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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遣楹(99)

作者:凶凶是小熊 时间:2019-08-31 10:57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江湖恩怨

  “我自觉还是不要提起的好。”晓舟珩顺手将手边的帘子放了下,看回对面的沈骞翮,“他们二人一定还知道些甚么。”
  “你是说六哥与屈公子还有事刻意相瞒?”李终南问道。
  “这我无从知晓,但总觉他们二人有甚么古怪。”
  “说不定是你多心了。”沈骞翮终是忍不住,将他的二郎腿翘了起,“李韫奕那人我之前也曾打过交道,表面上似乎杜口裹足,殊不知暗地里精得很。看似将自己姿态放得极低,但却在明显站队的情形之下,不与他党恶交。”
  公良昃也点头道:“他与家父家兄似乎也有往来。”
  “但愿是我多心了罢。”听了他们二人之言,晓舟珩也只好暂时搁下此念,将眉心捏了捏,遂将话题一转,“你们对楼北吟此人可有甚么了解?”
  该来的总归会来的,沈骞翮打开了话匣子,将他所了解的刑部员外郎仔仔细细说了通。
  晓舟珩听得认真,就在沈骞翮絮絮叨叨的几刻钟里,他将“相貌”二字提及十次,“过目即忘”提及六次,“过目即忘的相貌”提及了五次。大抵上,晓舟珩是明了了,楼北吟这人虽为状元,但为人不够圆滑,长相过目即忘,能力一般,为官后也没甚么建树。
  “他可是成家了?”
  “这个倒是没听过。”沈骞翮费力回想了一下,“他所住之处也甚小,好像只有一个仆役。不过看他那样子,说不定在老家有发妻。”
  “这样。”晓舟珩也觉得沈骞翮是尽他所能将楼北吟此人还了原,于是他侧头问向李终南,“终南,关于杨诘呢?你对他了解多少?”
  李终南似乎明白了晓舟珩此番问询之意,也就将他所了解一事,包括之前调换身份一事,统统讲与了三人听。
  待李终南讲罢,晓舟珩脸色愈发的不好了,加之中间公良昃提及他不曾见过楼北吟或是杨诘,这下让晓舟珩觉得整件事又重入迷雾当中。
  或者是说,从来就不曾拨云见雾过。
  李终南拉了拉晓舟珩袖边,温声道:“恕汀,你是否猜测,楼北吟与杨诘本就是一人?”
  “嗯。”对李终南会准确无误猜测到自己内心所想,晓舟珩并不觉得惊讶,“现在想来,是我之谬论了。”
  “再或者,你觉得楼北吟与杨诘早已相熟?所谓的替换身份不过是将我支开的伎俩?”
  “不错。”晓舟珩有些丧气,“可是我手头不曾……”话不待讲完,李终南便一把拉过晓舟珩,将他的头硬埋进自己胸膛之中,一手轻托他后勺,一手揽着他的腰。
  “恕汀,莫急,天地生物,否极泰来,会有结果的,信我。”
  随着晓舟珩的最后轻应的那声,车厢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然后也不知过了过久,车夫停下了马车。
  镇江府府衙,到了。
  朔风吹来,寒冷异常,几人方下马车不久,连腿都不曾活动开,就见万怀殷如廊柱般伫在不远处的大道中央,四人的脚步也不得不就此停住。沈骞翮与公良昃上次来府衙不曾见过万怀殷,自然也就不怎么认得,今日一见,难辨敌友。
  但因自家师父之由,李终南认得了那人是常跟在玉如轶身侧之人,于是向前几步行礼道:“万公子,多有叨扰,敢问你家少爷何在?有急事……”
