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128)
下一秒,被子被掀开:“怎么大白天躺床上啊?饭吃不吃——”
他开朗的声音在目睹孟欢微红的眼眶时一顿。
祝东表情尴尬了一秒:“男儿有泪不轻弹,想家了?”
孟欢索性坐直:“不是。”
“哎,那为什么?”祝东想着他难受的原因,眉头一皱,一拍大腿,“今天听说王爷去战场了,你担心?”
和他算是好朋友了。
孟欢不再隐瞒,很丢脸但是点了点头。
祝东随即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他。
“……”孟欢才意识到自己尴尬的身份,启了启唇,但不知道怎么辩解,只好麻木地抿紧唇。
“你怎么跟丈夫去打仗担心得掉眼泪的妻子一样……真是危险的孽缘,”祝东撑着下巴,“兄弟我是不建议你跟他的,没想到你还动了真情。”
听这个单纯的十八岁男孩思考感情,孟欢就忍不住笑。
祝东认真思考怎么安慰他,片刻后说:“你等等,我去找我表哥拿个东西。”片刻后,他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张羊皮纸,“这是一张非常宝贵的地图,我们这次迎敌的地点就在这张图上,我借过来你赶紧临摹,摹完就还回去。”
孟欢接过地图。
“王爷走的是急行军,日行两百里,昼夜无休加急奔赴战场,”祝东说,“这里是我们现在的位置,这是王爷要去的地方,现在,王爷应该在路上了。”
孟欢白净的手指在地图上轻点,一条一条的线路从山海关点到锦州,中间这短短的一段路,就是蔺泊舟日夜兼程飞马狂奔的行进路线。
……虽然好像只是枯燥的线条,却好像成了宽阔的道路,能看见蔺泊舟率领着千军万马,奔腾不止,在傍晚黑沉沉的暮光中,衣袂与红缨飘飘,向着另一座城池奔赴而去。
孟欢好像……看见了蔺泊舟的身影。
半晌。
孟欢抬头,认真地看着祝东:“兄弟,相信我,如果你以后不被王爷提拔,一定是因为我青年早逝。”
“???”
祝东不解,但还是说,“好吧。那你临摹地图,我去吃饭,一会儿给你带几个包子和馒头。”
孟欢点头:“去吧,好兄弟。”
看着祝东离开房间,孟欢拿起地图深呼吸了一下,取出毛笔和鲁班尺,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对照着绘起了图。
每落笔一次,孟欢心头的焦虑就减轻了几分。不停落笔,不停减压,直到将整张图临摹完毕,蔺泊舟行军的路线也同时烂熟于胸。
孟欢甩了甩手后,松开毛笔,把图纸晾干后小心折叠好,压在枕头下。
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心情完全平静下来,内心充盈饱满了起来。
他等着蔺泊舟回来那天。
给他过生辰。
给他点花灯。
和他再看一次独一无二的烟花。
第82章
天气转入秋天, 树梢落下了一地的黄叶,被缓慢走过的马蹄踏碎。
一列车马停在城门口,为首的少年戴了一只笠帽,背上背着画架,他取笠帽的手腕白皙清瘦,檐下,是一双干净清澈的俊眼。
城墙边的祝东,吊儿郎当:“好兄弟回来了?”
骑马的正是孟欢。
他嘿嘿笑了声, 从马上跳下:“回来了。”
“走呗?”祝东袖手一扬头,“庆祝你外出学艺平安归来,去戏楼吃饭听曲去。这几日画地图辛苦了吧?”
“还行。”
从蔺泊舟奔赴锦州已半个月,这几天,孟欢正是跟着工部员外郎修正地图去了。
大宗军营目前用的军事地图是开国皇帝下令全国绘制、保存的武功图,距今已两百多年,很多地方都和现状不太一样,准确性已经不太高了。
为了提高准确性,得到蔺泊舟的命令后,李副郎便带着孟欢一行人去实地勘察,修正地图,尽量让地图更符合实际。
这五天,他们跑了上百里,孟欢累得跟狗一样。
把自己沉甸甸的画架丢给祝东,孟欢美滋滋要走,想起什么邀请身后的男子:“副郎大人,要不要一去喝喝酒,放松放松?”
