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狗(82)

　　季瑾在旁边看了也有一会儿了，插进来道：“两位长官，我看陈凯星和那个雄虫之间举止甚是亲密，看起来不像是最近才认识的。”
　　“我看也是。”夏琛将视线从陈凯星身上移开，偏头对洛伦佐道，“陛下怎么说？”
　　洛伦佐苦笑一声道：“过年之前收复失地，结束战争。”
　　夏琛挑起眉毛，夸张地哈了一口气：“没了？”
　　洛伦佐满面无奈：“没了。”
　　夏琛阴阳怪气地冷笑道：“那我们还真是任务艰巨。”
　　他们聊天的时候陈凯星终于停止了和小雄虫如若无虫的卿卿我我，他看见了夏琛和洛伦佐，双指并在帽檐，在震耳欲聋的战火声中挑衅地朝他们送了道秋波。
　　洛伦佐：“我现在觉得你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夏琛：“你想明白得太晚了。”
　　“是不算早，不过应该也不算特别晚吧。”
　　洛伦佐说着喊副官给他拿了把火箭炮来，架在肩上对着陈凯星来了一发。烟雾缓缓散去，毫发无伤的雌虫张开翅翼，露出怀抱里的雄虫，咧开唇角对他们露出一道狞笑。
　　洛伦佐耸耸肩，把火箭炮丢回给副官：“这些破烂都给我淘汰掉，给我拿电磁炮来，我今天要教陈凯星这小子什么叫谦卑！”
　　“是。”
　　副官领命而去，洛伦佐叹了口气，对夏琛道：“虫皇少不经事，政事厅刚愎自用，帝国的命运从此系于你我之手了。”
　　夏琛：“只要元帅相信我，自然能成事。”
　　“明天开始，我会把战报共享给你。”
　　“好。”
　　他俩互相打哑谜，季瑾听不懂在说什么，却看见一个戴面具的黑衣虫走到陈凯星身旁，低头与他耳语。季瑾认出了那熟悉的身影，立刻低声唤夏琛：“长官，甲板上的那只雌虫好像是米兰。”
　　夏琛仰起头，看见那两只虫看似聊得十分开心，米兰的指尖不断指向他们的方向，陈凯星甚至笑了起来，眉眼弯成了一道月牙。他望着米兰侧脸的金色面具，心里忽然闪过一阵非常不妙的预感。
　　“季瑾。”他低声道，“让上面先停下。”
　　季瑾用光脑发了道命令出去，不消片刻他们头顶立刻偃旗息鼓，数百艘飞船有序地撤离，停在半空静候命令。虽说防御罩是研究院的新品，季瑾还是不放心，跑去开了艘快艇来，对夏琛和洛伦佐道：“两位长官，要不先上舰？”
　　夏琛对洛伦佐笑道：“您那电磁炮要不然先停一下？”
　　洛伦佐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跟在他身后爬上快艇。季瑾将快艇开到舰群中央比较安全的位置，夏琛找了两根望远镜，扬手丢给洛伦佐一根，跟他趴在舷窗上一起视奸对面的动静。
　　洛伦佐越看越不爽，刻薄道：“嘀嘀咕咕，不怀好意。”
　　夏琛：“您这感情色彩未免也太重了些。”
　　季瑾端了两杯茶过来：“长官，司令。”
　　洛伦佐放下望远镜，接过茶杯轻呷一口，朗声赞道：“好茶。”
　　夏琛没接，季瑾便将茶盘放到一边，过了一会儿噔噔噔地跑过来，递给他一份文件：“长官，这是各舰队报告的弹药剩余情况，我分了下类，将消耗异常的舰队用红圈标注出来了，后面有它们各自负责的战区，请您过目。”
　　夏琛这才徐徐放下望远镜，拿起文件看了看：“前线轰炸部队这个损耗率可以接受，给他们补足弹药，不用另提申请了。”
　　“是。”
　　季瑾拿着文件走了，洛伦佐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叹道：“我十年前就听说过他的名字，打仗很厉害，现在看更是心思细腻。他给你当副官属实屈才了，以后有机会下放到前线吧。”
　　夏琛微微摇头：“他还不够成熟，我想多带他一段时间。”
　　“你这样的将领百年来也出不了一个，不用对他过于苛责，哪个不是战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你把他扔出去，他会自己成长。”
