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天梯(143)

　　对方放下手中的材料，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着问：“是要送我吗？”
　　月时宁努努嘴：“不想要吗……”
　　“想啊。”简翛探身吻了他的鼻尖，“谢谢。”
　　“所以你想要哪一只？”
　　“其实我也不知道，狗都很可爱……不如去领养中心看看眼缘？”
　　对啊，还可以领养，娜塔莉不就是领养来的吗。
　　他们说走就走。
　　澳洲近几年最流行Cavoodle，一种玩具贵宾和骑士查理王杂交出的新犬种，聪明温顺又小巧，颜值高且不掉毛，是再适合不过的家庭伴侣犬。所以月时宁万万没想到这样受人追捧的品种也会流落到领养机构，而且还是这样标志的一只。
　　焦糖色的一团，蜷在笼子里像一颗核桃，仿佛对人类的世界全无兴趣。
　　月时宁一眼被它吸引，将它捧在手掌中，它也不恼睡梦被吵醒，还伸舌头舔他的手指。
　　“它好漂亮。”花色对称，眼睛圆又大，卷毛柔软丰厚。在宠物繁育相关的网站，它少说也能卖个几千澳币，居然被留到了现在。
　　“但是，它天生听力不好，几乎听不到，所以才被前主人送过来。”管理人员对他们很坦诚，“它已经等了两个多月。”言下之意，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它就要被安乐处理。
　　……没有听力，那就意味着它基本学不会指令，简翛梦想中那种一呼即应的养狗需求，它大概率满足不了。
　　这是送给简翛的狗，不能只凭自己喜欢就决定……月时宁狠了狠心，想要放下它：“我，还是再……”
　　可小家伙脚还没来得及着地，便被一只手拎起了后颈皮。
　　“就它了，脾气很稳定。”简翛说着，将它揣进了卫衣的大口袋，在管理员惊喜的笑容中去办理领养手续。
　　自此，娜塔莉多了个可以欺负的妹妹，而核桃，经过他们不懈的坚持，终于学会了捡球。
　　遛完狗回家，简翛在等他吃早餐。
　　“怎么样，兴奋吗？”
　　月时宁耸耸肩：“一般般，又不是第一次毕业。”
　　却是第一次参加毕业典礼，第一次穿学位袍，站在毕业生中，等待自己的名字被叫到，上台接过毕业证书，与校长行扶帽礼。
　　月时宁在台上兴奋地冲看不真切的看台招手，他知道这时候简翛一定在跟外公外婆视频。雷动的掌声中，威廉和Moana甚至对他吹起口哨。
　　五月底，天气有些阴冷，可校园很热闹。
　　与在国内如出一辙，月时宁被团团围住，留学生与当地学生掺半，争相要与他合影。
　　所以简翛将胸前背后两个宠物背带摘下，挂到了威廉身上，顺带将Gopro和手机也塞给Moana：“帮他多拍一些，视频和照片都要。”
　　“你要去哪儿？”威廉躲过一记娜塔莉的猫爪。
　　“去转转，结束了叫我。”
　　零星的雨飘下来，不知何时开始，他不再讨厌下雨。
　　虽然骑车危险，也不能飞伞，但他可以坐在窗前看那人在昏暗的厨房哼着歌打一杯咖啡，而后看一场电影，拍一段视频，又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管，躲在雨声里，酣畅淋漓地缠绵一场。月时宁难耐的喘息和忍不住叫他名字的声音轻易就能刺破浓密的积雨云，将他托向云端，让他在晦暗的环境里看见一束一束的光芒。
　　他仰头，模仿那个人的样子，伸手接住雨水。
　　“喂！”
　　简翛一愣，回过头：“拍完了？”
　　月时宁冲到他面前，将猫猫狗狗又重新挂回他身上，又仰头看了一眼飘在半空的一束氦气球，银色的月亮被一大圈乳白色气球簇拥着：“一眼就看到你。叫你也听不到……”
　　“拍你的人太多了，很吵。而且最好还是低调一点。”简翛将气球从手腕上解下，递给他，“恭喜，毕业了。”
　　月时宁抓住气球拨弄了几下，似乎是觉得拿在手中麻烦，干脆绕到他背后，系在核桃的胸背带上：“已经低调不了了吧。”
　　的确有点难办。
　　三月末，他跟月时宁一起拍的广告如期上线，在国内掀起轩然大波。
