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农和小男妾(23)
“老爷,您真好!”黑珍珠眨巴着眼睛,如同忠诚的大黑……狗。
其他姨娘也频频点头,即使刚开始三圈跑不上,一圈总是得跑的。老爷还是疼惜她们的,没有一下子让她们跑十圈。众人皆是感激涕零状!
“嗯,就这样,我先回书房,你们……”云鹤看了她们一遭。
“我们跑圈!跑圈!”众姨娘握拳,突然觉得这仪态不够淑女,立马将拳头按下,抿唇福了个礼。
云鹤点头,微微一笑。如果她们真能坚持,以后身子也不会那么柔弱,说不定真学会一招半式,将来也是个防身的本事。
众姨娘目送着云鹤离开,好久才回神过来。
“老爷笑得真迷人……”黑珍珠如痴如醉。
“我为甚不是男子!”
“作甚?”
“是男子便能做老爷的小厮待在前院,日日看着老爷!”不像她们,只能每日待在后院里等着老爷!
“搞断袖分桃?”
“也没甚不可以!小马儿将来就能与老爷断袖分桃!”
众姨娘抹汗,才想起来,小马儿虽跟她们一样是妾,可将来是可以跟老爷断袖的!
“小马儿还小……”
“是的,小马儿还小……”
“老爷现下还是疼我们的!”黑珍珠道,“走,姐妹们,咱们去跑圈,不能让老爷失望!”
“是,走走走,这些个都不吃了!”
一帮姨娘风风火火地出院,惹得齐骛侧目,这是怎么了?一道剑气直激面门,齐骛反应过来立马往后退。
“若我没有收敛剑气,你的脑袋现下已经成两爿了。”廖师傅收起剑。
“师傅,我错了!”齐骛埋头。
“练武最重要的便是静心凝神,你当注意。”廖师傅道,“今日剑就练到这儿,接下来让我看看你的箭术。”
“是。”齐骛应。
傍晚,轻络来提醒云鹤用晚膳的时候,说:“公子,后院的几个姨娘在……跑圈。”
“哦?”云鹤一笑,“这么快就练上了?”
轻络一顿,想到齐骛在练武,便道:“她们是……学小马儿?”
“且看她们能坚持多久。”云鹤并没有多言,收拾着未完成的卷轴。
这日,只有黑珍珠坚持下了三圈,其他都是跑了一圈便是东倒西歪。她们回屋的时候,齐骛也练完武了。
“姐姐,这是……”齐骛叫住了经过的黑珍珠。
“弟弟啊……姐姐……现在没力气……说话,”黑珍珠还在喘,“姐姐……要先回去……躺……一躺。”
“哦……”齐骛看着姨娘们一瘸一拐地回去,心里有些莫名,都是干嘛去了。
次日清早,齐骛刚跑了两圈,昨日的那些姨娘也纷纷加入。
“你们在作甚?”也有早起的姨娘会问。
“跑圈!看不到吗?”跑圈就够喘的了,还要问话!
“为甚要跑圈?”姨娘们更好奇。
“因为老爷喜欢啊!”黑珍珠吼了一声。
齐骛神色莫名,因为老爷喜欢,这些个女子就如男子般跑圈了。呵呵,老爷的魅力真大!他回想着老爷的颜色,的确……是还不错。
黑珍珠吼了这一句,便不会再有人多言。甚至,也有姨娘为了老爷喜欢这句话,也跟着跑起来。老爷不喜欢柔柔弱弱的,跑圈为了甚?便是身体能壮实一点。身体壮实了作甚?生孩子!后院这么多女人,夫人才刚刚有孕!老爷定是急着要孩子,才让她们练好身子骨的!相视之间,什么都不必说,都开始奔跑起来。
第一日,冲着老爷喜欢,她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跑了。
第二日,有人已抬不起胳膊腿了,余下的便是如黑珍珠般平素比较活泼的姨娘。坚持是坚持下来了,就是一瘸一拐地跑得甚是坚辛。
第三日,黑珍珠她们适应了,也有一些停跑了一日的姨娘有些不甘心,又跟在后面跑……
齐骛发现,有这么一帮如此卖力的姨娘,他的存在感就小了许多。轻松跑完十圈,再悄悄回院习武,颇为自在。当然,他以为自己没什么存在感,却不知众位姨娘有多嫉妒他的“轻松”!甚至,黑珍珠想,后院里最有资格伴在老爷身旁的,大概只有小马儿了!看,小马儿多健壮!有小马儿在,老爷定会十分安全!
