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一下热门变异生物(291)
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对方用它那极有力道的触手狠狠缠住了他。
谢松原在挣扎中从床上摔到地面,肩膀重重磕在冰凉的地板上,痛得他眉头打成了死结。
胸腔被对方死死勒着,沉重的压迫感让谢松原无法呼吸,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被这股力量一分为二。
小怪物像是饿了数天,闻着血腥味就朝着谢松原贴了过来,张口要咬人类颈部的大动脉。
谢松原反应迅速,立即伸手去挡。小怪物刹车不及,张开的血盆大口“吭哧”一下啃上他的手背,竟也没有嫌弃,就那么迫不及待地吮吸起了近处的血液。
看来是饿坏了。
手上传来刺痛,谢松原没作任何反应。小怪物品尝得太过专心、津津有味,原本箍得谢松原快喘不过气的触手慢慢松开,勒得没那么紧了。
谢松原不想再激怒它,担心因此引来白袖,干脆尽量放松躯体,任由它摄取香甜的汁液。
喝着喝着,小怪物醉奶……不,醉血了。
它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醉醺醺将嘴巴从谢松原手上移开,像个喝醉酒的大汉一般步伐蹒跚从谢松原身上滑了下去,想离开这个地方。然而为时已晚。
才挪出去没几步,它就直接啪嗒坠地,几只滑溜溜的触手朝天,晕了过去。
口中发出轻轻的鼾声。
谢松原:“……”果然。
他勾勾嘴角,撑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走去将小怪物抓了起来。
允许这东西肆无忌惮地喝他的血,也是因为谢松原忽然想到,小家伙按理来说也是严重污染下的产物,谢松原的血应该同样对它有效。
只是没有想到,效果竟这样强烈。
看着掌心中的小怪物,谢松原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它逃逸了这么久,身形似乎没怎么长大,是个比一般新生儿大一点的体型,形态介于人和某种非人生物之间,上半身像人,下半身像……
谢松原看了许久也不确定。
像一只小八爪。
但仔细一瞧,又能明显看出两者间的不同。
小怪物的躯干是一滩类似胶质的半流体,在谢松原的手臂上摊开。每呼吸一下,触手边缘就会伸展出像是血管或是叶脉纹路那样的身体组织,似乎是专门帮助这种小怪物束缚、甚至是扎根到它锁定的猎物体内的特殊器官。
它们紧贴在谢松原的皮肤表面,有着不小的吸力,让谢松原觉得对方只要再使点劲,这些“血管”就会扎破他的皮肤,继续汲取他的血液。
谢松原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将小八爪塞进一旁的柜子里,彻底困意全无。
他环顾四周,飞快找来拖把,将地上多余的水渍擦去。随后摔碎了一只不用的陶瓷杯,捡起一块碎片对着手比划。
小八爪的牙齿咬的太深,直接把他的手捅出了两个血窟窿,但没扎穿。谢松原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个牙印实在太过明显,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碎片划破了自己的手背。
新的裂口刚好覆盖了前面的牙印。
锐利的瓷片宛如切割黄油,轻而易举地切开肌层。本就流血不止的伤口加深,新鲜涌出的血液沿着谢松原的指根向下流淌。
他面无表情地做着这件事,好像感受不到疼痛。
似乎听到了他打碎东西的声音,白袖又在外面敲门。
“……来了。”谢松原的耳朵动了动。
两秒钟后,他将瓷片一扔,带着一只淌血的左手过去开门。
“抱歉来晚了,刚刚在收拾东西。”
“这是怎么了?”白袖低头,被谢松原几乎被血覆盖的手惊得眉心跳了一下,转身去附近的实验室里找了个医疗箱回来。
谢松原淡淡地向他解释:“刚才头很痛,不小心晕倒了,在地上摔了一下,打碎了杯子……麻烦你还要给我包扎。”
“不麻烦。”
白袖跟着他一起进了卧室,目光在房内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周,经过地上那堆碎瓷片时,额外停了一秒。
“坐吧,我先给你消毒。”
白袖先用生理盐水冲洗掉谢松原伤口附近的血迹,然后用碘伏消毒、上药,最后用纱布层层裹住他的半片手掌。
大抵是常年都在实验室里呆着的缘故,谢松原的肤色相当白净。手背上伤口边缘的皮肉红肿起来,显得附近的青筋都有些狰狞。
白袖边给他包扎,边暗自在心中模拟着制造出这样一道伤疤所需要的力道、发力方向和情形。
打碎了杯子,怎么会伤到手背?创口看样子更像人为。
白袖隐蔽地垂下目光,给纱布做好固定,语气淡淡道:“接下来这只手尽量不要沾水。碎片你也别动了,等下我来收拾——”
几米远外的柜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异响,似乎是小八爪在里面翻了个身。
谢松原暗道糟糕。醉鬼果然都不老实,偏偏在这时闹出了动静。
“什么声音?”白袖的感官何其敏锐,当即就从床边站了起来,要去一探究竟。
谢松原心下一惊,满脑子只道不能让小八爪在这时暴露。下一秒,想也不想地伸出自己受伤的左手,抓住了白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掌。
“……?”白袖肉眼可见地变成了一只受惊的猫。
他猛然回过头来,以一种诧异得不加遮掩的目光看向谢松原,那眼神明显是在询问对方是否吃错了药。
这样的情绪变化瞬间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罕见波动的无趣冷美人表象,让此时的白袖看起来异常的生动活泼,不再死板。
“……做什么。”他花了很大功夫,才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走向,硬邦邦地道。
其实谢松原这么做的本来打算是,只要用他缠着纱布的手拉住对方,白袖就多少会看在自己受伤了的份上,不那么快甩开他。
但现在看来,白袖似乎本来也没有多少要挣脱的意思。青年的手静静垂在身侧,任由谢松原软软地握着,只有被浅色衬衫包裹住的胳膊忍不住动了动。
谢松原因此变本加厉,握得更深了点。白皙俊朗的面庞仰起,直直地与白袖对视:“那个……不想多和我说会话吗?你好像很关心我。我进房间那么久,都没想到你还在外边。你是不是——”
白袖刚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谢松原吸引走了,眨眼的频率都带着一丝紧张。忍不住在心中思考,自己要如何应对谢松原的疑问。
难道他看出来了?等等,可是……
胡思乱想间,谢松原再次开口。
却是一句意料之外的:“担心我想不开?”
白袖:“……什么?”
出乎意料的奇特展开让他的喉咙眼里没了声音,白袖迟疑几秒才开口:“是有这样想过。”
毕竟谢松原手上的伤实在处理得诡异又潦草。人为的伤口本就很难仿造得和自然划伤一模一样,何况谢松原看样子也没认真伪装什么,简直像明摆着告诉白袖,我摔了,我装的。
不过想不开要自杀也有些夸张了。
“我想,你没有那么脆弱。”顿了顿,说不出是该感到失落还是松一口气,白袖举起自己的手示意,“可以放开了。”
谢松原还握着他的手。白袖想这人最近大概真的不太舒服,不然手为什么会这么凉。
话落,他感到谢松原的手指又轻轻在自己的手心里剐蹭了几下,带着点不招人厌的讨好。
谢松原眨眨眼睛,理直气壮地说:“我有点饿了。可不可以等下给我送点吃的来?”
白袖:“……”
呵。他在心中冷笑,早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狡诈的男人。
但他想了想,表面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道:“我去后厨问问。”
出了房门,白袖才意识到,被谢松原这么一打岔,他都忘了去看看那个发出异响的柜子。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冷冰冰的美人蹙了蹙他秀气的眉头,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