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天梯(133)
当初简翛跟铃讨论改装时,陆西南也在。
“我的妈呀,手摇窗嘿,还是车载CD,4速档杆,哇!你这仪表盘最高速度才140啊……”陆西南坐在驾驶室,下巴快要掉到地上,“够穿越的啊。”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买车小一百,加急改装,还得花大价钱空运到海外,里外里扔进去一辆超跑啊!哎不是,你会开手动挡吗?”
会是会,但这台的确不好开,当初在悉尼为了开那辆70年代版,他大早起床约了车行的朋友,单独上路练过两小时才敢带上月时宁。
即使现在换成了复刻版,驾驶体验依旧不怎么样,但有超模坐在身边就大不同了,偶尔转眼看看他哼歌玩猫的样子,别说七个小时,七十小时也不在话下。
简翛跳下车伸了个懒腰的功夫,月时宁就已经把猫咪装回包里,开始搬运行李了。
洗完澡,安顿好娜塔莉,简翛看了一眼时间,快要两点半,作息一向规律的月时宁已经困到睁不开眼。
“吹干再睡。”他扯了线将吹风机接到床头替月时宁吹头发,那人后半程已经趴在枕头里不省人事。
替他翻了个身,简翛才躺回被子里。
月时宁的生物钟在六点半,只睡了四小时,自然是没睡饱。屋内格外昏暗,外面居然下起雨来。
窗边安放着娜塔莉的笼子,可怜的小家伙缩在角落,毛皮已经被窗缝潲入的雨水淋湿。
他赶忙跳下床关窗,惊动了身旁熟睡的人。
简翛迷迷瞪瞪看着他,喉咙里低低滚动一句:“怎么了?”
“下雨了。”
他话音刚落,简翛猛地坐起,呆呆望着窗外:“几点了?”
“还早,六点半。”下雨的清晨气温很低,月时宁擦干猫咪的功夫身体就凉透了,赶忙捧着保温杯灌了几口温水才钻回被窝,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余温散了一半。
简翛接过他递来的水杯,一边喝一边展开自己的毯子将他一起包进去:“再睡会儿吧。”
月时宁点点头,乖乖闭上眼,随即有一只手环过他,轻轻拍打着他一侧肩头。
忍不住睁眼,果然,那人正看着他,看书一般专注。
月时宁笑笑,见怪不怪。如果就这么对视下去,简翛定会憋不住凑过来接吻,可今天他看起来兴致不高,半晌等不到吻,只等到手盖住他的眼皮:“睡吧。”
手掌温温的,月时宁闭着眼,没多久就真的睡着。
待回笼觉睡醒时,他隐约听到门外的说话声,不知简翛在跟什么人联络:“嗯,先这样吧,有变化再联系。”
门被推开,随即又轻轻合拢,简翛悄声爬回床上,忧心忡忡地靠在床头,连他已经偷偷睁眼都没发觉。
原因显而易见——突变的天气打乱了飞伞的安排。
“其实明天飞也可以啊。”月时宁忍不住开口。
简翛一愣,偏头看他。
他咧嘴笑笑:“昨天我看到了,你带了双人伞。”他掰过简翛的手机,果然在查天气,明天的降水概率预测从昨天的10%变成55%,“天气预报根本不准。所以,它说明天下雨,我说明天是晴天,很难说谁是对的。”
简翛点头,扔掉手机搂住他:“你对。”
月时宁从他臂弯中挣脱,用手指戳他嘴角向上推:“不要烦啦,你看窗外,我还没见过这么大棵的蓝花楹。”
可简翛却目不斜视看着他,一偏头一张嘴,毫不客气地叼住他的手指。
月时宁眨眨眼,发现低气压渐渐散去,于是乘胜追击,拉起毯子蒙住头。
明知他痊愈,也早已开始飞行训练,但翻身而上的刹那,月时宁依旧本能地惧怕压到他的刀口,没能像过去那样直接覆上去,而是顶着毯子跪在那人腿间,盯着那道红线发愣。
简翛被他的动作吓得当场坐起,伸手托住他的膝盖:“你!疼不疼?能起来吗?”
