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绿帽[快穿](70)
真要不行,直接寻个山洞凑合一晚就是。这样的事情,他们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
显然也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百里承的唇边露出了一抹笑容:“好。”
既然今天是季榆的生日,凡是他能做到的事情,就都顺了对方便是。
有绣工精巧的锦帕自季榆的面前飘落,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住了这一方罗帕。
头顶传来女子清脆的笑声,季榆抬起头去,看向那半敞着的窗子。
“那位小公子,”丫鬟模样的人从其中探出身来,朝着季榆挥了挥手,“能请你将小姐的帕子送上来吗?”
一听到这话,百里承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在不知不觉间,自家的小孩,竟也到了招女孩子喜欢的年纪了。
看着面前这个面容精致,身形修长的人,百里承倏地感到有点恍惚。那种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宝物,忽然绽放出了属于其自身的光彩的感觉,让他无端地生出些许恐慌来。
或许正是由于知晓这个人终有一天,不会再如现在这样,成天跟在自己的身旁,露出那般依恋的姿态,他先前在医馆中,才会做出那种近似于宣誓主权的事情来吧?
眼前突然冒出了自己说起今后有可能会娶妻生子的事情时,季榆那坚定地反对的模样,百里承张开口,蓦地有点想让对方不要去理会那个没有露面的姑娘,径自离开。
但最终,他却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弹了一下面前这个少年的额头:“还傻站着干什么?”
他不能为了自己的那一点私心,而阻了对方前方的道路。
像是突然醒过神来一般,季榆轻声“啊”了一下,才攥着手里的锦帕,朝着前边的茶楼小跑过去。
见季榆进了屋,百里承正在思索自己是该在这里等一会儿,还是先行离开,给对方多一些和那个姑娘相处的时间,就见刚进门没多久的小家伙,又从里头跑了出来。
“……那姑娘长得很丑?”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季榆的那一瞬间,百里承的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竟然会是这种不靠谱的想法。
“啥?”一下子没能理解百里承话里的意思,季榆有点傻愣愣地反问。
“……没什么,”只觉得自己被那莫名地冒出来的伤春悲秋的情绪给影响了,百里承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走吧,再晚些就赶不到北山了。”
“哦……”即便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没从百里承这古怪的表现当中反应过来,季榆习惯性地应了一声之后,就乖乖地跟在了对方的身后,朝府上走去。
直到走出了不短的一段距离,季榆才像是陡然明白过来什么一样,睁大了双眼看向百里承:“你吃醋了?”
“没有。”看了季榆一眼,百里承坚定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但他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在说真话。
“放心吧,”凑近了百里承,季榆笑得跟只偷着了鸡的小狐狸似的,“我还是最喜欢百里了!”
比其他所有人,都还要喜欢。
听到季榆的话,百里承转过头,想重申一遍自己的回答,可在看到对方那双满是笑意的眸子之后,那到了嘴边的话,就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反正……也不是什么需要特地去解释的事情。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百里承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出声问道:“那个姑娘长得怎么样?”
怎么季榆只待了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又出来了?
“不知道,”季榆干脆的回答让百里承怔了一下,“我没有上去,”转过头对上百里承的双眼,季榆笑了起来,“把东西拿给小二就出来了。”
“要不然就赶不上去北山了不是?”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和那个扔了罗帕下来的姑娘见面。
听到季榆的话,百里承的眉头一扬,下意识地就想说上几句斥责对方不解风情的话来,但一想到自己以往碰上这种事情时的表现,也就住了嘴。
该说果然不愧是他带出来的小孩吗,连这种时候的反应,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瞥了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的小家伙一眼,百里承压下不自觉地扬起的嘴角,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走快些,”见季榆还站在原地,百里承开口说了一句,“不是还赶着去北山吗?”
季榆闻言,应了一声之后,就乐颠颠地追了上来。
“我有没有说过,我最喜欢百里了?”和百里承并肩走着,季榆突然问道。
“你说过了。”百里承说道,话语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那我就再说一遍,”季榆弯起双眸,笑容灿烂,“我最喜欢百里了!”
笑着看了季榆一眼,百里承故意问道:“那曲大夫呢?”
“嗯……曲大夫啊……”季榆歪着脑袋想了想,“第二喜欢好了!”
毕竟对方不仅救了百里承,还教了他那么多东西。
“夫子呢?”百里承又问。
“唔……”鼻尖皱了起来,季榆的面上流露出纠结的神色来,显然不敢随意回答这个问题。
百里承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家的孩子,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可爱。
第73章 第四穿(六)
季榆是被百里承背上北山, 倒不是他在半路突然犯起了大少爷的脾气,非要仗着自己寿星的身份,非要折腾某个人一番, 而是他无比倒霉地, 在上山的途中,一不小心给崴了脚。
“我觉得, ”趴在百里承的背上, 晃荡着双腿, 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山顶, 季榆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郁闷, “这肯定是我之前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的报应。”
要不然他来着地方这么多次,都一点事儿没有,可偏偏就这一回,好巧不巧地扭了脚?
