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绿帽[快穿](67)
“再说了,”然而,季榆的下一句话,就成功地让百里承心中生出的那些许感动的情绪,给消散了开去,“反正百里又不喜欢他。”
有点失笑地弹了弹季榆的额头,百里承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家伙那孩子似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我总有一天会成家娶亲,”想了想,百里承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你也会碰上那个……”
“不许!不会!”不等百里承把话说完,季榆就直接打断了他,那瞪大了眼睛的模样,就好像百里承只要敢在这时候说一个“不”字,他就会立马扑过去在对方身上咬一口似的。
被季榆这般孩子气的表现弄得有些好笑,百里承终于还是无奈地败下阵来:“好好好,不娶不娶。”
“那么,现在,”装作没有看到季榆瞬间发亮的双眼,百里承伸手拿过了季榆手中的医书放到一旁,忽地弯下腰,将人整个横抱了起来,“先好好地休息。”
比初见时重了许多的分量在手中分外清晰,百里承将人小心地放在了床上,温声说道:“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之后再过去。”
原本还想反驳什么的季榆一对上眼前这人那双满是柔和的眸子,只觉得那到了嘴边的话在刹那间就转了个弯,成了带着些娇气的内容:“我的鞋还没脱……”
百里承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俯下-身,像以往照顾某个怕生的小家伙那样,将他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放到床边。
或许是百里承太过配合的缘故,便是季榆,在这时候都有点感到不好意思起来。他忸怩了好半天,才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那平日里难得见到的模样,让百里承面上的笑容不由地更大。
“待会儿醒了先吃点东西再喝药,”替季榆盖好被子,百里承又叮嘱了一句,才直起身来,“我还有点事情,可能会晚点回来。”
知道百里承这个大将军不可能每天都和自己一样闲,季榆当然不会做出什么非要缠着人留下来的举动,只是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小声地问道:“又要打仗了吗?”
近些日子里,百里承外出的日子,似乎比之前多了许多。
听到季榆的话,百里承轻轻地叹了口气:“暂时还不会。”
但之后会如何,却是无法确定了。
今年的夏天比之往年要酷热了数倍,不少地方都发生了旱情,通常来说,在出现了这般的气候之后,同一年的冬日总会无比严寒,那些本就没有多少耕地的蛮族,到了冬季只会更加短衣少食,到时便是做出出兵掠夺的事情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不过,这些事情,他是不会和季榆说的。
至少现在不会。
见百里承没有细说的意思,季榆也不再追问,轻轻地应了一声之后,就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反正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个人都会成为那堵最为坚实的墙,将一切来犯者都阻挡在城门之外。
感受到季榆那毫无保留的信任,百里承的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即便只是为了守护这份内心深处的信赖,他也绝对不会让那些意图来犯的人,踏入疆土一步。
敛去眼中锐利的神色,百里承又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无论那些蛮族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他们都得早些做好准备才是。
听着门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季榆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确认某个人没有故意作出离去的假象,回头杀个回马枪的意思,立马掀开被子跳下床,拿了桌上的医书才又钻回了被窝里。
时间那么宝贵,他又怎么能浪费在睡觉上呢对吧?
将手里的书放在了枕边,季榆从中抽出了一本,靠在床头看了起来。
当百里承终于允许季榆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把买来的那几本医书上的东西都给记下来了——虽然这在他辨认药材的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帮助。
“……这是什么?”看着自己面前这堆看起来像是某种植物的根须晒干之后制成的东西,季榆的眼角跳了跳,忍不住出声问道。
那些医书上的确有分辨各种药草的方法,有些书册上甚至还画了一些简单的草图——然而,那上头所有的描述,都是针对那些玩意儿在被晒干,碾碎做成面前这种东西之前的样子的。至于眼前这一堆堆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多少差别的东西,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分辨。
“那是杜衡根,”然而,曲长歌只看了一眼,就准确地说出了季榆所指着的那堆药材的名字,连丝毫的停顿都没有,显然早已将这些东西熟记于心,“主治风寒咳嗽,有止气奔喘促,消痰饮之效。”
季榆见状,不知怎么的就有点挫败。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准备工作已经做足了,即便不可能一下子就掌握所有的东西,想来也应该能让曲长歌大吃一惊,可结果到头来,他连这屋里的一个药材,都认不出来。
第70章 第四穿(三)
注意到季榆蓦然低落下去的情绪, 曲长歌抬起头,见到某个半大的孩子正鼓着腮帮子,双眼一眨不眨地瞪着面前的那堆杜衡根, 眉梢微微一挑, 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想季榆突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起身走到一旁, 拿起了一本他放在边上的, 专门记载各种药材的书看了起来。
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些许惊讶的神色来, 曲长歌盯着那个认真地看着书册的少年看了好一会儿, 唇角无意识地扬起了几分。
正如百里承所说,这个小家伙在不任性的时候,还是十分讨人喜欢的。
在桌上的药方上落下最后一笔,曲长歌将手中的笔放到一边,起身走到了季榆的身边。
“杜衡的根须细且长,其气息……”没有什么多余的开场白,曲长歌径直说起一些药材的辨认要点来。季榆在愣了一下之后,立马明白过来, 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医书, 专注地听起对方的讲解来。