　　好在，去年八月Jane的合约到期后，月时宁再没接任何国内品牌的代言，所以，即使他们频繁在澳洲被拍到，即使月时宁没有再跟他撇清关系，即使那些过期的线索被福尔摩斯一般的粉丝们一条一条翻出、串联起来，也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了，甚至连Siesta的营业额都没什么波动，缓慢且稳定地增长着。
　　亚裔，罕见病，同性恋，这一层层政Z正确的buff叠加起来，反倒让超模在国外更加如鱼得水，Marie之外，他又收获了另一个奢侈品品牌的皮具代言。
　　月时宁从宽大的学位袍中掏出两张纸：“诺。”
　　“什么？”简翛展开对折的纸张，怔了怔。
　　当初他问月时宁要不要结婚的时候，这份申请书还有一半是空白的，如今却一笔一划填得满满当当。
　　对于结婚，他并不想要催促对方做决定，在那一次求婚之后也再未主动提起，要做的不过就是耐心等待而已。
　　没想到这么快就等到了……
　　月时宁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去：“还来得及去递申请。不过，要等一个月才能宣誓登记。”
　　简翛抬起头，看他边说话，边在雨中伸了个懒腰，仰头的时候，纤细的雨丝将他哑光的嘴唇打湿，变得晶莹透亮，像桃子味果冻。
　　简翛不自觉靠近他一步：“终于考虑清楚了？”
　　月时宁看着他，倏而眯眼一笑：“难道你后悔了？那，还给我啊。”说着，作势要抢回。
　　简翛一躲，将手背在背后。
　　周遭不少人举着手机，月时宁也不避讳，扑上来抱住他，终于捏住了申请表，娜塔莉被挤得“嘛嘛”大叫，却也没舍得对他动手。
　　简翛没有松手，偏过头，众目睽睽下，吻了他带着耳钉的那侧耳垂：“走吧。去结婚。”
　　月时宁耳朵一红，也不只是因为当众被吻，还是听到要结婚而害羞。
　　这种公然出柜的行为，在网上自然又是一场不可控的腥风血雨。
　　当晚，月时宁史无前例开了一次直播，给了粉丝们一个直接与他交流的机会。
　　最被关注的问题自然是感情，大家迫切地想得到一个明确答案，所以月时宁便大大方方满足了她们：“嗯，是在一起的。是初恋。会一直在一起。”
　　这个禁忌话题被打破，大家问得更肆无忌惮，例如简翛拍了广告，是不是也要进入娱乐圈？
　　“当然不是，他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当初也是以运动员身份接的广告。而且下半年他有个竞速飞行的比赛要参加。哦对了，我接下来会单独开一个视频系列，滑翔伞相关，有比赛，也有我们飞伞的视频，有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
　　直播持续了两个小时，原本计划顺便预告一下Siesta接下来的新品，可大家三句话不离简翛，结束后，月时宁干脆直接发布了新系列第一条视频，虽说只是他们过去所有飞行片段的剪辑，可大部分镜头是初次曝光，简翛终于能在他的频道里露出真容，那些亲密的细节也无需再被剪掉。
　　系列标题选取了直播时某个粉丝的问题#全世界哪里最美#，乍一看蛮切题，反正是世界各地飞。
　　“所以你觉得哪里最美？”简翛也有点好奇，随口问道。
　　可月时宁却答非所问：“你听过任意门吗？”
　　“嗯？任意门？哆啦A梦那个吗？”这跟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月时宁忽然哼起歌，居然再不理会他的问题……简翛偶尔会跟不上他过于发散的思维，见怪不怪，反正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将家具处理得差不多，联系好退屋清洁后，简翛将行李放入后备箱，开车去不远处的街区公园接月时宁。
　　他们接下来会去北欧玩上一个月，是毕业旅行，也是蜜月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