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153)
“……好。”孟欢唇角一绷。
药放了进去。
孟欢回到他们住的地方。
旁边有一对夫妻吵架,吵得很凶,楼底下沸反盈天,进去时耳朵里嗡嗡的。孟欢掀开帘子时,黑暗当中,蔺泊舟侧身躺着。
孟欢轻声喊:“哥,我回来了。”
蔺泊舟坐直了身。
“刚才有人来过吗?”孟欢坐下问。
“有个妇人来问要不要洗衣服,我说不用。”蔺泊舟说,“就这么一些事情。”
孟欢脱掉鞋,坐回热腾腾的炕上:“那就好,我歇会儿。”
蔺泊舟修长的手指从善如流地送到他耳颈后,轻轻摩挲,将孟欢搂进了怀里。
他没出门,身上温度比孟欢高,热度慢慢地渡送了过去。
孟欢让他抱着,忍不住转过了身,搂着蔺泊舟的颈。
“夫君……”撒娇。
先前落雪的时候,孟欢就想和蔺泊舟依偎着欣赏雪景,但蔺泊舟忙于战事无暇顾及他,现在终于有时间看雪,却是在逃亡的路上。
蔺泊舟亲亲他耳朵:“怎么了?”
“好困啊。”孟欢说话时,尾调也慵懒,半打着呵欠。
“昨晚没睡好?”
孟欢的精神头没他这么足。
孟欢摇头:“太吵,好晚才睡着。”
蔺泊舟声音温和:“那就再睡会儿,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了。”
“嗯嗯,”孟欢让他抱在怀里,莫名和周围的声音隔开了,入睡前还叮咛,“记得药。”
让蔺泊舟抱着,躺回了被褥里。
孟欢觉得困,可又很珍惜自己跟蔺泊舟短暂的安稳,漆黑的眸子张望。
“夫君……”
听他一波三折的调子,蔺泊舟就知道孟欢想撒娇。
“嗯?”声音耐心。
孟欢脑子里漫无目的:“王府护卫找到我们了,我们就回辜州吗?”
蔺泊舟顿了顿:“先回京,回禀了陛下,再回辜州。”
这是蔺泊舟的想法,宣和帝的本意是召他回京,那他就平平安安回京,向宣和帝述职,至于接下来的境遇,他摄政六年,既然帝心觉醒,那他急流勇退也未尝不可。
帘子里安静了一会儿。
孟欢声音困倦:“他对你不好。”
蔺泊舟:“什么?”
孟欢其实很少过问他的事情,也不太爱问朝政,看得出,他真对争权夺利毫无兴趣。
可帘子里的声音没再回他。
孟欢说完这句话睡意便袭来,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往他怀里蹭了蹭,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热气氤氲,蔺泊舟搂着孟欢,能察觉到他呼在自己颈间的热息。
软乎乎的,像只小猫一样。
肉食动物残忍,而食草动物温和,孟欢心思不多,大部分时候说话是性情使然。
孟欢觉得,宣和帝对他不好。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奉儒守官,以身殉节。以道守官,君君臣臣。任何忠贞的臣子都做好了真心被帝心揣测,被曲解,被误会,被焚烧的可能,蔺泊舟,当年的恩师都是大儒,二十多载读书,未尝不是如此?
不过……这世上有人,并不在意他的忠臣名节,只是不想让他受委屈。
蔺泊舟怔了一会儿,眼睛好像又疼了起来,像是烈火焚烧一样,他手指轻按着太阳穴。
孟欢,此时跟着他露宿风雪,半饱半饥,朝不保夕。
虽然不叫苦,可他就不苦吗?
想到这里,蔺泊舟眉眼冷静,凛然无犯,却微微垂下眼睫。他脑子里闪过镇关侯,崔朗,还有高坐明台的宣和帝。
他自以为,轻轻一阖牙关。
咬得竟如此之深,隐约含着血腥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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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难民们要么赶路,要么出去做工,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孟欢意识清醒时,看见蔺泊舟坐在床边,他里面穿着一件雪白的内袍,身姿清正干净,坐着,端着碗正在喝药。
孟欢怔了下:“他们把药端来了?”
“小厮送来的。”
孟欢毕竟给了柴钱,老板算是负责。
孟欢点了点头,坐下:“药熬好了?”
“好了。”
“不能让他们把药渣倒了,晚上还能熬一次。”孟欢精打细算。
蔺泊舟低头喝药,孟欢再也睡不着,就把兜里剩下的钱都拿出来,放在床上,仔细的数了数。
今天捡药花了三百文,一副药熬一天,还有三天的量。他和蔺泊舟住在这儿,一晚八十文,早中晚饭,省吃俭用也要三百文。
“一,二,三,四……”
孟欢白净的手指扒拉着铜钱,越扒拉,心越拔凉。
还剩二百文,再不搞钱,也许就明晚,连这个破房子都住不起了。
“……”
孟欢有了种火烧睫毛的紧迫感。
像是开学在即,作业没有写完。
毕业在即,工作还没有找到。
落到这个境地,孟欢不算特别惊讶,毕竟朱元璋还要过饭,可他和蔺泊舟再不想办法,真要活不下去了。
孟欢舔了下唇,说:“夫君,你喝药,我去买午饭过来。”
走到前堂买药时,看见客栈老板打算盘,孟欢便忍不住走近,犹豫着询问:“老板?”
“咋了?”
老板抬头,看了看眼前不过弱冠,俊美纤弱的少年,按年龄来算,这都不算个成年人。
孟欢问:“附近哪儿能赚钱呢?”
“赚钱?去修城墙吧,或者沿街问问要不要劳力。到这儿的老乡都想赚钱,但现在钱也不好赚,你去做苦力,也做不过人家——读书识字会吗?”他指了指身旁,“那边跑堂的,是个贡生。”
“…………”
孟欢拽着衣角,有些紧张:“不太会。”
他尝试着挽尊:“我哥会,文化好,但就是身体不好。”
“那你会什么?”
孟欢:“我会……画画。”
老板哦了一声:“这种风雅的活儿啊?我们这儿不需要。”
他扒拉了一下算盘。
“去总兵府问问吧,那边也许收留清客。”
第100章
总兵府?
孟欢道谢, 端着两碗面回了帘子里。
房间内空间局促,人只能待在小小的一方帘子里,特别像被抓去打黑工, 不得不待在船舱的难民。
虽温暖些,却连阳光都晒不到。
这个地方根本没办法住人。
孟欢扒着床铺,望着蔺泊舟的眼睛:“下午我去总兵府看看,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事已至此,蔺泊舟垂首,点了点头。
——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君。
不知怎么,前端蔺泊舟身体无碍,矜贵万方,带给人残忍掠食者的压迫感,与现在满脸倦容躺在榻上,病骨支离,倒也并不违和。
孟欢还挺喜欢这种包养男人的感觉。
——如果有钱就更完美了QAQ。
不再胡思乱想, 孟欢出门打听, 到了总兵府门外。
和他预想有些不同,门外站了不少斯文读书人,饿得面黄肌瘦,手揣在袖子里,跟门房说话。
“学生求见总兵大人。”
“不知贵府还缺不缺文书?学生读过书,识得几个字。”
“学生想向总兵大人献策, 可解辽东之急。”
“……”
门房摇头, 满脸不耐烦。
“也是没饭吃了,个个都来投奔总兵,平时怎么看不见有人献策,解辽东之急?打仗时候,你们这些读书人最没用了。”
“……”
一番话,说的大家面红耳赤。
很难听,但是好像又有点儿道理。
孟欢正站在人堆里,茫然地探头探脑,张望着眼,也被门房凶了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