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也想做明君(141)
明明殊无变化!
笑声从谢之容喉中发出。
让萧岭想起被搔了下巴的猫。
虽然以谢之容的性格,不应该是小猫,应是大猫才对。
手指划过萧岭唇角上翘的弧度,“陛下在想什么?”
萧岭立刻警觉,“这算一个问题吗?”
把谢之容气笑了,“陛下非要同臣谈生意?”
萧岭想要叹气。
非是他想与谢之容谈生意,而是谢之容实在非常,非常锱铢必较。
察觉到萧岭的唇角弧度下垂,谢之容几乎是立刻回答道:“算。”
萧岭把我觉得含章你笑起来很像是一只小猫咪这种话咽了下去。
他知道,这个答案绝不在谢之容满意的范围内。
但萧岭微妙地感受到了点逗谢之容的乐趣,他眨了眨眼,说出了一个更不让谢之容满意的答案,“我在想改革之事。”
谢之容半眯起眼。
如果这是真的,说明萧岭与他在一起时心不在焉,他不高兴。
如果这是假的,说明萧岭在骗他,他还是不高兴。
但谢之容还是问:“然后?”
嗓音凉凉的。
“然后,我还在想,那些陪着我改革的人大多被称为朝廷走狗。”萧岭皱了皱眉。
“私下里?”
“自然是私下里,”萧岭道:“谁敢当着皇帝面说皇帝的人是走狗?”
然后猛地意识到,谢之容可以,遂闭嘴。
谢之容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唇,问萧岭,“那这其中的人,包括臣吗?”
萧岭叹了口气,想起如今谢之容现实中在豪族中的名声风评,道:“首当其冲。”
谢之容的嘴唇蹭过萧岭的耳朵,痒得萧岭想躲,奈何不能够移动。
谢之容启唇,轻轻在萧岭耳边汪了声。
一点都不像,只是个拟声词。
但是这个拟声词,是从谢之容口中发出来的。
这可是谢之容,是那个手段狠绝行事凌厉心高气傲的男主!
萧岭瞳孔巨颤。
他觉得自己面颊滚烫,连呼吸都不畅了。
除了震惊,萧岭承认,自己的确,非常可耻地,动心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
我又是在干什么?
混乱的想法烧得萧岭近乎不能思考。
“之……含章。”萧岭喉结滚动了下。
谢之容没有错过萧岭流露出的每一个反应,“怎么了,陛下?”他明知故问。
其实若是萧岭扯下缎带,就会发现谢之容的面色远没有他表现出的那样游刃有余。
在出口的那一刻,莫大的愕然几乎将谢之容自己吞没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为了别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自降身份,不知廉耻。
枉受圣人之言,枉学君子之礼。
但他做了,而且做完一点都没有后悔。
看见萧岭的反应,谢之容甚至不在意,再刺激一下萧岭。
可惜这种方法伤人伤己。
萧岭不好过,谢之容亦难捱。
“嗯?”是含糊暧昧的鼻音。
萧岭深吸一口气,可呼入的都是谢之容身上的香与早就淡了的药味。
药的苦,降真香的甜,混合在一起,足以令人呼吸愈发不畅。
谢之容贴着他道;“陛下,您的脸好烫。”
声音近在咫尺。
像一个诱惑。
不对,就是诱惑。
在沉沦其中时,理智不住地发出警告,萧岭甚至感受到了在极端的愉悦背后的一点绝望。
无法抗拒,更不愿意抗拒。
“是。”萧岭哑声回应。
一时之间,两个都可算得上巧言善辩的人都沉默,能听见的,唯有发重的呼吸。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过了一刻,“含章,我有一个请求。”
谢之容望着他,目光炽热至极,“陛下请说。”
萧岭动了动手腕,不出预料地感受到这玩意勒得愈发紧了。
紧到足以在皮肤上留下痕迹。
“解开。”萧岭言简意赅。
这是一个命令。
奇怪的是,谢之容并没有感受到不悦。
如果他想再戏弄萧岭一会,完全可以忽视萧岭的话,继续做自己想做的。
