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狗(90)

　　夏琛在心里疯狂画圈，大步跨越楼梯朝卧室走去，季瑾一个猛子从沙发上跳起来给来虫开门，再低眉顺眼地端茶倒水，跪在旁边充当雄虫气息散发器
　　至于沙发嘛…坐是不能坐了，只能麻烦客虫站着了。
　　这样尴尬的场面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夏琛终于拉开主卧的房门，穿着简洁的居家服款款从楼梯上走下来：“什么事？”
　　来虫恭敬地弯下腰，肩膀上标志着虫皇宫的肩章存在感鲜明：“小殿下，陛下喊您立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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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去西安玩了几天orz


第72章
　　夏琛走进虫皇宫的大门，敏锐地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着诡谲的气息。
　　老管家站在大殿之前迎接他，沧桑的面容尽是掩藏不住的疲惫。夏琛和林思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今两虫心生罅隙，帝国又逢如此大变，让他怎能不难受。
　　“小殿下，您来了。”
　　夏琛朝他颔首，跟随他一起进入大殿。进殿后只见一地狼藉，林思源颓然坐在王座前的台阶上，地上到处都是散乱的碎瓷片，洇湿的纸片散落其间，像牛皮癣一般贴在地砖上，让好端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显得零落极了。
　　听见脚步声，他睁着猩红的眼，醉醺醺地看向夏琛：“喊几次了，请你还真是不容易。”
　　夏琛面不改色道：“皇兄要我思过，怎敢不从。”
　　“你分明就是在逼我！”林思源朝他大吼，从地上捡起一团废纸朝他身上砸过去，“你赢了，明天你就给我去军部上班！”
　　夏琛伸手在半空拦截住纸团，打开一看是孙皓写的诉苦书，大意是前线军队顶不住了，再有一段时日，天伽就要打进来了。他默然将纸叠好交给老管家，然后向前两步，直视林思源的眼睛道：“皇兄，我接不了这个摊子。帝国军队如今这样，不是换个将领就能解决问题的事情。”
　　“那你要怎么办！”林思源显然气急了，扑上来抓住夏琛的领子，厉声瞠目道，“难道我就这样去死吗！我们就这样去死吗！”
　　他的唇白得毫无血色，因为激动而呈现不正常的颤抖，夏琛冷眼看着他，林思源自己就矮了下去，委顿地瘫倒在地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的声音里有太多的委屈与不甘，“雄父、曾祖父他们不都是这样生活的吗，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这样？”
　　帝国的阴翳笼罩在这位过于年轻的皇帝身上，前线接二连三的军报与民间的议论已经让他身心憔悴。天伽是悬在林思源头上的一把利剑，他终日活在惊恐当中，害怕等哪天一睁眼自己便已落入丛棘，他是帝国的虫皇，那帮子造反的雌虫又会如何对他？
　　他不敢想，又不得不想。他怒骂那些不知好歹的雌虫，可是于事无补，他去找李俊，李俊也只会跟他一起骂，让治安部去镇压，一轮又一轮的政策下来，民间的反抗情绪却愈加沸腾。眼见着前线一点点溃败，他仿佛已经听见城墙坍塌的声音，好似下一秒米兰就会出现在他面前，把他丢进愤怒的雌虫堆里！
　　雌虫是靠不住了，以李俊为首的议事会也不堪大用，如今他举目无亲，唯有夏琛可以托付，更何况他这个聪明绝顶的表弟直到现在都没有跑路，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他。
　　就算死，夏琛也不会在他之前先死的。
　　夏琛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他像是沙漠里行走的游虫，终于看见了绿洲的水源，急切地扑了上来：“你明天就去前线，让孙皓给你打下手，你不是跟那个米兰打了一年多吗，你肯定知道怎么打他！是皇兄错了，皇兄不该听信李俊的谗言，这次皇兄相信你，什么都听你的，你去把天伽打走，你要什么都有！”
　　“皇兄，不是换帅的问题。”夏琛轻轻挣脱他，扶着他坐回王座之上，“帝国的军队向您与帝国效忠，并非效忠于我，我只是个脑子稍微好用一些的雄虫罢了，实际上，我连最低等的军雌都打不过，他们并不服我。所以我去指挥和孙皓去指挥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士兵们的心不在帝国，我们永远打不过天伽。”