　　夏琛忧心道：“我担心他行为偏激。”
　　“你在监视他？”
　　“没有。”
　　夏琛拿起冷掉的茶水一口气喝了大半，袖口随着摆动晃出优美的弧度，白瓷茶杯被高拿轻放，落到桌面上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若不是耳畔战火轰鸣，洛伦佐就要误以为自己身处皇家庭院，顺便回忆起一些相当糟糕的景象。
　　该死的贵族做派。
　　“我偶尔会想，若是我进了管教所，能否表现得像他这般开朗。”夏琛淡淡道，“现在社会矛盾尖锐，我陪着他也许会更好些。”
　　“长官。”季瑾踏着小碎步跑过来，“都办妥了。”
　　无需夏琛示意，他主动走到雄虫身后站直，活生生一个雕像。洛伦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俩，忽然对季瑾道：“其实一开始夏琛娶你的消息流传到军部，绝大部分参谋都觉得你俩不合适。”
　　季瑾猝不及防被提及，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啊……”
　　洛伦佐笑眯眯道：“不过我一直相信夏琛的眼光，现在看来你确实是最适合他的副官。”
　　夏琛唇角微扬：“要不然怎么您是元帅呢。”
　　他们忙于闲谈，没有注意到外面的炮声逐渐有了变化。直到“刺啦”一声裂响从遥远的防线传来，夏琛猛然变了脸色，三步作两步冲到舷窗前：“怎么可能！”
　　季瑾和洛伦佐对视一眼，急忙跑过去看外面的情况。只见天伽军不知何时更换了舰载装备，十几架高能粒子炮集中于一点对着防御罩猛轰，半透明的防御罩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能量冲击而呈现道道裂纹，然而这些裂纹并没有被快速修补，反而呈现不断扩大的趋势。
　　夏琛大吼：“下军令，第一舰队调转炮口，无差别火力倾泻，把那几台高能粒子炮打下来！”
　　“是！”
　　季瑾立刻去用军团频道发布急令，半分钟后他们身旁数百艘舰船纷纷调转炮口，炮弹如雨水般密密麻麻地冲向天伽舰船，然而没有一发成功击中那些粒子炮。
　　数万名天伽士兵用身体组成墙，钢铁般的翅翼朝着他们进攻的方向叠在一起，硬生生吃下接踵而至的炮弹。一个天伽士兵倒下了就有另一个士兵顶替他的位置，一轮齐射下来，虫墙虽然歪七扭八，却仍然屹立不倒，反观蓝海星的防御罩已经岌岌可危，破碎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舰队后退补充弹药，二舰队上，三舰队轮候！”夏琛按下心中急躁，有条不紊地发布军令，“所有部队准备作战，一旦防御罩破裂，第三四军立刻顶上去，五六军侧翼协防，第一二三舰队持续炮击为前锋部队掩护！蓝海星后首都星系再无防御部署，无论如何要把蓝海星守下来！”
　　他对季瑾说完立刻用私虫通讯对卡洛进行夺命连环呼叫，喊他立刻派工程师过来修复防御罩。一通急讯打完，洛伦佐对他晃了晃手里的光脑：“我让军部发急令了，第二军团离得最近，先遣部队抛弃所有辎重紧急跃迁，明天可以赶到，有十五万，全部划拨给你指挥。”
　　夏琛喘了口气，目光时刻紧锁窗外的战况：“好。”
　　“这个防御罩的弱点这么明显吗？”洛伦佐走到他身边，目睹防御罩在空中碎裂成一片片红色的裂片，“不是说可以撑半个月，怎么才坚持了半天。”
　　“防御罩半个月前才从研究院运出来部署到蓝海星上，一直都是最高保密级别。”夏琛皱眉道，“击碎防御罩的能量级别是一般激光炮的十倍往上，从早上陈凯星的行动来看，他没有想过集中一点轰击，否则他早就这么干了。”
　　洛伦佐：“你的意思是米兰给他提供了方法。”
　　“不排除这种可能。”夏琛看见旁边一个巨大的物体正在靠近，走到舱门前按下开关，舱门缓缓打开，一块长板从对面的指挥舰上伸出来，精准地搭上了快艇的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