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221)
“你好冷漠哦,夫君……”
孟欢没忍住再向他靠近。
他穿了一身质地薄透的青衫,手腕撑着席面身子前倾,想看蔺泊舟的脸。
耳颈的热风浮起微香,送了过去。
大宗士族男子多好熏香,孟欢也熏一款淡淡的香,可在别人眼中是淡雅,在他身上让体温烘暖,清浅旖旎,气味总是让清甜诱人许多。
他声音也不重,可蔺泊舟闻到了那靠近的气息,却蹙眉,再偏过了头。
距离近,白绸覆住的双眼近在咫尺。
孟欢轻声:“夫君。”
蔺泊舟无奈至极:“你又乱叫什么?”
十五岁,不是十二岁,孟欢说:“王妃送我给你,进了这门,我就是世子爷的人了,叫声夫君怎么了?”
蔺泊舟雪白的袍子让他攥出了深浅不一的痕迹。他咬紧牙关:“门开了就送你走,本世子可没碰你。”
孟欢不依:“那不行,我进这门就是世子爷的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是你妻子,你是我夫君,碰没碰我我都是你的人。”
蔺泊舟喉头滚了滚,似乎无言以对。他自小管教严正,母妃更是对他控制欲极强,哪里听过这种浮言浪语,偶尔路过烟花柳巷都蹙眉离去。此时孟欢黏着他叫夫君,明明无理,可却还是并不觉得想掐死他,只觉得恼怒不已。
蔺泊舟闭目:“算了,不想和你这个没规矩的人说话。”
“你才——”
孟欢嘀咕,蔺泊舟以为对方要顶嘴,那更坐实了对方没规矩。可眼前,像是落下了一片羽毛,什么东西轻轻停在他的眼睫。
极其轻盈,像是雨露落到树叶。
孟欢的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吸引。
“夫君,眼睛疼不疼?”
猝然之间,蔺泊舟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脊梁,脑子里霎时陷入空白,肢体几乎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等他意识恢复时,手掌心里狠狠地攥着什么,纤细的东西,他听到了桌案被打翻的动静,还有伏在身上,轻轻折腾,小猫一样的细弱喘息。
太阳穴里一跳一跳地疼。
蔺泊舟乌黑发缕从耳边垂落,喉头狠狠滚动了一下,额头流下几颗冷汗。他咬紧牙关,身上压着的少年闷哼了两声,似乎被他压得很疼。
“唔啊……放开……”
孟欢手刚碰到蔺泊舟的眼皮,出声,眼前骤然一黑,膝盖顶在小矮桌发出哐当一声,他已经被翻身按在床上,修长瘦削的手紧掐着他的颈。
孟欢胸口起伏着,白皙的颈被掐住,不算紧,可十五岁的蔺泊舟的力气,可以轻松将他脖颈扭断。
蔺泊舟气息喑喘:“干什么?”
孟欢怔住了,他拼命打他的手,用力打,死死挖出几个血痕:“我,我就想问问你眼睛疼不疼,松开我,松开松开松开,蔺泊舟你混蛋!”
蔺泊舟掐他完全出于下意识,骨子里的自我防备和警惕感,让他野兽般将孟欢压在身下。
他颤指放松,意识到孟欢刚才被他吓坏了,但还握着那截白皙的颈。
蔺泊舟声音喑哑,颤栗,放着狠话:
“你自找的。”
孟欢一下子委屈了:“呜呜呜蔺泊舟你太过分了,蔺泊舟,我好心好意看你的伤口想心疼心疼你,你就这么对我,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还掐我的脖子,差点儿就把我人掐晕过去,太过分了呜呜呜呜你还说我自找的……”
少年吸了吸鼻子,发出一阵难受至极的呜咽。
似乎是过于柔软,蔺泊舟紧绷的骨骼后放松,他指腹发颤,抚过少年白嫩的皮肤,被他掐出了指痕,那皮肤尤其白净光滑,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动作的原因,颈部的衣衫被拉拽开,露出了白皙清瘦的锁骨,指腹微微下放,就能抚过那一截的光滑,诱引向衣衫的里层。
……似乎,更细腻,更光滑。
眼前的少年,没有任何攻击性。
蔺泊舟的手一瞬间松开了。
房间内,孟欢双手叠好被拽开的衣领,眼泪汪汪的抽抽了一会儿:“你从来没有跟人道过歉吗?”
他泪眼朦胧,吸了吸鼻子,再揉揉眼睛。
这控诉实在过于强烈。
安安静静,趋近于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孟欢时不时的抽泣声。
蔺泊舟背过了身,开口:“你刚才不该碰我的眼睛。”
“那还成我不对了?蔺泊舟,活该你二十六岁老来娶妻,你本来连句重话都不敢跟我说,现在敢掐老婆,以后你知道了,说不定当场把手砍断。你等着吧,你活该再等十一年……呜呜呜QAQ……”
孟欢嘀嘀咕咕,蔺泊舟听不明白,略显疲倦地站起身:“我睡了。”
他站起身,孟欢才注意到他端坐在竹席上,一身白衣干干净净,可竹席上却留下了一些褐色的血渍。
孟欢吸了吸鼻子,眼泪霎时止住。
蔺泊舟往前走,看不见,腿狠狠在椅子上撞了一把,发出“嘎吱——”一声重物拖拽的声音。
“蔺泊舟。”
孟欢猛地站起了身。
他心脏不可抑止地狂跳,本以为蔺泊舟会立刻陷入暴躁中,但他站在原地平缓呼吸,似乎对疼痛已经麻木不堪,站了一会儿,又朝着床的位置走过去。
“算了,不跟你一个小孩子生气了。”孟欢心疼了,起身,“我来扶你。”
蔺泊舟手臂僵硬,似乎对他的靠近很抵触,但没有过分倔强,让他搀扶到了床头坐下。
罹患眼疾这些年,他时常因为目不能视把自己的腿脚磕的全是伤口,此时坐在床边,孟欢蹲下身撩起他的裤腿:“弄伤腿了?我看看。”
腿上有许多新伤,是这几天留下的。
“我给你包扎,”孟欢根据蔺泊舟的习惯,下意识翻衣柜,果然找到了一些伤药和绷带。
腿上那块流血的创口是方才踢翻椅子被碎瓷割破,约莫半指长,孟欢点了一根蜡烛,清理伤口之后,用绷带将他小腿缠起来。
蔺泊舟似乎有些疼,额头冷汗泌出一颗一颗,但牙关咬紧,硬是一个字没说。
孟欢叹气:“你从小就这么能忍呢?”
蔺泊舟:“从小?”
孟欢手指在他膝盖点一点:“这块月牙的伤疤,是从马身坠落下来摔的。这块长伤疤,是到猎场被老旧的捕兽夹掠过的伤痕,你身手好,只掉了一层皮,不然当时腿都要被夹断,那可是捕猎虎豹的夹子。这个圆伤疤,是箭镞没入的伤痕,你受过箭伤。还有这儿……是你眼疾复发时,撞到石台……”
蔺泊舟静住了,白绸蒙着的眉眼调转,寻找孟欢的方向。
片刻后,他声音嘶哑。
“你怎么知道?”
“你告诉我的。”
“我?”
孟欢:“对啊。我从来不骗人,以后我俩做了夫妻,这些,是你一个一个地方指着告诉我的。”
那是冬天夜里的蔺泊舟,孟欢躺在他怀里,闲的无聊摸到他胸膛和大腿的伤痕,一个一个地摸,一个一个问,蔺泊舟都记得,讲故事似的,跟他讲伤口的由来。
孟欢好奇,他就给孟欢讲故事,温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