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也想做明君(61)
他看向萧岭的眼神很有几分谴责,谁叫他笃信人被摸了头就长不高了,可萧岭摸了好几次呢。
“你才十五,”皇帝只好安慰道:“以后还有的长。”
萧岫幽幽地叹了一声。
宫中这些人,皇兄比他高好些,谢之容也比他高,这让他每次碰到谢之容想要阴阳怪气时总因为身高的缘故而觉得自己气势不足,舅舅比他高,皇兄最近很喜欢的那个应防心,没比他高多少,但还是比他高。
结果今早静谨姑姑带着女儿崔寒来请安时,萧岫一看,居然连先前和他差不多的表姐也比他高些。
明明去年没差多少!
萧岫所受的打击又何止一点点。
“哥,”萧岫要和萧岭约法三章,“以后不要总摸我的头。”
“摸了怎么样?”萧岭笑问。
萧岫一下子哑住了。
摸了怎么样?
萧岭帮萧岫出谋划策,“若是摸了,阿岫会不来未央宫吗?”
萧岫沉默,抬眼看了看萧岭,继续沉默。
那句你再摸我脑袋我就不来了怎么也说不出口,对上萧岭似笑非笑的目光还很要面子,最终决定出其不意,把头往前一凑,几乎要撞进萧岭怀中,“喏,给你。”
萧岭一愣。
萧岫一点心眼也没有地晃了晃脑袋,柔软的发丝不经意间蹭到了萧岭的脸上,大有随便你摸的意思。
萧岭笑着将他推开。
有时即便这知道这位留王殿下定不如表面上那般单纯,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展露笑颜。
待回长乐宫,萧岭更衣,萧岫就在一旁看着,还不时对许玑更衣的手法指指点点。
许玑面色如常,萧岭觉得他聒噪,恨不得将人撵到正殿去。
萧岫三步并两步上前,拿了放好的玉佩,学着许玑的样子屈身,仰面对萧岭道:“臣弟可有为陛下佩玉的荣幸吗?”
倒不是荣幸不荣幸,萧岭只有一个问题,“你会吗?”
自觉被小觑了萧岫立时道:“这有什么不会?”
许玑安静退到一旁。
萧岫虽然有那个心,非常遗憾的是他这辈子服侍过的人屈指可数,可以约定于没有,萧岭看着自己岌岌可危的腰带,只觉得额角青筋都要浮起。
萧岫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臣来时以为新嫂也在,看见无人颇觉惊讶,原来新嫂没住在未央宫。”
萧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朕觉得,你仿佛对之容很是关注。”
萧岫:“……”
并没有!
我关注的一直都是您!
萧岭开玩笑道:“朕还以为阿岫也想成婚了,喜欢哪家的姑娘,朕可为阿岫赐婚。”
萧岫终于把玉佩戴好了,没有回答皇帝的话,只道:“好了。”
萧岭低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但是萧岫在萧岭眼中看到了意味深长,于是忿忿道:“臣没有练习的机会,以后常常联系,熟能生巧,也就会了。”
熟能生巧,萧岭道:“拿你自己的试去,莫要来蹂-躏朕的腰带。”
说笑间,便移驾长信宫。
方才萧岫只提到了大长公主和公主之女,却没有说驸马。
萧岭心思一转,道:“今年也只有公主和表妹回来吗?”
萧岫冷嗤一声,而后忽地想起了自己在萧岭面前,收敛了眼中不屑,道:“崔平之怎么敢回来,他生怕回京,兄长便将他,”少年手指在喉间轻轻一划,“怕的要命还年年不忘让姑姑和寒表姐回来,交好宫中,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崔平之?
萧岭瞳孔猝然睁大。
本代受恩王崔平之?
萧静谨嫁的居然是崔平之!
据萧岫所说,崔静谨每年都回来,若萧静谨只是寻常公主,那也罢了,可她嫁的人身份如此特殊,受恩王盘踞东南,可谓朝廷顽疾,他的夫人年年带着孩子回来,朝中竟无一人重视?
大约从前是有人重视的,可皇帝自己都不在意,谁还能在意?