　　“那怎么办！”林思源焦虑地抓紧他的袖子，“给他们发钱行不行，给他们奖励！你上次不是说后勤不行吗，我让李俊换最好的补给！”
　　“现在不是后勤的问题了，我们能有的，天伽都有，士兵并不会因此对帝国感恩戴德。”夏琛俯身凑近他的耳边，轻柔清透的声音透着丝丝冰冷的凉意，“皇兄，时代变了，你要战士们拼命，小恩小惠已经不够，必须要给他们切实的好处才行。”
　　林思源已经慌不择路了，夏琛说什么他都只顾点头：“行行行，你说，要怎么做？”
　　夏琛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要起草一份宣言，帝国会承认雌君拥有与雄虫完全平等的地位，并进行一系列法律改革，放宽对雌侍与雌奴的管教限制，同时缩小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差距，为狂躁期的雌虫散发抑制剂。这份宣言我希望由您亲自宣读，以示帝国逆境奋进的诚意。”
　　林思源脱口而出：“不可能！那帮贱雌也配！”
　　夏琛不说话了，他的眼神森冷极了，看林思源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愚蠢的驼兽。林思源被他看得打了个哆嗦，忽然意识到夏琛并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只是宣读一个结果，一个他必须接受的结果。
　　他没有拒绝的权利，米兰绝不会比夏琛更好说话，那个阴狠的雌虫会直接杀了他去祭天伽的战旗，跟着夏琛，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只是希望您明白，我们现在打仗靠的是雌虫，雌虫并非生来就对帝国忠诚，从前的军功制度也是，现在的革新法案也是，没有足够的激励，士兵不会愿意拥护帝国的统治。”
　　“是。”经历了数分钟的沉默，林思源哀叹一声，沮丧道，“我明白。”
　　“既然皇兄冷静下来了，那我且与您说说我的想法。”夏琛等他平复得差不多才开口，条分缕析地表达他的看法，“帝国的雌虫是有贵族与非贵族之分的，雄虫的雌君多半都是贵族雌虫，这些雌虫生活稳定，去到天伽也不会得到更多好处，是我们可以全部争取到的对象，现在还留在军团里的，也是这一部分雌虫居多。”
　　“剩下的平民雌虫中，可能是没有被虐待过的雌侍，也有可能是未婚雌虫，他们对帝国的意见没有那么大。虫族的性格向来喜欢稳定，在帝国生活了一辈子，如果还有一线希望，他们未必愿意放弃帝国，转投天伽。这部分雌虫是我们革新政策的重点，如果我们能够拉拢超过百分之四十的平民雌虫，再加上贵族雌虫，就有和天伽一战之力。至于剩下的那些雌虫，仇恨既然已经根深蒂固，就放任他们去天伽好了，留在帝国只会扰乱民心。”
　　林思源病急乱投医，夏琛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得连连点头：“对，非常对！只要他们愿意上战场，这些条件都可以答应！你来写草案，就这么办！”
　　“还有一个问题。”夏琛看向一脸感激的林思源，缓缓抛出他今日的最终目的，“革新必然会让贵族雄虫损失一部分利益，我怕议事会的诸位官员们有意见。皇兄，这事能不能成，还要看您的决心到底有多深。”
　　林思源果然犹豫了：“我……”
　　“没关系。我先告退，您慢慢考虑，无论您给我什么答复，我都会接替孙皓去前线指挥。”
　　夏琛向后退了两步，掌心放在左胸前向林思源行礼。他的身影被吊灯无限拉长，代表亲王身份的华丽王服穿在他身上，都难以掩盖他自身的凛冽气质。他像是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刃，林思源看着他，觉得夏琛和他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夏琛是经过战火淬炼的雄虫，哪怕他此时弯下腰，也比自己看起来高大成熟得多。
　　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屹立不倒。
　　“我记得你以前总是坐在后殿门口的那棵树下看书，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闹腾。雄父曾几次向我谈起你，担心你性格过于柔弱，就算有皇家权势庇护你不受欺辱，日后成家也难以管教身边的雌虫。”他忽然谈及起往事，“夏琛，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如果我没有搞那个恶作剧，是不是你现在就不会离我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