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一下热门变异生物(293)

　　最起初，谢松原还只是委婉而客气地向白袖提议，是否能将他的三餐饭量增加一些。
　　再然后，谢松原要求斯芬克斯每天提供给他两人份的食物，多些烹煮清淡的肉蛋奶，有点能磨牙的骨头肉也行，并且最好不时在非进餐时间送点小零食进来。
　　最后，事态已经进展到了晚上九点，距离谢松原上一次进餐不过两个小时，白袖急匆匆地被青年房内的按铃叫来，以为对方出了什么事。
　　结果却看见谢松原端坐在餐桌边，手中举着筷子，一脸怅然若失地看着面前空了的餐盘，以及上边堆满了的光骨头。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谢松原慢半拍地望向白袖走来的方向，理直气壮的表情异常无辜：“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吃的。”
　　如果不是这一大堆东西都是白袖亲自端进来的——白袖说不定真会被眼前这幅假象迷惑，以为有人刻意刁难对方，克扣他的食物。
　　白袖：“……”
　　青年身形微晃，好在他及时扶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才不至于表现得太过吃惊。
　　“你……都吃完了？这样还饿吗？”
　　谢松原抬眼和他对视，矜持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羞赧与期待：“不可以吗？”
　　俊美的青年垂眸抿唇，好似有些落寞：“也对，时间都这么晚了，想要再找吃的也很麻烦了吧？”
　　白袖再次：“……”
　　不得不承认，他被谢松原的美□□惑到了。
　　白袖甚至有点怀疑谢松原是故意这么做的。
　　事实上，自从上次谢松原在房间里握住白袖的手后，对方似乎越发变本加厉起来。就好像之前那些和白袖之间若有似无的示好和交谈都是试探，一旦确定白袖确实对他有那么一些意思，谢松原便迅速发起进攻，无时无刻不在利用自己天然的外貌优势，为自己谋求便利。
　　这实在是，很谢松原。
　　谢松原并非是普罗大众幻想中美不自知的人，将自己优越的外表束之高阁，对每一个对他有所觊觎的人横眉冷对。相反的，正因为他从小到大都因长相受够了优待，才更知道外貌这件武器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帮助，更懂得对其加以利用。
　　在基地巡逻的过程中，白袖无数次有意无意从对方工作的区域擦身走过。因此可以清晰地看见，谢松原是如何出神入化地运用他那张脸的。
　　他丝毫不惮于向外人展露自己令人如沐春风的漂亮笑容，原本情绪低落的工作人员遇见他会精神一振，本来怨气冲冲、不想做检查的患者也在听见谢松原和声细语的劝解后臊红了脸，变得无比配合。
　　即便是斯芬克斯的这群人，在私下里提及谢松原时，也通常只会感叹他脾气太拗，不知道服软。
　　这种只知道泡在实验室里的人，怎么会懂资本水域的深浅。听说谢松原即便在接受审查的期间里，也依旧将自己的电脑带在身边办公，从会议室后回去没多久，就写了一封洋洋洒洒两千来字的反驳信，陈述了各种关于许石英名下项目的弊端，提议中止该项研究。
　　结果自然是石沉大海。
　　从董事会彻底抢占领导主权开始，那一开始还经常和研究员们视频通话的生科部主任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
　　现在，这里完全是私人资本的底盘，就连斯芬克斯也被雇来办事。
　　就在昨天，董事会终于在基地内部公开了对谢松原的处罚公告，这上边将他前段时间所犯下的过错与后续惩罚都说得清清楚楚，在实体的栏上张贴齐整，解答了所有人关于谢松原最近为什么没再露面的疑惑。
　　众人惊讶于谢松原以权谋私的大胆，不理解他明明已经站在了除董事会外的第一权力阶梯，却仍要做一不小心就会掉乌纱帽的事，简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白袖却在心底想，他们都不明白，这才是谢松原。他并不死板，也不非黑即白，不是所有人幻想中那种从不出错的好学生。
　　谢松原可以在一万件小事上圆滑通融，比如替盛丽莎隐瞒病历；也可以在自己认定的事情上一意孤行、固执己见，全看对于谁，因为什么。
　　比如现在。
　　即便感情史匮乏如白袖也能看出来，谢松原在试图动用他那张脸来迷惑自己，这个本应和他站在不同立场的人。
