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驸马,真皇后(202)
但是征野毕竟总跟着他,纸包不住火,露馅被他察觉的这一天总归还是来了。
贺顾顿了顿,道:“是。”
征野顿时睁圆了眼睛,诚然他心中本来就已有猜想,可亲耳听见侯爷承认,却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低声急急道:“这……这可怎么是好,爷,你……你们都是男子啊……”
贺顾道:“……我知道,我都想好了。”
征野一见他神色,便知道贺顾多半是早已经打定主意了。
……都怪他发现的太迟,小侯爷从小性子就倔,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如今他打定了主意要走歪路,就算征野有和他打小一块长大的交情,也知道自己多半是劝不动他的。
贺顾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奇怪?”
征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愣神片刻,若有所思,半晌他才小声道:“颜姑娘写的话本子……其实都是戏说,不能尽信当真的,爷是不是看多了那些话本子,才一时想岔了?”
贺顾:“……”
“不是,是我自己想,和旁人没关系。”
征野:“……”
一时两人相顾无言,贺顾看着征野瞧着自己那副又是悔不当初、又是痛心疾首的复杂眼神,心知这家伙多半是在愧疚怎么没早发现他和三殿下之间的猫腻,好让他悬崖勒马。
贺顾有些头疼,正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叫征野别钻牛角尖,转移一下话题,却见前边街角一个新门面铺子前,挂着副小小的三角旗,上书“颜氏医馆”四个大字,笔迹甚为狂放洒脱,正迎风招展。
贺顾愣了愣,道:“这是……”
征野心中虽然还在纠结,但此刻还是习惯性的回答他道:“颜姑娘把新的医馆门面选在这里了。”
进了医馆大堂正门,果然看见颜之雅正在往簸箕里铺药材,春彤跟在旁边帮手,似乎是想趁着阳光好往外面晒一晒。
见贺顾出现在店门口,颜之雅显然也愣了愣,道:“小侯爷?你怎么来了?”
贺顾可算找到机会转移一下征野的注意力了,摸摸鼻子笑道:“恰好路过,看到这医馆名字,又是新开的,猜着是你,没想到还真是。”
颜之雅放下簸箕,到柜台后给他和征野两个倒了杯茶,叫春彤递给贺顾,自己又递给了征野,这才道:“这几日闲下来了吗?”
贺顾道:“是的,昨日刚跑完差事,现在没什么事,就往阳溪来买些东西。”
顿了顿,又道:“啊……对了,近日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今日路过正好请姑娘帮着瞧瞧。”
颜之雅怔了怔,道:“侯爷身体不舒服?”
倒不是她大惊小怪,贺小侯爷看着一向皮实的很,而且现在瞧着也是气色红润,实在瞧不出什么不舒服的苗头来。
贺顾道:“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最近瞌睡多了些,偶尔吃多了还会犯恶心,而且以前我不怎么怕冷的,最近却总想加衣裳。”
颜之雅沉思了片刻,道:“听着倒不像是水土不服。”
又道:“春彤,去取脉枕来。”
春彤点头应了是,很快取来一个褐色脉枕,贺顾见状十分自觉地撩了衣袖放下手给颜之雅诊脉。
贺顾其实倒没真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不好,只是眼下恰好寻得这个由头转移话题,好别叫征野再惦记这他喜欢了个男人这事,稍稍缓解一下尴尬。
至于近日他身体的异状,贺顾则将其统统归咎于重生后日子过得太舒坦,缺乏锻炼,所以回了军营才稍有不适,过段日子自己就好了。
结果万没想到,颜之雅刚一诊脉没有半息工夫,眉头立时一跳,迅速的抬起眼来神色有些惊疑不定的打量了他两眼。
颜之雅并不是那种给人看病一惊一乍的大夫,她一向都是表现的胸有成竹、从容不迫,这也有个好处,无论来瞧病的身上多难受,得了多重的病,见大夫这样神色心中都会宽缓许多,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不再那么害怕了,贺顾从没见过她这种神色,心中立时咯噔了一声,暗道他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了吧?
贺顾道:“我的身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颜之雅又移回了目光,这次她神色肃穆了许多,闭目凝神又诊了一次,半晌再睁开眼来看着贺顾的眼神却更复杂了。
颜之雅道:“……春彤,你先去后院把这些药材晒了。”
春彤道:“好。”
便抱着簸箕退下去了。
颜之雅又道:“那……能否请征野小哥先退避一下?”
征野和贺顾同时一愣,贺顾先回过神来,道:“这……我身子有什么毛病,姑娘直说就是了,征野不是外人,我没什么好瞒他的。”
征野闻言,心中微微一暖,不由又开始想起刚才的事来——
颜之雅沉默了一会,道:“小侯爷确定吗?你的身子,如今这情况……可能有些骇人听闻。”
贺顾愣了愣,衣袖下的五指忍不住紧了紧。
……不会吧?
不会好容易重生了,日子终于有点盼头了,他就偏偏在这种时候,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贺顾道:“没事……姑娘说吧,我……我应当还不至于被吓死。”
颜之雅收回了手,这次竟然还十分体恤的替贺顾把衣袖翻了下来盖住了手腕。
她这样回避不答,便连征野都有点着急了,忍不住追问道:“颜姑娘,侯爷的身子到底怎么了?”
颜之雅沉默了许久,道:“侯爷,你这……这是喜脉。”
贺顾、征野:“……”
贺顾:“???”
征野:“!!!”
第92章
空气一片静默。
正午的阳光从敞开着的医馆大门倾泄进入大堂,落在贺顾迎着光的那半边脸上,越发映的他嘴角面皮抽搐的那两下,显得无比尴尬。
颜之雅:“……”
良久,贺顾才道:“……我是男子。”
顿了顿,又道:“……喜……喜脉,这怎么可能,姑娘真会开玩笑。”
颜之雅:“……”
她当然也知道贺侯爷是男子,但是方才她诊过了一次,还不能置信,复诊了一遍,却还是如此——
贺顾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虽说青壮年气血充实时也会如此,而女子滑脉才是气血旺盛养胎之象,但贺顾方才却又说他近日胃寒嗜睡、饮食不咽、有事没事还想吐……这就……
颜之雅干咳了一声,道:“咳……这,我也没说侯爷是怀上了嘛,只是说侯爷这脉象,它……他的确……就……咳……”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原因无他,贺顾和征野盯着她的那眼神,实在有点吓人。
颜之雅咽了口唾沫,有点怂的摸回了自己的小脉枕,小声道:“或……或是我医术不到,学艺不精,诊的错了也未可知,侯爷要不就当我瞎说的好了……”
也是,她肯定是最近构思那本《我做哥儿那些年》的续集,构思的疯魔了,所以才会脱口而出,说侯爷这是喜脉,毕竟青壮年滑脉……倒也不怎么稀罕。
但是吧……按理说青壮年男子其脉滑,多为和缓从容而有力,有孕女子则稍有不同,脉虽滑却跳动较快,贺侯爷方才那脉象,分明就与她往日诊的正常男子滑脉并不相同,反而和有孕女子脉象更为贴合……
这话颜之雅心中虽然想到了,也的确纳闷得很,却怎么也实在不敢真开口说,只能憋在肚子里,闷不做声。
毕竟再怎么说,贺侯爷也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可能有喜呢?
贺顾还在震惊,颜之雅心里琢磨来琢磨去千头万绪却不敢吱声,倒是征野的思路和关注点都十分清奇,竟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道:“那……那颜姑娘觉得,这喜脉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