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一下热门变异生物(380)
几秒后,青年瘦削的身形倒了下去,摔在一旁,睫毛挣扎着颤了颤。
“不愧是你培养出来的疯狗,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杀。”
片刻寂静后,一道男人的声音不无讥讽地说:“这就是被你选中的人。当初就不该让他去执行任务——他差点打断了我们的计划。”
*
与此同时,楼上。
“白袖!”谢松原快步冲出房间,想要追下楼去。
一只拳头突然从旁边的墙体伸出,携带着劲风朝他袭来。
这人的身手很好,明显经受过特殊训练,以谢松原一个普通人的行动速度根本来不及躲闪。
危急关头,谢松原陡地在身前举起一片蛇尾屏障。
编织而成的缓冲墙“砰”一声被来人砸至凹陷,谢松原也叫这股力道带得踉跄一阵。
正疑惑为什么小蜘蛛没向他报告这里还藏着一个人,定睛一瞧,才发现端倪。
墙体表面突起,蒙着一层薄薄的、灰黑发青的棉絮状物质。
它们刚才还均匀地平摊在整片墙面上,下一秒,就又在谢松原的眼前聚集起来,拢成一座小山,渐渐形成男人的面庞、骨骼与躯干。
对方灰扑扑的肤色几乎与后方未经修饰的水泥墙混为一体,像是大变活人一般突然显形。
……他就是岑思远提到过的霉菌变种人。
第162章
若非如此, 小蜘蛛也不会无法察觉。
“反应速度还不错。”男人看见蛇尾,稍稍眯起了眼睛。
他一步步朝谢松原走近,谢松原也一步步地后退, 将怀里的负鼠交给了身后的蛇尾,将他放在角落,防止被打斗波及。
同时, 他不动声色地回想着白袖曾经教给过他的那些招式, 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当然, 架也一样。
没有任何预兆, 男人朝他爆冲而来,发起了比雨点还更密集的进攻。
白袖平时教给他的那些只够谢松原应付最开始的几下招数,几个来回之后,明显便感觉两人不是一个层级。
谢松原自然不会傻到要软碰硬,他不断用蛇尾抵挡着来自对方的攻击,最后实在被逼到身后没路, 干脆借着蛇尾的支撑,攀上了天花板。
男人在底下看着谢松原, 冷笑一声, 随之化作一团带有异味的烟雾,沿着水泥实体迅速攀登而上。
谢松原背上一沉,男人变成的霉菌已鬼魅般席卷到他身旁,遽尔化作半人的实体, 压着谢松原朝地面坠去。
“有点意思,但我可没时间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男人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两枚薄薄的刀片,将其把玩在手中, 忽然手起刀落,在谢松原的脸上剌出一道伤口。
伤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酸胀刺痛, 灰白的霉菌斑点瞬间长到青年刚被新鲜划开的皮肉组织内侧。
不适感让谢松原皱起眉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腐肉。
原来这就是男人操控别人的方法。
先让对手受伤,再将霉菌转移到对方的伤口上生长繁殖,造成坏死感染。如果对方的霉菌足够强力,甚至可以直接就这样杀死一个人。
而男人看起来很习惯于用这种能力来恐吓和心理镇压对手——毕竟有哪个人愿意亲眼看见自己活生生的肉/体被真菌侵蚀腐坏呢?那种连命都交到对方手上的感觉,足以压垮一个人的理智。
“你别那么对他。”岑思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了,站在角落里说,“这不关他们的事。我不打算走了,你放开他。”
“你的话可没有那么值钱。”
霉菌变种人一动未动,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好像认定自己将在谢松原脸上看到他惊恐万状的神色。
他喜欢在审讯的时候这样做,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欣赏对方崩溃的样子。
可出乎男人预料的是,谢松原并没有露出他所期待的那种表情。
青年若有所思,纵然面部的肌肉已经因为疼痛而开始轻轻抽搐,那对他整张面孔的俊美也无损半分。
“你知道世上到目前为止一共发现了多少种真菌吗?”