  可还不待李终南言罢,万怀殷就冷脸冷声道:“在见客,不便,请回吧。”
  “都这样晚了,有甚么客要见?”沈骞翮一听那人生硬之言火起就上了头,毕竟他一向吃软不吃硬,说着也冷着个脸迈步硬往府衙中进。万怀殷见他充耳不闻,眉头一紧,反手就要去拦,哪知臂方一起,腕子就被稍后而至的公良昃抓入手中。但见他手上青筋暴凸,目中阴鸷之意四溢,就在二人目光相接碰撞的空档,听得那头已是步入府衙沈骞翮的尖声长嘶——
  “怎会……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顾殊喜乃顾禽荒身边长随,初次于第四十四章提及,奉命保护皇甫褚免遭钟不归手下追杀,但是皇甫褚不知道。
  拜拜啦皇甫公子。
  我觉得我的文不虐,最多的还是世事无常。


第102章
  就在沈骞翮这一声似能划破天际的尖叫声中,几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一团身影一闪,似要奔逃而去。
  李终南反应极快,一把将晓舟珩拉至身后,倏忽间一掌直击,已是打到那人身畔。那团黑影早有防备,反手拨开李终南来掌,只见他右腿一个横扫,踹向李终南小-腹。见状,李终南护着晓舟珩退步闪身,同一时刻,身后的晓舟珩袖口一扬,几页书卷须臾间飞至那人面上。
  虽有一丸冷月,但四周仍如被墨色浸过,那几片残页似铺下一张密网,一古脑罩去那人面门。猝临此变,那人没料得还有后手,加之视线不明,以为是暗器来袭,不由抬袖将飞来之物挡尽收袖中,脚下却不添任何惊乱,依旧稳健如故。
  与此同时,方才还与万怀殷对峙的公良昃一见情况有异,猛地松开万怀殷腕子,扑向身着官服之人。那人见他凌空扑来,丝毫不惧,反向前迈上两步,左掌扬起,遥遥向公良昃击去。
  公良昃距对方尚有三丈之遥,但因不知他之底细,且这凭虚而发的一掌来势汹汹,劲力无限,让他不敢硬接。这厢猛然身向斜角滑去,公良昃连翻数个空心筋斗,随见他抽出腰间佩刀,在空中一斩,一道剑气竟然将那人硬生生逼退了几步。
  也恰在这时,那端沈骞翮与玉如轶从府衙中出了来,眼前就现了这样一幕。玉如轶还来不及慨叹公良昃这一套兔走鹘落的动作,余光便瞥见身侧沈骞翮正大张着嘴,目光紧紧盯着公良昃背影不放。
  他眼中倾泻而出的,是无山与齐的倾心,将往日那些苦楚一并分付与了东流。
  看来,他沈骞翮……终还是为尘世间的某人改了性子。
  想到曾经听过的那些他与苍其尘的那些尖言冷语,玉如轶心中五味杂陈,也谈不上是否是羡慕,这厢只能装模作样干咳一声:“沈大人……”
  “汉明,如何?”不待玉如轶讲完,沈骞翮突然将手臂一抬,冲前方一指,“那是我男人。”
  此言一出,玉如轶都替沈骞翮害臊,他企图说些甚么,但方启唇,突生一阵莫名大风,将他们二人吹得向后退了退。
  伴随着一声冷哼,远处那人将袖袍一挥,将方才那些卷入其中俨然成为纸末的残页悉数抖出,参着冷风,须臾间集于空中。他方才那掌似乎只为试探公良昃底细,只见他此刻左手变掌为指,向前一弹。但听嗤嗤声响,那碎末转向飞回,登时冲向在场所有人面门之上,似要就此钉入脑中。
  李终南反手抽剑,寻梅剑剑尖一挑,将飞来纸屑挨个碾做更细的粉末。
  “恕汀,你可是发觉他之异样?”
  “嗯。”晓舟珩蹙眉道,“按照官服,应是此人为杨诘不假,但却无法看清他之面容。”
  是了,在场几人皆是认出了那人所穿乃楼北吟之官服,知情的几人也知此刻出现之人乃杨诘无疑。但为何……在场之人却辨认不得他的脸来?