“啊?”月时宁低头,看着自己跪在身体两侧的小腿,“哦你说鸭子坐吗,我没什么感觉。”
刚入行时的形体课老师说男女有别,这个动作对女生来说很容易但男生不可以,男模们不服气当场试验,结果个个龇牙咧嘴被迫放弃,倒是月时宁天赋异禀,随随便便就挑战成功,屁股与膝盖内侧均稳稳贴地,起身也是轻而易举,老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归结到他天生筋膜韧带都柔软,老天赏饭吃。
简翛还是不放心:“这个动作伤关节吧,压力……咳。”
月时宁灵活地动动腿勾勾脚,见简翛莫名后移,追着他往前挪了挪,膝盖抵住他的耻骨:“没关系啊,我可以随便动,没什么……”
他垂眼,后知后觉那人躲开是有原因的,只是,没什么必要。反正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去,他们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慢慢消磨。
简翛最受不了月时宁无意识地摆弄头发,无论是嫌碍事绑起马尾露出修长的脖颈,亦或只是随手将乱晃的发丝别到耳后。亚麻色摇曳着淡淡的光泽,随着俯身或低头,柔顺地像流水般落下。
简翛有时会替他拢住,散开了,就不厌其烦重新拢住。
有时任由它们垂落,伴呼吸轻轻晃动,千万发梢扫过皮肤带来源源不断的酥痒。
月时宁平日里皮肤白得像瓷塑的艺术品,唯独这种时刻,体温升高,血色也会由内而外透出。
简翛手握他侧腰,光滑的皮肤滚烫。月时宁上身微微后仰,双手撑在脚踝,循序渐进向前挺腰,喘息间,他轻声道:“哥,再分开一点。”
他开口,简翛便会照做,配合他的律动,连血管的翕张都被控制住。
果然,主动权交出去的感觉很微妙。
月时宁作爱与做模特如出一辙,从来都不徐不疾,优雅,且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勾着人的半口气,像喂到嘴边的水果,香气四溢,却迟迟吃不到嘴里去……
耳边只剩细密的雨声与高低交错的喟叹,简翛的手指在他腿上流连,时而压出泛白的指印,又瞬间消掉。
间歇时,月时宁睁开眼,缓缓抽身。
简翛胸口起伏着,举起手用手背抹掉他鼻尖的汗。
两人默契地沉默,贴近,亲吻,简翛不声不响抱住他,强制他压在自己身上,试图向他证明这具身体已经与过去一样,是完好的,可以重新承受他的重量。
月时宁放松地趴在他肋骨上,盯着那轮近在咫尺的蓝色月亮,它无时不刻都在随简翛健康的心脏搏动着,安静又顽强……
雨直下到下午才停,两人停停歇歇,睡睡醒醒,吃光了背包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喝完了房东冰箱里未开封的2升装牛奶,这才不得不离开一团狼藉的床,洗澡换衣服,清洗被单,一同去附近的超市采购,躲避大雨时还顺带体验了购物中心的陶艺课。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晚,灰色的云层肉眼可见变薄,月时宁沿途买了当地特产——一只蓝花楹色冰淇淋甜筒。
“明天一定晴。”一弯明亮的上弦月默默爬升,他仰头看,顺带舔一口紫色球,“……诶……”他蹙眉,冰淇淋徒有其表,根本不值得为它吸收多余热量。
“给我吧。”简翛先替他拍完视频,转而接过被他嫌弃的甜筒,主动承担了长肉的风险。
清晨,天早早亮起来的时候,月时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许久没上天,他兴冲冲晃醒简翛:“七点啦!晴天!”
简翛睡眼惺忪,又将他裹回被窝,拥在怀里:“五分钟。”
以防天气有变,简翛真的只赖了五分钟床便起身,早早收拾好东西带他驱车赶往适合飞行的空域,途径咖啡屋,两人点了一杯咖啡和两块三明治,简翛开车的时候,月时宁右手喂自己,左手喂给他。
一回生二回熟,背上伞包,固定好手腕的机位,月时宁跃跃欲试。
放眼望去,这里不是什么飞伞胜地,空中除了零星飞过的鸟和几片云,蓝的一望无际。
“跑!”副伞检查完毕,简翛终于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