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一下热门变异生物(53)
为什么这种剧情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身上上演,他上辈子到底犯了什么罪?
谢松原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候再去纠结自己的能力是不是暴露了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是想知道,易覃会怎么对待自己。
杀了他?生吞,还是活剥?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 对方说让他把能力还回去——
暂且不说捡漏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那么正当,靠的就是近水楼台, 先来后到, 没有什么偷不偷、抢不抢的说法。
如果易覃赶在他前面夺取了“神”原本给他物色好的天赋技能,谢松原也只有自认倒霉的道理,不可能揪着对方的领子说你给我吐出来。
再其次,婴面鱼到底有什么生物天赋, 又究竟有没有天赋,还是一个需要打上问号的问题。
自从小桃吃了那颗“脑子”以后,谢松原就一直在心中打鼓, 生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低头就看见左手手心里多长出一张和婴面鱼一模一样的丑陋鬼脸。
他一定会每天晚上都做噩梦的。
到时候留给他的只有两个选项:要么自戳双目, 要么直接砍断自己的手,了却余生。
但幸好,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到现在为止,除了体内那多得要溢出来的能量外,谢松原始终没感觉到什么其他东西的存在。
他甚至没有办法联系上“神”。
也许婴面鱼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供获取的生物天赋,又何来“还”这一说?
思绪飞速运转间,谢松原被易覃毫不留情地扔在了蚁穴过道内的地面。
眼前一阵泥土粉尘纷飞,叫谢松原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阵,不适应地伸手挥了挥尘土。
易覃的身影紧跟着重重落到过道入口上方,脚下步伐稍有踉跄。
看得出来,他也累得够呛。
——易覃原本就已经是美洲狮变种人,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种再度变种的现象。
可是他被地下的红火蚁给“污染”了。
也许这次的进化过程注定是不完整、不正确的,毕竟在此之前,易覃身为人类的身体就已经被红火蚁的幼虫们所入驻,当成了自己的“粮仓”。
所以男人即使正式变成了一只成年雄性红火蚁,他的肉躯依旧存在着某种缺陷。
比如他背后这两对明显有些发育不良的翅膀。
那翅形还是相当修长苗条的,但整个的尺寸则看着与易覃的身形不太匹配,好似一对被匆匆制造出来的临时产物。
它们仅仅单独拖拽着易覃的身体时,看着已是颇为吃力。更何况易覃为了摆脱掉白袖的追击,竟不管不顾地要将谢松原也一起拉过来——
可想而知,他这几只可怜又单薄的一次性翅膀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大的重量。
此刻,只听易覃身后传来轻轻的“嘶啦”一声。
其中一只蚁翅顿时肉眼可见地从易覃的肩胛上方耸拉下来,像是已经半脱落了。
易覃面色不变,一双充满阴冷寒光的眼睛依旧直勾勾地凝视着地上的谢松原。
他目不转睛地反手伸到背后,将那几只眼看着就要报废的翅膀直接“刺啦、刺啦”地猛拔下来。
脆生生虫翼撕裂声接连在他身后响起,易覃拔下来的虫翼尖端沾着鲜血。
他却看都不看,就将其视如蔽履地随意扔到一旁。
在这个过程中,谢松原还在不断地向后撤退。他面无表情地瞧着亲自摘下虫翼的易覃,表面平静无波,心中则在飞快地思考对策。
这边的蚁穴道路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白袖一时半会儿……不,不乐观地想,甚至基本没有可能找到这里。
而且就算对方来了,以白袖现在的体力,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越想帮忙,就越是容易适得其反,很可能将对方也一起搭进去。
这样一来,他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对付易覃。
这家伙变成虫潮时的实力与进攻路数实在太过高深莫测,谢松原估计了一下,感觉自己就算现在跑开了,恐怕也会被对方轻易追上,还不如省些力气。
于是他干脆没多动作,只是象征性地挪动身体,在易覃朝他逐步走过来的时候,往后退了一点。
然后又退一点,再退一……
易覃阴郁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要退到哪里去?”
即使背对着洞穴外的光线,易覃的双眼中仍在发着光,像是两团燃烧的幽幽鬼火。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躯在几种形态中不稳定地变幻起来。
易覃一开始还维持着红火蚁的外表,随后,又倏而变戏法似的,盔甲一样的深色外壳“哗啦”、“哗啦”地垂落下去,男人的身形变得虚幻又不真实。
无数只吃得肥圆的白嫩幼虫形成了他人体的每一部分。
透过易覃身体当中的各处缝隙,谢松原居然能瞥见通道外的微亮光线。
谢松原的脸色不由得青紫了一瞬——这说明易覃肉/体的被蛀情况比他预想得还要厉害。
他的背脊有些发凉。
谢松原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后坐了坐。
一看见这么一大坨虫在向他靠近,谢松原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本能的生理反应。
易覃的每一次形态变化,包括他每朝谢松原走来一步,男人的身上都会扑簌簌地不断掉下碎屑一样的虫子。
那些虫子有的一掉到地面,就会迅速又爬回易覃的身上,源源无竭,没有尽头,就好似落叶归根,然后又变成新的“叶”。
当然,也有那么几只虫子有着独立的思想与主见。
脱离大部队后,它们没有急着回到“主人”体内,反而饶有兴趣地冲着谢松原的方向直奔而来。
谢松原抿了抿唇,警惕地看向那不断蠕动着朝自己爬来的恶心幼虫,正在思索该如何假装不经意地让小桃把它吃下去。
易覃却突地在他面前蹲下来,从地上捻起那只胖乎乎的虫子,重新安回到了自己的脸上。
白色的短粗幼虫瞬间淹没在易覃的“肌肤”里——虽然谢松原觉得此刻的他更适合被叫作“人形虫”或者“虫形人”什么的。
易覃才将这只虫子放回去,马上就又有两三只幼虫陆续从他的身上各处掉坠下来。
易覃这边捡起一个,那边抓起一把,场面看起来好不滑稽。
谢松原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觉得对方再向他靠近哪怕二十公分,自己就能直接在易覃的面前吐出来。
易覃仿佛也从谢松原那略有勉强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了些端倪。
男人那由一圈白花花的蠕动幼虫所组成的虚空嘴巴咧了咧,忽冲谢松原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怎么,害怕我了?哦,对,我想起来了,我应该用这个样子面对你,是不是?”
说着,他话音一顿,身体外层蓦然覆盖上一层脆弱纸皮般的蜡黄肌肤。
易覃就宛若被撕碎的纸人再一次重新合拢那样,肌肤间的裂缝慢慢变得齐整,消失无形,逐渐包裹住底下那摊疯狂颤动的虫。
然后,继续用他那对比死鱼眼还不如的眼白直视着谢松原。
谢松原:“……”
我谢谢你,这样更吓人好吗。
他尽量做出一副沉着镇静的样子,与对方“对视”,甚至对着易覃的眼白发起了呆。
易覃自顾自地开口了:“说实话,我一开始还真没想到,那个窃取能力的人会是你。该怎么说呢,谢先生?你不愧是从一开始就吸引到我注意力的人,很特别。”
他又在谢松原周遭的空气中夸张地深吸了一口。
“我还真不舍得对你下手。毕竟,你是这么的香。其实我本来还想,等我拿到了能力后,如果你回心转意了,我是可以考虑把你带在身边,不计前嫌,让你取代文姝和文静的位置的。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
易覃低下头来,从他一看就营养不良的脸上露出个叫人捉摸不透的森然表情,刚才还轻飘飘的嗓音也跟着压得粗哑。
“……不该偷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不该拿,也不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