“什么?”对方显然没跟上他的思路。
“十几万种。”谢松原脸上的伤口还在扩散加深,可他仿若未觉,“当不同种真菌相遇时,为了争抢领地,养分,它们会展开搏斗,甚至杀死对方。你的菌种不错,但不是最厉害的——至少对我来说不行。”
谢松原脸上的伤口开始像变戏法一样愈合。
原本已扩增要要满溢出来的团状霉菌须臾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破损的面部组织自动愈合,几秒钟就合并成一条细细的缝,再然后,干脆连那缝也不见了。
变种人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更令他感到不可置信的事发生了。
手上猛然传来异样触感,男人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双手正被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菌丝所覆盖。
被那种陌生菌丝触碰到的地方全都泛起了灼烧般的疼痛,仿佛生生被人撕开皮肉,油煎火燎的同时还奇痒难忍。
奇异的真菌如同狂风过境,形成一片片由菌丝延展开而构成的网,不费吹灰地杀死了男人的真菌主体。
灰色的霉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并消失,变成灰尘一般的物质,扑簌簌往下掉落。
……就好像连真实的人类皮肤也被损坏,伴随着灰尘一块落下的,还有那鲜艳温热的血。
潮水般的菌丝眨眼间沿着手臂来到胸口,男人甚至来不及张口发出叫声,就像具僵硬的石膏般跌坐在地,不受控制地“融化”成一摊散开的巨型菌落。
男人惊慌地意识到,他凝聚不成人形了。
堆在身上的轻盈菌丝让他喘不过气来,甚至不知道这种来自更高级力量的威压究竟源自何处,他只是感觉到,谢松原说的话的确都是真的。
如果再放任这些外来的菌丝侵蚀他的身体,他真的会死。
“怎么会……”他嗓音沙哑,只能堪堪在那团菌落表面用最粗糙的菌丝勾勒出简陋的五官模型,惊恐又不甘地看着谢松原,“为什么你也可以——”
“因为我是你爸,千变万化。”谢松原不客气道。
他坐起身来,摸了摸脸上伤口消失的地方,稍有那么一点心有余悸。
还好他有再生能力,还好神将孢子送给了他——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这一关。
虽然都说伤疤是一个男人的勋章,但要是真毁容了,难说他在白袖眼中的吸引力会不会下降。
直接砍脸上,有够狠毒的。
“所以说,人不能太自大。”谢松原走过去,从男人身上捞起一团菌丝揉散,感受着那些细细的绒毛在他的□□下害怕得瑟瑟发抖。
“你敢和我玩花招,就算跑出一公里外我也可以杀了你。”谢松原道,“起来,在前面领路,带我下去。”
他还要去找白袖。
如果不是眼前这家伙中途截断他的去路,谢松原早就第一时间追过去了。
方才耳边隐约听到一声巨响,谢松原实在担心白袖的安危。听岑思远说这些人都住在楼下,如果此刻的三楼还有人,白袖岂不是刚好掉入狼窝?
可为什么从那以后再没听见别的声音?
他得赶紧下去看看。
男人身上覆盖着的外来菌丝原路撤回,河流一样返入青年的掌心,消失不见了。
男人狼狈地站起来,上半身勉强凝聚出人体,惨灰色的胸口仿佛被浓硫酸滚过,表皮的肉烧焦卷曲。
谢松原懒得多看他一眼,回身捞起地上的负鼠和其他物件:“还不快走。”
对方的眉头重重跳了几下,仿佛被人从背后拿枪指着,慢慢走下楼梯。
谢松原在男人三四米远的身后跟着。
跨过楼梯转角,谢松原一眼看见三楼大厅里还在燃烧着的旺盛火盆。火盆旁摆放着几张歪七扭八的板凳,显然不久前还有人坐过。
楼梯下方是空的,白袖不在那里。但从地面上的尘土纹路可以看出,那地上有人被搬动的痕迹。
甚至还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