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183)
孟欢本来绞玩着一片修长的叶子,这时候手指顿住,情不自禁看向他。
“镇关侯第一个造反这么严重?”
祝东喝了口茶水,声音恢复了几丝平稳:“第一个造反是祸乱之始,本来未必这么严重。”
孟欢明眸微微睁大:“嗯?”
“王爷要是还在京城,镇关侯造反又怎么样?弹压下去,朝廷的颜面就保住了,皇帝的颜面也保住了。可现在王爷离了京,陛下才十几岁,初掌权柄……他目前处理朝政,也没看到雷霆手段……若是处理不好镇关侯造反的事,就暴露出暗弱无能啦,其他野心家不得趁势而上吃他这块大肥肉?”
“……”
孟欢俊美乖巧的眉眼无比安静。
他心口荡起了涟漪,和蔺泊舟刚打胜仗便被夺权时一模一样的情绪涌上来,孟欢发现,权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
“等着天下大乱吧。”
祝东说完,几缕寒风飘到了亭子里,夹杂着雪絮,让人肌肤生出一阵寒意。
他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是不是该宴饮了?”
让积雪累累的枝头遮挡住了视线,曲折回廊旁,高大修长的身影走来,绯红的蟒袍在雪中鲜艳又夺目,青年头戴着皮弁和金玉,五官生的俊美英挺,而微郁的眉眼又带点儿阴沉之气。
祝东跪下:“拜见王爷。”
蔺泊舟散漫道:“起来,不必拘礼。”
他现在还在装瞎。
应完祝东,他轻声唤:“欢欢在不在?”
孟欢配合地站起身,到他身旁:“在这儿。”
“宴饮要开始了,你中午没怎么吃东西,不是一路都说饿?过来吃饭。”蔺泊舟是特意找他来的。
孟欢应声:“嗯,来了。”
他下意识,扭头招呼祝东:“走,兄弟,吃——”
饭字还没说完,祝东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磕巴着,出声:“你后一个字叫欢?”
“……”
当时孟欢以陈安侄儿的身份随军,孟欢懒得取名,逢人就说自己是家里的第二个,所以一般人都叫他陈二,或者陈家小郎。
孟欢:“嗯,我后一个字是欢。”
祝东表情跟吞了鸡蛋似的:“陈欢?”
“……”
孟欢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了,说:“呃——”
“先过来坐。”
蔺泊舟视线半垂敛,目光虚散地从浓密的眼睫下滤开,不再等他俩,转身踩着走廊的雪去往宴饮正厅。
跟在蔺泊舟背后,祝东小心翼翼舔了干燥的嘴皮:“兄弟,你知不知道咱们王妃叫孟欢啊?”
“……”
孟欢:“不确定。”
他顿了顿,“也许知道?”
“你名字里也有欢。”
祝东眉头紧皱,吞了吞口水,终于又说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想法:“我真觉得,王爷这是把你当王妃替身啊!”
“…………”
第118章
祝东仍然没往孟欢就是蔺泊舟老婆这个角度想。
孟欢也意外他三番两次的错误答案,忍不住问:“你觉得王妃什么模样?”
祝东:“应该是端庄大方,沉稳内敛那样的男子吧。”
孟欢:“……”
他们走到了前堂,游锦小碎步跑来替孟欢解开大氅拍雪:“王爷会客,太无趣了,主子要是想先回府跟王爷说一声就好。”
孟欢摇头:“算了,等他一起回去。”
对于素未谋面,蔺泊舟却生活了二十年的辜州王府,孟欢心里隐约有期待。以后他要和蔺泊舟在这个地方颐养天年,他和蔺泊舟成亲,他也要和蔺泊舟一起踏进家门。
祝东注意到了游锦:“这就是伺候你的太监吗?真不错,还是个正四品。”
孟欢:“……”
游锦搓着雪看他:“这位少爷是?”
