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遣楹(69)
原来在今日晨起时,晓舟珩心疼李终南一夜的七情所感,顺带着为表达对李终南的体恤之情,特地拿出了自己的独门绝技——煮粥。
奈何踌躇半响,迟疑之间,对此颇不擅长的自己还是煮少了。
“那倒是我之过失,未能体会到恕汀的这份良苦用心。”李终南一边笑着一边又是朝着晓舟珩走来,“也快到午时了,你想吃些甚么?”
晓舟珩以为他要来牵自己的手,哪知耳边一阵疾风,自己就被李终南拦腰抱起了。只见他略微调息后一个纵身,便跃上了屋顶向前急行而去。
姜府,甚至整个金陵城中的重楼叠阁,东风昨夜,都成了晓舟珩缥缃书卷中的一个字,被他们二人踏在了脚下。
“是不是还不曾见过为夫的轻功?”李终南的声音被风吹散了些,发丝也在风中飞舞不住,“是不是样样都行。”
晓舟珩就这样盯着李终南的下颌线,此刻的他是谪仙;是秋日里作作有芒的五星连珠。纵然晓舟珩立即寻来纸笔搦管操觚*,也窥不尽其中半分玄机。
“方才那事 ……你不问了?”晓舟珩从未有过这般体验,也暗暗吊着一口气,余光能见飞速退后的万事万物,须臾间手心被汗水濡了个完全。心慌之下晓舟珩只得偷偷抓紧了李终南的前襟。
“我问甚么?”
论狡慧,晓舟珩自觉再过几今年都是比不过李终南的,在他那处,哪怕愁深似海,到最后总是能够以他的方式填平,没甚么奈何,晓舟珩这厢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问,还是要问。” 李终南看了一瞥怀中之人,眼神邃然诚挚,带着一如既往的那份热枕,“阿珩,你有多心悦我。”
我且问你,阿珩,你有多心悦我。
晓舟珩浑身一绷,脸上轰得沸了起来,耳畔鸣音不住,可他依旧是来不及将衷肠说出半分,耳边就传来了更不切实际的一句来——
“……恕汀,你想不想听听关于我师父江山玉医李贤槻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搦管操觚:nuò guǎn cāo gū,指提笔作文。《答王裒书》等均有记载。
这个月全勤辽~等一个夸夸~
第70章 现代番外之韩十篇1。
3.
凌晨五点半,西安。
窗外胡乱刮了一阵妖风,将高层的窗户震了两震,听闻异响的韩东从床上猛然惊醒,下意识起身下地穿了衣服,忙活了半天,这才发现,自己早就退伍了。
“妈的,艹!”韩东一把将才穿上的白短袖又扒了下来,与自己置气似的去厨房灌了一肚子凉水后,重新回床上躺下了。
昼伏夜出,自己早就该习惯的。
于是韩东再次睁眼的时候,床头的钟指向了下午四点。他起来随意吃了一些昨夜的剩饭后,将手边的《人间词话》翻了两页,就去了健身房。
大约七点过半,韩东从健身房出来,接了个电话后,打车去了南门。
城里一向人多,尤其的随着放假近日激增的外地游客,让将要入夜的路上变得拥挤了许多。韩东高壮魁梧的身材在人群中十分突兀,深邃的五官再配上今日的白t留着寸头,韩东能明显感受到聚集而来的视线。
他顺着酒吧一条街走到黑,然后就见到了两个站在马路边正在交谈的男人。
“树啊!”韩东挥手招呼了一声,“你啥时候来的,等多久了。”
“东哥。”晓树向前几步,“才来才来,这是……我男朋友,李一蒙,上次与你提过的。”自从那次南京的初雪告白后,晓树与李一蒙自然而然就交往了。
这样算下来,二人在一起已经有小半年了。与李一蒙交往后,晓树才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好运,这李一蒙真是绝世好男人,温柔,体贴,顾家等等优点都被他占去了,除过忙以外,似没有任何缺点了。于是终于等到李一蒙休年假,晓树也跟着请了假,说什么都要跟李一蒙出来转一转。
然后他们就到了西安,来找韩东。
韩东是晓树在实习时认识的。晓树研究生学的是心理学疏导专业,他见的第一位“客户 ”,就是在意外爆炸中存活下来的韩东。
而那场意外带走的,是他的三位战友的鲜活生命。
那爆炸带给韩东的,除过有些严重的PTSD外,便是他背后被灼烧以及有甲片镶入痕迹的那一道道伤疤了。
当年在与韩东交谈时,晓树十分欣赏他的坦率与刻在骨子里的那份沉稳,于是在自己的实习期结束后的机缘巧合下,他就与韩东交上了朋友。
韩东并未觉得晓树交男朋友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随即跟李一蒙握了握手:“我是晓树的朋友,韩东。”
“晓树向我提过你,我是李一蒙。”
“能定下来就好,我看树这几年都是一个人,怪不容易的。”韩东打量了一番李一蒙,觉得那人给自己留的初印象还不赖,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似乎看起来是个可靠的人,“你们去旁边等等我?一会儿喝一杯?今儿还有一场,估计不会太久。”
韩东自退伍后一直在俱乐部打拳,那俱乐部不过就是披着外衣的地下拳场罢了,水真是又深又黑。今日本来要上的人生了病,对方好像又是个硬茬,推不掉,俱乐部负责人只好叫韩东来替一下。