　　他的动作简直像在明晃晃地告诉白袖，没错，我对你有所图谋，却还是出奇的令人目眩，叫白袖生不出一丝厌烦的心理。
　　在这个世界，只要足够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多么残酷的现实。
　　白袖不动声色地沉吟少顷，道：“也不是麻烦。主要是现在食堂的厨师应该已经睡了，把他们再叫起来不太方便。我回去问问同事，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多余的食材。”
　　“辛苦你了。”说罢，谢松原放下手中的筷子，就像上次那样，拉起白袖的一只手，和他掌心相贴了一下，“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只是短短的一下，握了不到两秒就又放开，像是朋友间的随意举动，却又被谢松原做出了一种勾引般的感觉。掌心要比手背更热，持续的温度久久不散。
　　……他是在勾引我吧？
　　白袖看着此刻在自己眼中仿佛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放电的谢松原，陷入了一种混乱的迷茫，并在这种混乱中离开了房间，回到斯芬克斯的临时宿舍，从同伴那里搞来排骨、鸡蛋等等食材，手脚麻利地开火，给谢松原下了碗面。
　　白袖不是不会烹饪，只是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懒得做。
　　从前他在部队服役，每个士兵都多少会些基本的做饭手艺，否则在野外活不下来。不过他的手艺不算太好，只是饿不死人而已，白袖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研究菜式。
　　排骨是其他人已经卤好了的，雇佣兵们经常要通宵值班巡逻，宿舍大厅里彻夜亮灯，许多人会自己开小灶。
　　卤汁不算太咸，白袖尝了一小块儿肉，是很正常的浓香，于是一起倒进锅里煮汤。过了一会儿，又往里面加入剥了壳的水煮蛋，最后才是生菜叶子和面条。
　　考虑到谢松原最近胃口不错，白袖料加得足，整个过程大概不到半个小时搞定。
　　谢松原时不时就要被抽一回血，身体比较虚弱，最好还是吃清淡点。
　　白袖站在案台边，面无表情又认真地用筷子搅动锅里的面条，想把它们快速涮熟。
　　这期间身边人来人往，不少人得知他们的副队破天荒地下了厨，都来白袖身边凑热闹。
　　听说这碗看上去起码有三四人份的清汤面居然是做给谢松原的宵夜，队员们脸上的表情更微妙了。
　　“前组长这是怎么了？他该不会因为停职受了打击，伤心过度，开始暴饮暴食了吧？”
　　白袖脚下步伐一顿，不轻不重地瞥了那几人一眼：“别瞎说。”
　　副队长都发话了，这帮人话题一转，又聊起近期的热门话题：变异形态。
　　时至今日，别说是研究员们，就连斯芬克斯内部都有少说十名以上的雇佣兵陆续分化，他们也从最初的严防死守改变策略，接受了现实，开始猜测自己有可能变成什么。
　　其中绝大部分提名都是老虎、狮子、狼、蛇这样一听就凶名在外的动物，虽然没什么想象力，但他们毕竟干的是刀尖舔血的行当，要是变成了什么毫无杀伤力的生物，往后的日子就不好混了，还不如辞职回家种变异红薯。
　　“副队，你呢？”
　　“我吗？”白袖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睛，本想说声无聊，不去理睬。想了又想，好像只是随口一说，“那就猫吧。”
　　说完，他面不改色地关了火，把锅盖盖上，用毛巾包着两边的手把，整个一锅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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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性多做了点，不知道够不够。”
　　白袖抿了抿唇，将一整锅热气腾腾的排骨鸡蛋面放在谢松原面前，顺势在桌子对面坐下，双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附近，目光淡而隐晦地游移在谢松原脸上。
　　“谢谢。”青年大方接纳了这份比他两张脸加在一起还大的宵夜。见白袖不急着走，他有些疑惑地笑笑，“你也饿了？要不要给你舀一点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