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狗(122)
“早说呀,我去帮忙。”
“我俩能行,这不是回来了吗。”
廖西帮了把手,三只雌虫一起把沙兔搬进厨房,等一会儿安排其他雌虫过来宰杀。过不多久季瑾出来,神色如常地对夏琛说:“雄主,我先上去洗澡,您别跟他们玩太晚,早些休息。”
夏琛点点头,于是季瑾的衣袖从他身后掠过,刮起一道小小的气流,雄虫在迅速流淌的空气中,嗅见一丝极浅淡的气息,来自另一个雄虫。
“罗斯也洗澡去了。”廖西在厨房洗干净手,甩着水珠回到牌桌上,“长官再陪我们打两把,等一会儿罗斯下来。”
事实上罗斯这一上去就再也没下来,夏琛被迫打了一个多小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后面打得跟廖西他们有来有往,甚至越打越上头,最后钱穆察觉出来他状态不太对,觉得是隔壁那帮子雌虫嘴欠招惹了他,便主动找了个借口解散牌桌,让夏琛早些回去休息。
左右他在下面也没事做,夏琛回了房间,对坐在床上盯着他的季瑾熟视无睹,洗完澡才躺在床上,作势拉自己的被子。
一只手突兀地伸出来,拦下了他的动作。他转头看向季瑾,雌虫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夏琛看了他几秒,不耐烦地皱起眉,抓住他的手向外推:“有事说事,没事别——”
“有事有事!”季瑾抓住他的手压在床单上,仿佛终于鼓起勇气似的,小声道,“我跟罗斯捡了个小雄虫,今天刚从养殖所跑出来,正好让我俩在沙漠撞上了。我看罗斯眼睛都直了,就做主把他藏起来了。跟您说一声,就是这么个事儿。”
夏琛的眼睛眨了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气球,本来鼓鼓的,突然被拿针戳泄了气,哪哪儿都不得劲。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生硬极了:“知道了。”
“别睡呀,我还没说完呢。”季瑾摸不准他现在是什么心思,看他又要扯被子,心里一急,直接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儿接着说下去,“我现在的想法呢,是先将他藏一段时间,不能让太多虫知道,家里有些虫最近跟几个天伽人走得近,浮躁了不少,我得找机会敲打一下。所以最多就是我们三个知道,然后加上廖西和钱穆。没打算留着他,只是现在外面查他查得紧,等风波过去,看看能不能把他放了,也算我们做了一点好事。万一,我是说万一,罗斯跟他看对眼了呢,如果我们以后稳定下来,让罗斯把他再接回来。汇报完了,您有什么指示吗?”
夏琛抽回自己的手,抬眼和季瑾对视。雌虫其实已经与他最初印象里的那个老实副官大不相同了,他现在更加坚毅,更加说一不二,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却仿佛没有给他留下一丝回旋的余地。
透过他,夏琛仿佛看见站在他身后,名为米兰的影子张开双臂,做出一个要将他拢入怀中的姿势。可是他又清晰地感知到季瑾确实是不同的,他只是习惯性地将在外面的强势带了进来,那双清澈的瞳仁里还燃烧着对他的热忱,好像无论泼多少盆冷水下来,它也不会熄灭。
夏琛忽然无来由地想,这火是真的不会熄吗?他又怎么能够笃定,季瑾会一直爱他呢?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他垂下眼,乌黑的羽睫在空气中熹微扇动,“现在是你当家。”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您就永远是长官,这么大的事,我总得跟您说。”季瑾先是坚定地摇头,随后向前凑近了一些,将手轻轻搭在夏琛的手上。
他的声音很缓很轻,带着一点沉重的悔意,生怕惊落了他的小鸟:“而且我也不想再瞒着你了。以前我做得不好,现在我知道了,我做过最差劲的事,就是不相信你曾经那么爱过我。我们现在…最起码是一个团队,是不是?你应当知道我做了什么,我其实很想跟你说每天在矿场里都发生了哪些事,但是我怕我说多了,你嫌我烦。”