不得不说, 季榆的确如百里承所夸耀的那般聪慧, 凡是曲长歌说过一遍的东西,极少需要再重复第二遍的,而曾经犯过一次的错误, 这个小家伙也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曲长歌突然有点相信之前季榆所说的,他只花了五天的时间,就把四书五经都全部给背下来的话了。
“将这些药拿去晒了。”把自己觉得能说的东西都大致地说了一遍,曲长歌接过季榆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毫不客气地开始差遣起面前的人来了。
既然都从他这里得到亲身指导了,这个小家伙,再怎么也该给点回报才是。
季榆对此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乖乖地按照曲长歌给的指示做事去了,正好他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刚才所记下的东西,切实地化为己用。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再没有比在这里,给曲长歌打下手更好的选择了。
对着手里曲长歌的药方,仔细地称量着手中的药材的分量,季榆的动作无比小心,生怕出现丝毫差错。
纵然曲长歌没有明说,但他显然已经是默认让季榆留下来帮忙了。虽然季榆还没有把这一屋子的药都给认全,但好在每一个装药的格子外头,都写有药材的名称,除非曲长歌在装的时候除了什么岔子,否则倒也碍不着什么事。
再次将面前的药材和手中的药方对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将其包了起来,季榆突然开口问道:“曲大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医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和曲长歌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事实上,他们两人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大的芥蒂,只不过是季榆单方面地闹别扭罢了,在他放下了那股没来由的脾气,事情自然会变得容易起来——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简单地聊上几句。
“大概从娘胎里开始吧,”听到季榆的话,曲长歌侧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出声回道,“我家祖辈世代为医,”见季榆因为自己的话而露出惊讶的表情,曲长歌笑了一下,“从我娘还怀着我的时候,我爹就开始每天给我念医书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从识事开始,对这方面的东西,就有着极高的热情。
在他的父亲和祖父认为他可以出师之后,他就提上药箱,成为了四处行走的游医,直到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停留一阵,将先前的积累好好地理一理,他才来到了这里,开了这一家医馆。等到哪天他觉得时候到了,他或许还会提上行囊,再次开始自己的旅程。
“家传医术啊……”手上的动作略微一顿,季榆的眼中流露出些微不明显的艳羡来。
他的父母去世的时候,他才刚满六岁,又或者是七岁?将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他脑中与那两个人有关的记忆,早已经所剩无几了,便是他们的样貌,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察觉到季榆的神色,曲长歌的眼神微动,好似不经意一般出声问道:“你呢?”见到季榆稍显迷惑的双眼,他停顿了一下,才补充道,“你的家人呢?”
他只知道百里承收养了季榆,但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季榆的家中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确实不清楚缘由的。
今后这个小家伙估计还要在这里赖上好一阵子,曲长歌觉得,他有必要多去了解对方一些。
可能是没有料到曲长歌会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季榆愣了一下,张口想要回答,却一下子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语句来。
和曲长歌望过来的双眼对视了好一阵子,他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面上浮现出少许落寞的神色来:“不记得了。”
他很想说,尽管他的爹娘很早就离他而去,但与那两个人之间的美好的记忆,他一直都藏在心底,然而事实是,现在他唯一所能想起的与那两个人有关的东西,就是那天他趴在百里承背上,看着那两具倒在血泊当中的尸体,一点点地变远的画面。
至于其他的,他更多的都是从百里承的口中听来的。比如他爹在军营中的时候是个老油子,总是做一些差一点就能触及军规的事情,惹得那些将领总是对他恨得牙痒痒,却偏偏因为他身上那赫赫的军功而无法随意处罚;再比如当初他爹遇到他娘,其实是在去青楼的路上,那天这个从来不近女色的人突发奇想地要要带着百里承一块儿去“开开荤”,结果还没到目的地,就在半路上被勾走了魂;还有他为了护着身后比自己年纪小了许多的人,硬生生地用自己的后背挡了一刀,好险保住了一条性命,却再也无法回到战场……这一切的一切,都不知道被百里承给说了多少遍,弄得季榆这会儿都能将之倒背如流了。
而有关季榆的娘亲,百里承则说得更少些,想来两人之间的往来,并不似他和季榆的父亲一样多。
“每次百里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说到这里,季榆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几分,“他总会让厨子做一碟我爹最喜欢的蘸羊肉,”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抱怨的意味,“还非得拉着我和他一块儿吃。”
分明他都说了好几次,自己并不喜欢那股羊膻味的来着。
看到季榆唇边那抹带着些许依恋的笑容,曲长歌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之前会为了百里承朵分给了他一点注意力,而表现出那样大的不满来了。
或许对这个孩子来说,那个如兄如父的人,就是他的一整片天空,一整个世界吧?所以在发现自己有可能不再是对方最为在意的那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感到无可抑制的恐慌,才会试图将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用自己的方式去夺回来。
——说到底,这还只是个做事太过天真的孩子。
轻轻地笑了一声,曲长歌看向季榆的视线,也不由地柔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