是别人,你都信错了。”
我目光渺远而冷漠,像看的是他,说的却是别的。
“就算认识一个人十多年,也未必是真的认识这个人,江湖上能出卖的不都是多年的兄弟么?更何况你才认识我多久?半年不到而已,你还真的以为你看透了人心?”
“我是喜欢过你,可也有演戏的时刻,也有接近你的目的。可既然你已知道这灭门案与我有关,尹舒浩也已经死了,我又重新得到了自由,那和你继续演戏又有什么意义?”
“说到底,是你太好骗了啊,我的好挽挽。”
这句往日亲昵的话语,此刻说来却如同魔鬼的挑衅一样,挑动着一个即将崩溃的君子心头那最敏感的善恶神经,与最脆弱的生死防线。
梁挽猛地抬头看我,目光中已失了几乎一切的情绪。
不再悲切、迷茫、困惑、不解。
只剩下滔天的怒火。
与永不休止的恨意!
片刻之后,他向我急速冲来!
雨幕之中再度掀开了一场惨烈的拼斗与厮杀。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在雨水和血色的交织之下泛出了更多的疼痛。
数十招后,我在他的身上也刺出了数个浅浅的口子,可他似为恨意所驱使,越战越凶,越斗越狠,最终竟然抓着一个破绽踢得我往后退入了一个死角,我重重地撞在了那凸出的一个木屑之上,只觉得背部生疼无比,当即吐了一口猩红的血出来。
再想动作之时,一只手已攥住了我的右边脖颈,另外一只手拿着一只寒光凛冽的匕首,死死地抵住了我的左边脖颈。
是梁挽。
他目光赤红欲噬,愤怒地瞪着我,五指紧攥脖颈一边,匕首死死地颤抖着。
随时可以划下去。
结束这一切的恨。
我几乎有些喘不过气,边咳嗽边催促道:
“看在过去……给个痛快……”
他咬牙欲死,冷声如刽子手的刀。
“别急,我一定会杀了你……”
于是我耐心地等了一等,却觉得呼吸越发困难起来。他的目光冰冷无比,攥着我的脖子越来越紧,力度越来越大,那匕首始终抵在脖颈之处,只是浅浅颤抖着,压不下去。
还缺一点决心。
缺一点力道吗?
我等了半天也难受地咳了半天,始终没有等到他的放手,也没有等来掐断呼吸的一个力度,我就有点忍不住了,这拖拖拉拉的形成了僵局,是在干什么啊?
我就干脆把脖子往前一送,让他的匕首“嗤”地一下划出了一道儿血红的印记。
梁挽见着那鲜红如暮的血从我苍白的脖子上流出,仿佛才在一场魔怔了的黑暗里,被这生命的颜色给惊着。
他像是惊吓到一般,手指颤抖地收了匕首,面色痛苦地看向了上面的血,仿佛陷入了一种几乎杀死挚爱的噩梦里。
我捂着脖子上的血,虚弱地滑倒下来,靠着墙壁躺着。
他却背对着我,踉跄着后退几步,又像是欺骗自己一样无力地笑了一笑。
“你和我打之前就受了伤,现在杀你……不公正,不公平……”
我只是有些面色悲哀地看了看他。
到了这一步,还是没办法下杀手吗?
虽然这一切如我所料,但真正看到,还是心中百感交集。
也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你,我做这一切才算值得,对不对?
“若是不杀的话……你还想做什么呢?”
我虚弱喑哑的声音让梁挽莫名地怔了一怔,随后,他思考许久,忽然回头看向我,从腰间取了一圈绷带,将我脖子上的手拿下来,把那伤口迅速缠绕起来。
杀仇人杀到一半,治疗强迫症发作,开始为我包扎了?
就在我有点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时候。
梁挽却冷冷道:“我没打算放过你,不必这么看我。”
我只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他:“那你是要带我去庄子里,让他们审判我?还是要带我去县衙,把我交给官府?”
他摇了摇头,目光冷漠道:“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
我挑了挑眉:“哦?”
他冷声道:“聂小棠,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信错过一些人,我现在也不清楚庄子里到底有多少人是你们聂家的卧底,我也不能确定把你带到庄子里就一定关得住你。”
“所以?”
他冷冷道:“我会亲自看管你,直到你的伤口养好,直到我可以公正公平地和你决斗。”
我皱了皱眉:“看管?”
话未说完,梁挽忽迅速点了我胸口的穴道。
我心中暗道不妙,身上一软,滑落了下来,却瞧见他面无表情地取下了一圈登山用的绳索,抖了一抖,在我身上一圈圈地缠绕起来,我登时觉得这次的缠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紧凑且扎实,在胸口、在手臂、在腰腹、在大腿之间每缠一圈,都有一种被压制到无法呼吸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