“山行的表弟,和我随军去辽东的祝东。”
游锦表情一下子变了,牵住他的手,热泪盈眶:“原来是你……我们主子承蒙你照顾了,在坼州时说是人从石头上摔下来,是你把他带回来的,要是没有你,估计主子命都没了。”
祝东呲着大牙笑:“我和他什么交情?过命的交情!这点小事——”
“这可不是小事,这是天大的事!”游锦抹着眼泪,“我们主子隐瞒身份去辽东,混在下人里吃糠咽菜,没有相熟的人,王爷还忙碌,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人儿……回来跟我说就交了个好朋友,叫祝东,只有你……”
祝东本来满脸笑容。
听着听着,笑意收敛,表情古怪地看他:“你说什么隐瞒身份?”
游锦:“隐瞒王妃的身份。”
话题到了尴尬的地方。
祝东沉默片刻。
他的目光放回了孟欢身上。
压力瞬间给过来,孟欢顿时感觉有点儿棘手,他舔了下唇说:“当时身在军中情况复杂,我没告诉你,其实我和蔺泊舟早就成亲了。”
祝东深吸了口凉气。
他大概愣了两三秒。
接着,发出撕心裂肺的:“什么?!”
嘶喊完,他连忙补充。
“我不是不能接受你是王妃,但是,”他瞠目结舌,“那我之前一直担心你身份地位不稳,还想鼓动你迷惑王爷得到名分,免得他以后玩弄了你随便抛弃掉。这不是显得我很愚蠢吗!”
“这个。”
孟欢想了想,唇角笑出了白尖的小牙:“也没有那么蠢啦。”
祝东:“……”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祝东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呐呐自语:“原来你当初说能让我加官进爵都是真的。”
孟欢目视蔺泊舟远去的前厅:“等着,我必定向王爷举荐你。”
“……”祝东心情复杂了好一会儿,“我表哥也瞒我,你们这些人个个长得浓眉大眼,全是骗子。”
孟欢搓着手,笑嘻嘻往院子里走。
后院内眷单独设了桌子,摆满酒菜,菜品都是辜州的名菜,暖锅,烩菜,夹沙肉,红烧大鲤鱼,还有煎炒蒸炸的羊肉。尤其红烧大鲤鱼,表皮橙黄,香气浓郁,收汁的汤是酱料喷香浓郁的颜色,肉质极其白细嫩滑,吃一口齿颊留香。
祝东从菜品说到了辜州:“辜州以前可穷了,先王来之前,辜州是多民族混杂之地,北有鞑靼,西有畏兀儿人,西南还牵制吐蕃,隔三差五就有异族人作乱,还是先王操练兵马打赢了好几场仗
辜州才威震如山——先前坼州打胜仗的护卫军记得吗?就是那时候兴建的。”
孟欢:“原来如此。”
祝东:“你不用担心,辜州虽然比不上京城,但先王治理还算有方,王爷这几年时常来信指点,百姓自给自足,吏治清明,王府富庶,生活兴许不比在京城差。”他现在是东道主了,安慰他,“你是远嫁,不用太担心住不惯。”
孟欢捏着筷子夹菜的手一顿。
“没担心住不惯。”
他说出这句话还挺不好意思:“蔺泊舟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祝东啧声。
“难怪那时候随军,看你走不动了还要走,舆图白天画了晚上还画,得知坼州舆图有问题,不要命了往山上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孟欢跟祝东啥无话不谈,也顾不上羞耻:“你成个亲就知道了。”
祝东:“我还早呢。喝酒喝酒。”
前厅传来歌舞管弦的声音,蔺泊舟回归封地的礼制庄严肃穆,迎接的宴会成了定制,期间要演奏种种雅乐恭迎王族。
——也让辜州的文武百官见一见蔺泊舟的外貌,说几句话。虽然是繁琐的官场程序,像酒桌文化一样,但对将来的为官互通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