“晓树说你在这里打拳? ”李一蒙望着不远处霓虹闪烁的招牌 ,若有所思道。
“是了,要来看么?”韩东一耸肩,“不过地下乌漆麻黑,啥人都有,可要把你的晓树看好了。”
李一蒙笑着,顺势牵过晓树的手:“好的,我一定。”
几人进了俱乐部,韩东跟一个人说了一声,也不需要票,马上就有人带李晓二人入了场,而韩东则去了更衣室。
“东哥。”见韩东进来,更衣室的人都停了手中的动作,冲他问好。
“来了,东哥。”
“东哥好。”
韩东点点头,算是应了。
俱乐部队的人对韩东有些敬畏,也许不是因为他一米九二的身高,或是他讲义气的为人,而是他精准狠辣,且不留余地的拳法。
也只有面对着摇摇晃晃的对手,灯光,呼声四起的擂台时,韩东才能感受到自己的那份真实——他身为曾经的一名军-人,身为韩东,身为他妈与俄罗斯老毛子厮混下的产物,而存在的那份真实。
换上衣服,韩东上场。
他略略一瞟对手,在几十秒内便判断出,那不过是个金主养的狗罢了,花拳绣腿。那人见韩东看了过来,还不知死活地与他比了个下流的手势,如果要真与韩东玩儿起来……算了。想到那人五分钟后将会眉骨开裂在自己身-下挣扎喊停,韩东不由就笑出了声,但也在一瞬的沸腾人群杂音中,听到有人那么轻轻啧了一声,随之而来的便是牢牢锁住自己的一双眼。
可等韩东回望回去,却只见了乌泱泱的人头了。
莫不是自己又犯病了?
“东啊。”那边一个负责人见韩东神情不大对,于是有些心虚地小声道,“对手是十爷的人,惹不起,你下手轻点。”
“轻你妈。”韩东拿着绷带缠手,又套了露指手套,眼睛也不知看在哪处,“看老子怎么把他干出屎来。”
在轰吵声中,韩东上了擂台。在裁判的示意下,比赛开始。
果真像韩东料想的那样,不过第二个回合接近一半,他便以一记强劲的左勾拳击中对手下巴,那人漂亮的下颌马上就移了位。
那人表情痛苦,又是抬起右臂,想要挡格住韩东的下一拳。
这人是来搞笑的么?这是什么东西?韩东暗骂了一句,接着又朝那人头上毫不客气地补了一记右直拳。
那人身子晃了晃,双手抱了头,马上就要倒下,可韩东又逮住了这个机会,让那个方才还分外嚣张的家伙身上又是狠狠中了一拳。
八角铁笼里的韩东,有着结实紧绷的上-体,钢铁一样紧绷着不可动摇的面孔;捕兽夹一般的唇,那双烟灰色的瞳仁急切地圆睁着,眼里匿居着的是一只不会被打败的野兽。
他身上各处都在叫嚣着兴奋。
晓树觉得,韩东在寻找猎物,而那个可怜的对手,就是要分分钟被他撕碎了。
韩东在这个俱乐部过去的战绩是二十一胜一负,其中一次还是因为对面那人着不住后,从裁判那儿赚到分数才被迫认了输。
在他这个重量级,真的很可怕。
“你喜欢这种type的?”在观众席的李一蒙见了身侧晓树眼中那些光,随即就在他耳边低念,“我好伤心啊,这才多久,小树就厌倦我了。”
“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晓树忍不住李一蒙在自己耳边呼气,还是这样在俱乐部暗处紧紧贴-着,不免就有些冲动。
就在两人一晃神间,比赛就结束了,应该说没办法再比下去了——那台上的血迹说明了一切。
在众人喝彩中,韩东由一干助手簇着拥着,从侧翼走道下来。他身上还未披上外衣,上身的血管正可怕地暴涨着,配着背后不知韩东何时搞的的满背纹身——这个男人真是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荷尔蒙。
可这一阵阵欢呼声立刻就被更大的嘈杂声盖了过去——只见手持家伙的好几十人从俱乐部大门冲进来,然后朝着韩东后脑勺处那么来了一下。
韩东就被这么被拖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晓树哪里见过这种混乱的情形,整个人神经就绷紧了。
“你朋友会没事的。”李一蒙把要跟着人群出去的晓树胳膊一拽,说着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信我,他不会有事。”
“你怎么知道?”晓树心下着急,只把李一蒙这句当成了平常的那种安慰。
李一蒙将手中的手机一晃:“唉,刚才那堆人,是我弟的人,放心吧,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对,等等,你弟?”晓树愣住,“你弟?你弟是做什么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老爷子的风流债,好几个呢。”李一蒙笑笑,“其实你一提西安,我本来也打算让你来见见我家人的。”
晓树刚要接话,李一蒙一偏头:“不过啊……韩东是弯的么?”
“啊?我……”这还真问住了晓树,之前韩东与自己提过这些事儿,男男女女,无非就是419一拍两散,各取所需,“好像,东哥喜欢……好看的……”
“那完了。”李一蒙无奈一笑,好像得到了一个最不愿听到的答案,“他是我十弟喜欢的类型,而且我十弟非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