但他很想知道萧岭想做什么。
只沉默了一息,就伸出手,去解萧岭手上的结。
明明早已系过无数次,谢之容闭着眼都可轻易解开系上,但这次,却不知为何,谢之容几次没能解开。
因为被剥夺了视觉,所以皮肤上的擦磨,萧岭感受得比以往更真切。
就在绸带被解开的那一刻,萧岭抽出了手腕。
他一把扯掉了眼睛上覆盖的绸带。
烛光落入眼中,刺激得他原本就浸出湿意的眼睛一闭,眼泪顺着面颊滚了下来。
重获自由的萧岭干的第二件事便是伸出手,环住了近在咫尺的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八十六章
时值初冬, 殿外寒云低垂,卷沙风急,霜雪漼溰, 时有折枝声。
……
(本章无任何妨碍青少年身心健康内容, 请审核通过, 谢谢。)
翌日。
日光熹微。
萧岭一手按着太阳穴, 一手下意识往身侧一碰。
空荡一片的触觉令他很快清醒过来。
萧岭睁开眼,坐了起来, 按了按眉心,神情有些茫然,片刻之后,才恢复以往。
殿中炭火充足, 暖意融融。
萧岭被褥中的锡奴半个时辰前被换过, 还是热的。
可还是冷。
死物无论如何也比不得人的体温。
萧岭一面梳洗,一面想着要不要让太医令来给他开点强身健体的补药。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停留不久, 就被早朝繁杂的信息淹没了。
新政政令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在中央整顿官场, 对于百姓影响并不大, 直到中央官员到了地方与税制改革,民间对于皇帝的新政所知才多了起来。
与大多数世家豪族面对税制改革时的如丧考妣不同,百姓面对这一从前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政策格外惊喜。
晋朝立国百年, 承平数十年不见兵戈,人多地少, 且土地兼并日趋严重,极大部分百姓所有土地都很少, 还有一部分根本无地, 但年年还要按人头交税。
皇帝根据地多寡, 将地税分为四个档位, 对于田连千顷者打击不可谓不大。
已有人在琢磨,若是陛下铁了心的要推行新政,那么就要减少手中土地,将土地卖出一部分,而同样田土多者却同样抱着这样的想法,也就意味着,土地不会流入这些人手中。
有人愿意认命,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愿意。
萧岭并不在意。
早朝过后,萧岭如常回御书房。
他翻看着危雪的谢恩奏折。
危雪受伤,皇帝令其归家养病,一切事务由禁军副统领暂理,危雪上书谢恩。
危雪受伤这件事几乎是满朝皆知,倒不是危统领的声望已极,而是他受伤是因一李姓侍君宫中走水,情势危急,危雪进去救人,人是救出来了,护着人出来时自己手臂却被点燃的木架砸中,既有砸伤,又有烫伤,穿不得甲,又握不住剑,强撑处事更不利于伤势好转。
萧岭强令危雪回家,危雪这才愿意回家养伤。
宫中的赏赐如流水般地送到了危雪府中,皇帝对于危雪几多赞扬安抚,且让他好好养伤,不必忧虑太多。
不少人感叹,危统领原本就得陛下宠信,受伤倒是因祸得福,更得陛下青睐。
若是伤了一次就能换陛下恩宠,不知有多少人甘之如饴。
至于那位李姓侧君,并无太多传言,只说令其换了个地方住,并没有因此得到萧岭太多注意。
危雪虽已回家养伤,但今日仍在官署。
危雪未着官服,面色透着失血的白,犹然不放心地叮嘱着副统领丛星朗。
副统领早就习惯危雪的性格,连连答应,禁军内等级虽森严,但危雪人没那么多讲究,况且在一起共事多年,丛星朗答应完,开玩笑道:“属下行事您多年看在眼中,今日犹谆谆叮嘱,可是不放心属下?”做西子捧心貌,“倒令属下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