夏琛藏在被子里的另一只手悄然攥紧了床单,他的心一撞一撞地发着闷,大脑却清晰地意识到,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季瑾,来自其他雌虫,来自光网,来自无数的“听说”。那些都不是他真实经历的,亲眼所见的,他每天睁开眼,只有亘古不变的墙壁与院子里那些不断重复着轮回的花花草草,他身处其中,连思维也变得闭塞,就连一点情情爱爱的小事,都能叫他心乱如麻。
他的意志本当非常坚定,然而他现在看季瑾,却是有一点朦胧了。
“没有烦你。”他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
来了来了!预计下章~下下章开辆大车,一章应该开不完orz
第96章
第二天一起床,夏琛就向季瑾提出他想出去。
或许是他们昨天晚上聊得还算愉快,季瑾出乎他意料地没有阻拦,反而一口答应下来,并在早饭后留在家里,等靳南给夏琛画伪装。夏琛坐在那个不太舒服的木制椅子上,季瑾站在他身后不碍事的地方,看靳南拿出一团柔软的凝胶,在手里左腾右挪地摆弄。
不似平时给季瑾他们画假面,没有确切的画像做对比,靳南捏了一会儿感觉怎么都不对劲,决定从光网上找一些雄性的影像资料作为参考对象。他点开一个养殖所的直播视频,尖锐的叫声立刻充斥了整个客厅。一个雌性天伽骑在一个雄性身上,用力捏他的腰,一边起伏一边粗声粗气地叫他不要软那么快,那个可怜的雄性腰上全是青紫的瘀块,嘴上哀哀地叫着,靳南将画面放到最大,他们都看清了雄性灰败到毫无血色的嘴唇,凹陷得极深的颞窝,以及一双被绝望塞满的空洞双瞳。
他瘦极了,躺下时胸骨整齐地凸出来,面上的皮包着骨头,一点多余的肉都挤不出来。靳南端详着角度,咔擦咔擦地截了几张图留作素材,退出缩放的时候见雄性的腰轻微抖动了几下,随后软绵绵的阴茎滑出来,雌性天伽从他身上下来,利落地穿上裤子,边穿边骂道:“时间越来越短了,不争气的东西。”
雄性的眼皮颤了颤,他躺在床上,看起来和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雌性天伽将腰带系上就走了,过不了多久,这名雄性将继续服务下一位雌性。
靳南啧了一声,退出直播间,去找下一个正在直播的养殖所。季瑾见夏琛没有反应,担心地走过去看他的正脸,夏琛的脸色倒是正常,只是瞳孔有些不自然的放大,视线对他的脸也没有反馈,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
他忽然明显夏琛表现得像是某种应激后的自我保护反应,立刻抬手阻止靳南外放,厉声道:“行了!”
他的声音仿佛也叫醒了夏琛,雄虫的眼睛眨了眨,捏紧了自己的一侧裤缝。季瑾搬了个板凳过来,将手放在他的腿上做安抚,抬头对靳南道:“就照这个画吧,不用再找了。”
靳南:“街上的不一定跟这个一样。我没在街上见过他们的雄性,我需要多几个参照形象。”
季瑾:“......一样的,不用找了。”
靳南:“你见过?”
“是啊。”季瑾拍拍夏琛的手,低声道,“我见过两个。”
靳南为难道:“那我研究一下面部特征,不过讲实话,我保证不了能画出这种效果。”
季瑾坚持道:“你尽力就行。”
靳南摊手道:“那行吧,我试一试。”
这项工程历时一个小时,靳南不断填填画画,眉头皱着,面上的表情看起来也非常紧绷。一个小时后他停下笔,将镜子朝夏琛的方向推近一些,苦脸道:“长官,不太行。”
夏琛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哪怕靳南已经竭尽全力将他画得灰扑扑的,他看起来仍然过于健康了。他曾领导“利刃”多年,深知画皮容易画骨难的道理,伪装师能做的仅仅是改变五官的走向,可是给一个乞丐画上一张王子的脸,难道他就真的能成为王子吗?
身材、气质、精神状态,连同那张面皮一起,共同构成完美的伪装。他空有一张脸,这副样子走出去,仿佛主动在背后插了一张大旗,大肆张扬自己“不是本地人”的事实。估计都走不出五米,治安处就要联系驻军来抓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