他身旁站着的中年男子面容寡素,摇头:“不了,改日再见。”
“好吧——”孟欢话音刚落。
李副郎板着脸道:“对了,这几天沿途看到的山川湖泊和城池,与舆图中不相似的地方,小陈兄弟尽快修正,修正后交给本官。”
“……”
交友不成,反被安排了一身的工作。
孟欢动了下唇:“好。”
人影转身离去,孟欢面露费解,看了会儿他的背影。
“总感觉李大人不爱喜欢我呢,老板着张脸,这几天出门也都独来独往。”
孟欢还挺愁这事儿。
蔺泊舟去前线打仗后,孟欢给自己找了个画地图的差事,试想,顶头上司是一张暮气沉沉的死人脸,这一天天的心情怎么好?
祝东倒没他这么不解:“能不讨厌我们吗?他是崔阁老的学生。”
“……”
孟欢停住了脚步。
他目光转向了祝东。
自从崔府全家下狱之后,崔阁老这三个字孟欢总感觉有些陌生,但祝东说出来,孟欢还是浮起了担心他背后给蔺泊舟使绊子的恻然。
“哎,你还不明白,”祝东摇摇头,“朝中同气连枝太多了,崔阁老的学生满朝廷,根本杀不完,这李副郎自认为跟咱们王府的人不是一个派系,所以虽然共事,但距离还是拉得很开啦。”
朋党就在此处,即使是干同一件事,却有无穷的离心力,影响着团结安定。这也是朋党能酿成祸患的原因之一。
“原来如此。”
孟欢拖长尾调“哦”了声,像是得知什么了不得的八卦。
祝东扬起个流里流气的笑:“走啊,听曲去。”
“嗯!”
孟欢露出个美滋滋的笑:^v^
人就是得不到什么想要什么。
以前在王府衣食无忧时,听什么戏曲啊?孟欢完全没兴趣。
可现在跟个社畜似的工作疲惫一天,孟欢最期盼的就是休息时到酒楼听听曲,喝喝酒,哪怕酒喝不明白,曲子也听不明白,可真的很放松。
酒楼在城关一道隐蔽的巷子里,外在其貌不扬,进门堂屋却很大,摆置了许多张桌子。人群中偶尔可以看见几个总兵府的熟面孔,也是散值后过来喝酒听曲子的。
祝东订了个临窗的座:“这里可贵了,足足花了我三两银子,唉,打仗的地方就是物价高!”
小二往桌上的也全是大鱼大肉,孟欢目光不觉盯紧,喉头发干。
他这一趟门出了整整五天,夜里扎帐篷睡觉,白天骑着马匹到处跑,赶工绘图时常到深夜,吃的全是干粮野菜。情不自禁给祝东点赞:“好兄弟。”
“那肯定了,来,喝一杯。”祝东给他倒酒。
——烧刀。
孟欢本来不太会喝,可这段时间全是酒场文化,他也能喝半杯了。
喝下去后,脑子变得晕乎乎的,意识瞬间有点儿遥远。
他视线游离,转向了台上坐着的花旦,唱戏的腔调婉转,身姿仪态也款款。
底下的人说些荤话,立刻被店家瞪了一眼:“我们正经酒楼,说腌臜话的滚出去!”
台下哄笑。
气氛暧昧。
在这种粗放的氛围中,人人浮荡不正经,孟欢撑着下巴,隐约也有了种背着蔺泊舟刷美女主播视频的错觉。
想到这儿,孟欢扭开视线,心虚地问起祝东:“王爷几时回来?”
“不知道,”祝东嗑瓜子,“锦州守住了,城关内放松许多,王爷估计很快回来了。”
“哦。”
孟欢掰着手指头数,今天没听到消息,再者天色又晚了,蔺泊舟今天是不可能回来的。
想到这里,他喝酒听曲的兴致又好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