  就在这片刻间,那边的公良昃已纵到杨诘身旁,欲直取其面。公良昃自然也瞧出杨诘脸上势必藏着甚么诡计——戴着甚么面具或是其他的障眼法。
  杨诘怎能不懂公良昃何意,不待对方站定,飞起一脚,朝他胸口踢去。这一击颇为迅捷灵巧,快若疾风闪电,竟教人窥不出甚么路数。公良昃皱眉,忙不迭地向后一滑,倏然间退到两丈开外。见他此番动作,杨诘不留给他喘息时机,一条腿直直踢来。
  公良昃继续后退,杨诘足尖却始终距他胸口之处数寸尔尔,但无论公良昃如何退避,均是难脱他这如蛆附骨的一腿。
  眼看要就要退至府衙正门,公良昃余光瞥见神色担忧不已的沈骞翮,心头一动,当即仰面跪滑,将手中利刀削去杨诘左足。杨诘似未料到此招,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剑,一边反手向背后一扬,阻了背后李终南的突来一剑;一边居然向面前公良昃的刀锋之上撞去。
  “踏雪剑!”李终南见了眼前一闪而过的寒光,惊呼出口。
  众人只听到一声脆响,定晴看时,只见杨诘茫然立伫,若有所思状,手执的正是不知所踪的“踏雪剑”,他左足被公良昃的刀尖挑破了皮,似在滴血;加之方才李终南的那一招,让杨诘握剑的那只手竟有些拿捏不稳。
  “来得可真是及时,坏我好事。”杨诘笑了笑,微微侧过了身子,目光绕过李终南,在晓舟珩那处落定,“绝艳先生,好久不见了。”
  与杨诘这般相望,晓舟珩只觉杨诘身上的官服分外蜇目,心下除过诡异,居然生出了一丝了然。但见他将袖边一甩,双手向后一背,漠然开口道:“杨公子别来无恙,其实若我不曾猜错,杨公子本身就是楼北吟罢……”
  晓舟珩一句未毕,听得耳边传来冷笑数声,似贯穿了穿云裂石之力,但见杨诘右足在地上一扫,一股烟尘腾起,登时窜起数丈有余。几人只觉迎面大力袭来,虽有劲力,但却没甚么杀气,更像是一种泄愤。
  便在这时,杨诘蓦地横挥袍袖,将荡起尘土扫向几人,袍袖如此一拂,那尘土便成了夺命之物,全然承了不详之兆。
  同一时刻,李终南与公良昃的目光在空中一撞,同时明白了对方之意后,俱是起身向杨诘身前一纵。李终南攻其上行,公良昃夺其下盘。
  “恕汀!”
  “嗳。”晓舟珩腾身而起,随着衣袂破空之声,又见几页书卷从其袖中倾泻而出,似数千点的瑶台雪花,七始三造,璇蕤琼藻……竟是如此配合无间。
  这是李终南头次与杨诘直面应战,自己认识他之初,也不是不曾试探过那人深浅,加之杨诘暗算晓舟珩时自己打出的那一拳,按理说,那人几斤几两自己是有数的;但眼前面对自己与公良昃还游刃有余的杨诘,李终南不由肯定了晓舟珩的想法。
  或许眼前名为杨诘,将踏雪剑舞得得心应手之人,才是楼北吟;而那个莫名在杨府死去的……难不成才是真正的杨诘?
  李终南没甚么思绪,一来确实是想不通,二来自己有那么一些忌惮杨诘手中的踏雪剑。公良昃自然在接招换招之时看出了李终南的那份犹豫,这厢也是隐约猜出了几分。不过他并不觉得如何,若晓舟珩以望书归引杨洁分神,此番消耗,杨诘定会有疏。
  拿下他也是迟早之事。
  这边的晓舟珩正凝神运气,书页过半,忽觉头上一晕,胸口也似针扎般疼了一下。双臂一颤,纸页竟轻易随风飘远,一张都不曾近过杨诘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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