云鹤本以为让齐骛练武,姨娘们跑圈,可以减少他们在一起的机会,没想到围在齐骛身边的姨娘更多了。他倒是不知道,为了保护他,后院的姨娘们都豁出去了。云鹤无奈地摇摇头。
跑过一圈,姨娘们三三两两地停下休息,坐到树荫下说说闲话。齐骛不疾不徐地跑着,总会有那么几句飘进耳里。
“跑圈练武真能让身体强壮,怀有子嗣?”
“料想……身子骨差也是怀不上的吧!”
“其实老爷离弱冠还有几年,不用着急子嗣的。”
齐骛才知道,大司农这么年轻。该是从多大开始做官,才能走到这一步?再一细想,之前被西北军骂的大司农,应该不是这一位,而是前大司农?
作者有话要说: 齐骛在死了老爹之后只难过那么一两天,是因为他本身对他爹,对齐府的感情没那么深。要不是因为曾一起在西北吃苦,怕是一滴泪都不会有。齐鸣为齐骛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允许他学武,以后齐骛进悍支就是靠着五岁习武的底子
☆、第32章
齐骛在树荫下扎马步,眼眸直直盯着院墙上爬来爬去的百脚。午后的日光晒得很,耀得眼下一恍。齐骛额上的汗水缓缓延下,落到胸前衣衫上,白色棉麻单衫已湿了大半,胸前与后背皆沾着皮肤,微微有些透。脸庞不动,眼眸稍稍往上抬一抬,碧色的天际上淡淡的云丝轻移,看着看着,仿佛身子也追随云丝飘动。
“唔……”躺在树上睡觉的廖师傅醒来,第一反应便是看了一眼下面的齐骛,随后轻轻跃下,“不小心睡着了,怎的还在练,不是说练一个时辰就好了。”
“师傅道徒儿的心思不静,徒儿特地多练一会儿,静一静心。”齐骛道。
廖师傅眯眼,随后道:“你可明白,面上静,和心里静的区别?”
齐骛很迷茫。
“你脸上的确是静了,可心思却不静。”廖师傅拍拍他的肩膀,“带你去看看。”
这还能看?齐骛诧异,却是来不及多想便被廖师傅拎起。身子一轻,被带着跃上屋檐,细细听来落脚无声,却踏檐无数。
“屏息。”廖师傅轻道。
齐骛立马屏息。
廖师傅将他按在墙头,伸手捂住了齐骛的气息。齐骛还没来得及缓过一口气,便发现他们正对着夫人屋子的窗口。这……不太好吧?正想说些什么,里头传来一阵呕吐声,接着是夫人的声音:“奶嬷嬷,我闻不得这味道,太腻了,拿下去。”
嬷嬷急道:“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怎么行?”
“嬷嬷给我去买那酸梅饼吃,”夫人低缓温婉的声音,“就那家店,我从小喜欢吃的那家。”
“好好,嬷嬷去买。”嬷嬷道,
齐骛扒着墙头,眼见着嬷嬷匆匆出来,廖师傅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待嬷嬷一出院子,廖师傅将他挪了挪位置,齐骛一眼便看进夫人屋里。
冝芊影听着嬷嬷走远,一下子从软塌上蹦下,长长地往后挺了挺腰,舒服地嘤咛了一下。就在齐骛略皱眉地看向她肚子的时候,她又在那儿伸胳膊踢腿地活动身子了。
廖师傅轻轻拍了拍齐骛的脑袋,对着他眨了一下眼,又拎着他跃起。几个纵身之后,他们落在屋檐上。廖师傅轻轻移开一片瓦,示意齐骛往下看。齐骛不知道这儿是哪个屋子,可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屏住呼吸,探头去看。
大司农左手扶着右边袖口,正执着笔飞快地在卷轴上书写。齐骛在他正上方,将卷轴上的字看得清清楚楚。字是认不得几个,可他看得出这字写得极好,端端正正,落到卷轴上整整齐齐的,看着就舒心。再看那人,姿态四平八稳,从容不迫,落字不急不躁,胸有成竹,窗外的阳光撒进来,室内一派宁和。
廖师傅又是轻轻拍拍他,将瓦片小心地阖上,拎着他回去。
瓦片阖上的同时,云鹤缓缓抬头,看了一眼顶上。在廖师傅带人落到他檐上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到了。他不知来人的用意,便不动声色地继续写字,而左手已捏到袖袋中的一把暗镖。待上头瓦片移开,云鹤却是在笔洗里看到上头的倒映,来人正是后院刚请的廖师傅。他心有诧异,面上却是丝毫异色都没有,很快,他便看到上头换了个齐骛的脑袋。小家伙好似也不知道廖师傅会带他来这里,一脸的惊讶。云鹤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便没有任何动作,只如常写着文稿,而眼睛却不着痕迹地瞄向笔洗里的倒映。
廖师傅将齐骛拎回院子,待他站定便问:“有甚想法?”