因而,便在萧岭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萧静谨带着女儿崔寒入宫,年年如此。
萧岭痛苦地闭了下眼睛。
他有时候真的很好奇,萧岭心和脑子的构造。
见萧岭不语,萧岫轻哼一声,继续道:“旁的也罢,大婚时竟到陵州境边去接,连中州边都不敢踏入,姑姑何等身份,嫁到哪一家迎亲时不说三跪九叩,亦需得感恩戴德,”语气不自觉地带了点冷意,“倘我是父皇,亲妹受此大辱,无论如何都不肯叫公主下嫁!当年兄长和七皇叔去送亲时,七皇叔不也说,公主受辱,难道于萧氏王族而言,便颜面有光了?”
萧岭睁眼。
原来暴君之前还给公主送过亲。
不过应该也不是去办事的,崔寒比皇帝就小六岁,萧岭当时能有多大?
名为送亲,实则不过是离京出去玩玩。
萧岫立时掩了周身冷意,弯眼朝皇帝笑道:“兄长好像还未见过寒表姐呢吧。”
萧岭嗯了一声。
“不止寒表姐,杳表妹皇兄大约也没见过,是母后的侄女,比臣弟还小一岁。”萧岫往后一靠,“说是母后很喜欢杳表妹,要亲自教杳表妹些礼仪规矩,与诸位勋贵夫人见见面,况且养在太后身边,议亲时能可选的好儿郎还多些。”
萧岭点头,无甚在意。
只觉得十四岁未免太小,放在现代,也就是初中的年纪。
“兄长怎么毫无反应?”萧岫奇道。
萧岭疑惑,“我该有什么反应?”
两个表妹,一个崔寒,一个赵杳杳,萧岭谁都没见过,还该有什么反应。
萧岫叹息,“皇兄,以往姑姑都不会在宫中过夜,回来省亲只住公主府,今日母后赐宴,晚上也要留姑姑宿在长信宫。”
萧岭道:“太后与公主姑嫂感情还不错。”
萧岫无言片刻,无可奈何道:“母后要留的不是姑姑,是寒表姐。”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萧岭,“哥,您是不是全然忘了臣弟说过,太后想让您立后的事情了?”
萧岭一噎。
“寒表姐,杳表妹,都是母后心里觉得好的人选。”萧岫忍不住叹气,“不然母后为何要您去赴宴?”
萧岭沉默。
赵杳杳也就罢了,毕竟还是赵家人,崔寒算怎么回事?崔寒可是受恩王和萧静谨的闺女,亲缘近不提,以受恩王的处境,倘若他女儿做了皇后,并且育有子嗣,会不会滋长受恩王的野心?倘若受恩王安稳还好,若不安稳,日后朝廷和受恩王必有一战,那嫁给了皇帝的崔寒如何自处?
最重要的是,皇帝后宫里都是男人!在萧岭穿书之前,暴君也是一直喜欢男人的!
赵太后是和这两个小姑娘有什么仇怨吗?非要把人家送到萧岭的后宫里。
萧岭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萧岫。
萧岫缩了下脖子。
“刚才怎么不说?”萧岭沉声问。
萧岫喏喏喃喃,“臣要是说了,您更不会和臣过来了。”况且他很清楚,不管赵太后做什么,萧岭也不会娶任何一个贵女。
萧岭眸光流转,道:“回未央……”
“哥,”萧岫忙不迭地阻止,“哥臣弟错了,臣弟以后绝对事无巨细地和皇兄说清楚。”
萧岭看他。
萧岫指天发誓,“臣以后要是再瞒着陛下,就叫臣……”他想了半天,最终说出一个他觉得最严重的,“臣做不成陛下的弟弟。”
萧岭:“……”
这个誓言真是听起来一点诚意也无。
就顺手敲了敲萧岫的脑壳。
萧岫这次老老实实地让他敲了。
萧岭又靠了回去。
萧岫看了萧岭一会,发现兄长面上并无怒意,也靠了过去。
萧岭懒得推开他,就随他去了。
公主年年都回来省亲,还带着女儿,崔平之此举,可谓表忠。
但更狡猾,萧静谨是先帝的同母同父的妹妹,当今的亲姑姑,身份贵重,且与目前皇室中心成员血脉相近,关系亲厚,她年年带女儿回来,的确显得受恩王忠心耿耿,对朝中毫无芥蒂,然而若两方真起冲突,将公主扣下,他也相信,皇帝,整个皇族,都不会将萧静谨如何,最多是软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