一想到来年的这一天,百里承说不定就会笑着拿这件事打趣自己的模样……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
脑中想象着百里承双眼含笑的模样,季榆的嘴角上扬了几分,露出了一个不大的笑容。
似乎只要和这个此刻背着他的人扯上关系,无论是什么事情, 对他来说, 都是同样的美好。
“百里, ”收紧了环在百里承脖子上的双臂, 季榆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中,轻声说道,“能碰上你……真好。”
他甚至有些无法想象, 若是没有了这个人,他的这一生,会变成什么模样。
不知道季榆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百里承侧过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略微弯了弯唇角:“我也是。”
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要为自己视为兄弟的人,完成对方那一份没能尽到的责任,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背上的这个人,就成了他最为美好的牵挂。
“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百里承看着前方蜿蜒着向上的,突然开口说道,“也不知道这个天底下的某个地方,是不是还有着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最初的记忆,是从一间破庙开始的。在那个地方,他和一只瘦得皮包骨的野狗争抢着一个黑得发硬的馒头,结果腿上被狠狠地咬了一口,那道疤痕现在都还没有消退。
百里承有点记不清,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想要参军的了。或许是为了能吃口饱饭,又或许是为了能够有个不漏水的睡觉之处,但肯定不会是因为听信了那些劳什子的保家卫国的鬼话。
他在军营当中学会了很多,得到了许多,也体会到了许多他曾以为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去感受的感情——每当那些人,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中的时候,他的心中,总是有着无法言喻的触动。
他感激并珍惜着这得之不易的一切,然而他的心中,却依旧有一个无法填补的缺口。
——直到某个小家伙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夺走了他在军营之外的所有时间与精力。
当他拖拽着还淌着血的长-枪回到府上,见到那个坐在他的房门口,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地点着,显然早已困倦至极的人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名为“家”的事物。
百里承不是个合格的长辈,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一个刚失去了至亲的孩子,也不清楚该如何去教导一个不识事的孩童,他所能做的,仅仅是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都捧到这个对自己格外依恋的人的面前。
也亏得季榆天性纯良,才没被他那堪称溺爱的方式,给带得走上歪路。要不然,这会儿在这里的,就不会是两个能够这般随意地谈天的人,而是两个相互厌憎的仇敌了。
将额头轻轻地抵在百里承的肩上,季榆安静地听着对方轻声说着自己的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听这个人,提起那些他未曾参与的日子。
镇国将军,不败战神,加在百里承头顶的名号实在是太多太响,以至于许多人都忘了,这个人在许多时候,实质上也只不过是个与寻常人无异的普通人。
他也会碰上难以克服的困境,也会有不愿提起的过去,也会渴望……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
“快到了。”看着出现在视野当中的寺庙,百里承将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百里,”望着逐渐靠近的建筑,季榆突然开口说道,“我想好今天要许什么愿了。”
去年百里承从边城赶回来的时候,属于第二天的打鸣已经响了好几轮了,他们两人便在落云寺外头,许下了今年一定要来这里,一起进去许愿的约定——或者说,“愿望”。
而这,正是他们两人今日来这里“还愿”的原因。
“是什么?”听到季榆的话,百里承有些好笑地问道。
他还以为,按照季榆的性子,肯定在去年的这一天,就已经想到待会儿要祈求的事情了呢。
亲昵地蹭了蹭百里承的颈窝,季榆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不告诉你!”
愿望这种东西,总是在不说出口的情况下,才最为灵验不是?
听季榆这么说,百里承不满似的掐了一下季榆的小腿,终是没有追问。
总归对方的愿望,肯定和他有关就是了。
对于这一点,他有着万分的信心。
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百里承只觉得胸口被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给所充塞,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这个孩子,果然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西沉的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染上绮丽的色彩,归巢的鸟雀扑棱着翅膀,成为了这幅画卷上精巧的点缀。
两人还未走近落云寺,就见到了候在门外的那一名白眉垂肩的老者。
“两位施主,”待到百里承和季榆靠近,那人双手合十,朝两人略微施了一礼,“这一回可又是出了什么岔子?”
百里承:……
季榆:……
这个老家伙,看着慈眉善目的,怎么一上来,这话就往他们的心窝子里面扎?
“两位害得贫僧在这儿等了一整天,”见到两人的模样,落云寺的方丈顿时笑了起来,“贫僧讨要点利息,并不过分吧?”
听到老者的话,季榆不由地愣了一下,面上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大师还记得我们?”
“自然记得,”方丈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能在我们的寺庙外,整整守了一天一夜的人,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而已。”
去年百里承奉命前去平定叛乱,没能及时地在季榆生辰的那天赶回来,他便自己来了这个约好的地方,在门外一直候到百里承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