齐骛从头想起,道:“夫人……便是那个面上静的?”
廖师傅一笑,点点头。
“夫人在人前要摆贞静的做派,时间久了必是累得慌。”齐骛心思,“就像方才,嬷嬷一离开,夫人肯定要舒舒筋骨了。”
“是。”廖师傅点头,“若只是面上静,那姿态便端不久,也容易累。便如你练武一般,时间久了容易疲乏,甚至无法有更深的造诣。”
“明白了,师傅。”齐骛眼眸一转,又纳闷道,“夫人不是怀着娃娃吗?那样蹦蹦跳跳,伸腰踢腿不会有问题吗?”
“不知,没怀过……”廖师傅只能叹小孩儿的想法就是跳得快!他伸手又敲了敲齐骛的脑袋,“继续。”
“哦,”齐骛回神,“大人做事比较专心,屋檐上被人掀了瓦都不曾发现。”
廖师傅自然是不会说,云鹤将这小孩儿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只是老狐狸向来不动声色。云鹤一心三用都能分别专注对待,而廖师傅只是借他的表象敲打一下齐骛,已是足够。他点头:“心静则凝神,事半功倍。”
齐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现下小,只消记得练武时必是要心静,切忌焦躁不安。再有,欲速则不达。这些道理,你自行领悟。”廖师傅道。
没一会儿,廖师傅便放了他,齐骛每日这个时候总要去夫人院里学规矩的。齐骛再面对冝芊影的时候,心里便是复杂万分。
他们才坐到偏厢,奴仆便端了一大碗鸡汤过来,对夫人跪道:“夫人,嬷嬷关照了鸡汤熬好便给夫人送来的。”
“嗯,放这儿,你先下去吧。”冝芊影一指旁边的案桌。
“夫人,您可一定得趁热喝,不然嬷嬷定要罚奴婢的。”奴仆道。
“知道了。”冝芊影混不在意。她看着人下去了,立马招了齐骛过来:“热的,赶紧吃。”
“夫人,您这……”齐骛皱眉。
“过来好久了,怎的不见你长高?”冝芊影看了看他的发顶,故意道,“你这时候不多吃点好的,以后可就长不高了。”
齐骛摸了摸头顶,好似上回就到椰糕哥哥的胸口。
“快喝!”冝芊影催促道,“这么漂亮的孩子,可不能让矮个儿拖累了。”
“嗯,谢谢夫人。”齐骛迟疑地端了碗来看了一眼。
“这里头加的药材只是寻常补血益气的,我能喝,你也能喝。”冝芊影适时道。
“哦。”齐骛点头。
冝芊影坐回位置的时候快了一些,帕子掉在地上。她直接曲了身子,弯腰捡起。
齐骛一面喝汤,一面看着她的腹胸折叠直贴腿部,不由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冝芊影起身时便对上齐骛疑惑的眼眸。
“夫人,”齐骛迟疑地问道,“你……怀了娃娃?”
冝芊影心思他应当是不知道内情的,便点头:“是啊。”
“那你方才那么……”齐骛道,“会不会压到娃娃?”
“啊?”冝芊影倒是不知道这个,不过想来现下月份小,都不显怀,如何能压到?她马上镇定下来:“现下还不会。”
“哦。”齐骛懵懂地点头。
“肉也得吃光。”冝芊影指了指碗里的鸡块,迅速转移了齐骛的注意力。
待齐骛“学”完规矩准备离开的时候,出去买梅饼的奶嬷嬷也回来了。她见冝芊影将一大碗鸡汤喝得干干净净,脸上立马乐了。齐骛心虚地看了一眼嬷嬷,赶紧离开夫人院子。若是叫嬷嬷知道,那些个东西都是他吃掉的,肯定得揭下一层皮吧!
那厢廖师傅在齐骛离开之后,立马去了云鹤的屋子。
“方才作甚呢?”云鹤笔下不停,问廖师傅。
“带小马儿看看你有多专注。”廖师傅道,“那小孩儿年纪不大,心思过重。习武心态太过冒进,以后难免走极端。”
云鹤顿下笔搁到一边,兀自思索。
“他,”廖师傅犹豫着问道,“究竟是什么人?”
云鹤抬眸,说了实话:“齐鸣的儿子。”
廖师傅一顿。他是大司马的儿子?那么,他所有的亲人都没有了,要不为了报仇,要不为了存活,心思都不会静。他好似对他有些严苛了,毕竟他还小。廖师傅道:“你早该让我知道的。”
“没事,”云鹤道,“看着他瞎练,我便只是寻个人引导他。以后有自保能力便好,不需要有太大的成就。”
“他……要走?”廖师傅琢磨道,“不对,你怎么将他按在后院里?该不会是你逼迫了他,才这么急着要走的吧?这也说不通啊,如此的话你也不会找我教他习武。”
云鹤一笑:“住在后院是图个安全,前院人来人往的,怕走漏了消息。”
“哦。”廖师傅点头,“其他我也管不了,你若是能让他安心下来,倒是个好苗子。”
云鹤抬眼看他。
“他天生适合握剑,是个好苗子。”廖师傅道。
“好,我会想办法。”云鹤道。
廖师傅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出去了。
云鹤坐在书案前,不知该拿齐骛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轻络拿了簿子过来:“公子,这个月的月例要准备发放了,小马儿那边如何处理?”
“他……”云鹤的手指划过簿子,犹豫了一下。
“奴婢按后院姨娘同样的份例拟的,公子觉得如何?”轻络道。
云鹤拿了笔在齐骛的名上划去:“他不用给。”
“这……”轻络迟疑。
云鹤从身上摸了几个银锞子出来,递给轻络:“这几个你晚些给他,就道是给他的小零花。吃食衣衫都从我院里出,这些个就不必与他提了。”
“好的。”轻络这才明白。若是由账房发放份例,那便是告诉齐骛,他是拿姨娘一样份例的后院男妾。而给几个银锞子却是不一样,明道了是给小孩儿的零花,公子这是要安齐骛的心。再则,几个银锞子可比姨娘份例多。
轻络拿着簿子交给孙伯,让他按着簿子发放,自己去寻齐骛。孙伯接过来的时候也没细看,发放月例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做了那么多遍,哪里还会放心上。
轻络攥着银锞子去齐骛那儿,见他在练武还待那儿看了一会儿。廖师傅朝她看了一眼,见她笑着微微摆手,就知也没甚要事,便还是如常练满那么多时间才停。
“轻络姐姐有何事?”齐骛抹了抹额上的汗水问道。
轻络将几个银锞子给他:“以前是你爹给你发小零花,现下是老爷给你发。”
齐骛一愣,嘴巴都忘了阖上,手上自然也没有动作,并没有去接过来。
“府里可就你一个孩子,这小零花也就你一个有哦!”轻络笑,“赶紧拿着,以后上街可以买糖葫芦吃。”
“零花?”齐骛轻喃。
“是,小零花。”轻络点头,“跟姨娘们的不一样,她们是月例。”
齐骛羞赧一笑,心里倒是高兴,他将手背到身后,不接:“我在这儿吃大人的,住大人的,不能再拿大人的钱了。”大人这番作为是在告诉他,他虽住在后院,却不是妾室之流,他很高兴。
“拿着吧。”轻络拉了他的手出来,将银锞子塞给他,“便是看你如此努力习武的份上,也是该奖励的。”说完,不等齐骛推辞,轻络便是一溜烟跑开。
齐骛看着手心里的银锞子,嘴不禁咧开。
“哦,小马儿弟弟,”轻络回了几步,站在门口道,“练完武身上都是汗,赶紧去洗一洗,小心受了寒邪。”
齐骛听到声音立马转过去,脸上微微发红:“哦。”
轻络轻轻一笑,立马离开。
“如何?”云鹤看了一眼返回来的轻络。
“小马儿弟弟很高兴呢,”轻络道,“与他说,这与姨娘们拿到的月例不同,这是小孩儿的零花,那眉眼立马便舒展开了。”
云鹤心里也舒了一口气,这小孩儿可真难哄。可随即,云鹤心里无端失落起来,还能想起,五年前那小孩儿曾软软糯糯地安慰他,说要嫁给他。云鹤的视线便悄悄偏向后院那处,轻叹,童言岂能当真?说不得再过几年,压根就不记得这句话了。
☆、第33章
次日,孙伯带着份例到夫人院里分派,后院众人纷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