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缰(86)
祁镇垂眸,看着他们交握的手。
这小公主觊觎林闫,没法子直接接触,更不敢表露得太多。每次拿他当幌子,装得若无其事,倒让林闫误会了。
林闫主动来牵他的手,还说出这样一番话。
怕是醋了。
祁镇打量他,佯装平静,眼睛却亮晶晶的,带着点儿敌意。
祁镇有点想笑,看他这般可爱,又觉得心痒,恨不能拉过来亲上一亲。而且,还想再看看。
再看看他能做出什么来。
“好,那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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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并非是诓骗祁镇的,若不是确有其事,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欺君。
回鹘被祁镇那一战打得特别惨。国力衰微,周围强邻环伺,又逢隆冬,日子很不好过。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
——抱大腿。
回鹘想抱大齐的大腿,姿态放得很低,哪怕是成为附属国也可以。
“若陛下愿与我们合作,我可以作为人质,留在这儿。”
林闫瞥了小公主一眼,刚好和小公主瞥过来的一眼撞上。
小公主眸色平静,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一眼,让林闫有一种电光火石之感。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这话,真是至理名言。
祁镇:“你们上一次来,他们就没打算要你活着。”
你留这儿?
有作用?
小公主面露尴尬,“我三王兄不一样的。”
自打知道这小公主别有用心,林闫是越看她,越不爽。
忍不住怼她,“真的吗?你空口无凭,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就算信了你,你留在京城当奸细暗中给回鹘传递消息怎么办?不管你嫁了哪位,必然官阶不低。你通过内闱掌控朝臣怎么办?”
祁镇端起茶杯,以喝茶的动作掩去溢出唇缝的笑意。
小公主略一思忖,“大齐也可派人到我回鹘任职。蜜儿不嫁也可以,一直待在宫中就行。”
祁镇皱眉。
留宫里?
当人质还是挖墙脚?
林闫这下装都装不住了。
名分都可以不要,就是要待在宫里,可真行。
这可不能当没看见。
“宫里小,待不下你。”
小公主陷入了沉默。
她想留在这里,倒不是为了林闫。她深知自己和林闫不可能。她留在这里,主要是为了回鹘。
现在不让她留……
她该怎么办?
祁镇忽然道:“饿吗?”
林闫点头,红薯没吃成,聊到现在,饿死。
“我想吃鸡,鸡好吃。陛下可准?”
祁镇听懂了,耳尖有些红。他看了林闫一眼,对他的大胆有些无奈,恨不得用眼睛和他说话。
这些话你私底下说与我听,我是很爱听的。但是,外人还在这儿,私房密话也就他敢仗着人家能听得懂,这么说出来。
林闫眼神清澈,就差眼睛里写上,“怎么?”
祁镇不好说他,怕一说,叫人听懂了。只好含糊过去,点头,准了。只盼他不要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才好。
林闫却欢欢喜喜得谢恩,“多谢陛下。陛下要留公主吃饭吗?要留的话,你可得保证鸡是我一个人的。”
祁镇:“……”
小公主:“林小公子爱吃鸡?”
“嗯,爱。”
祁镇扶额。
别聊了。
小公主:“回鹘的炙鸡别有一番滋味,不如蜜儿做了,请陛下和林小公子尝尝?”
“不了,我只爱吃陛下这儿的鸡,什么都比不过。”
祁镇在桌子下面踢了林闫一脚。
林闫一脸单纯无辜,“陛下踢我做什么?”
祁镇:“……”
踢你住嘴!
住嘴吧!
第095章我喜欢你,不怕天下人知道,也没打算不让天下人知道。
小公主走了。
祁镇松了好大一口气。
晚膳摆了一桌。林闫点名要的鸡放在正中央。
祁镇和林闫对视。
谁都没动筷。
徐福全笑着上前,将鸡端了起来,“这鸡怎么没拆就端上来了,奴才来拆这鸡。”
拆完了,又放回桌子上。
祁镇挥手,“放他那。”
一盘子鸡放在林闫的手边。
林闫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皱眉,“这鸡怎么这么酸?”
“嘴酸。”
林闫撑不住笑了,“我这么明显?”
林闫回味了一下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有那么几句,确实是,太明显了。显得我像个深宫怨妇。我不能一直在宫里待下去了,太可怕了。难怪宫里争斗那么多,估计都是憋出来的。”
祁镇僵住。
他明白,林闫一直待在宫里,是为他。
黏着他,也是为他。
害怕,担忧。
还是不想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林闫:“元宵过后给我找点活儿,以后你在边上看折子,我就在边上干点事。不过事先说好,绣花不行,扎手。”
祁镇心口一阵温暖。
待得都闷了,也没提出要出宫。
“我想想。”
“你慢慢想,还好几天呢。”林闫用筷子指着那酸鸡,“你不吃?”
祁镇眼里透出点儿坏,“不吃,都是你的,慢慢吃。毕竟是我给的鸡。”
林闫撑不住,笑得浑身颤抖。
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祁镇在床上咬着他的耳朵,和他说了饭桌上一模一样的话,臊得林闫浑身一颤,全身都是红的,头一回在床上被祁镇臊得发抖,也比平时敏感好多,也让祁镇更兴奋,疼起来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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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回鹘的合作,还是达成了。
回鹘作为附属国归于大齐。
大齐除了会派遣官员前去外,还会送几位美人给回鹘。回鹘王后得在这几人当中挑选。除此之外,回鹘必须将生下的第一位嫡王子送到大齐皇宫,以作质子。
回鹘从此以后,便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回鹘和夜秦解决了,其他小国呢?”
“谁跟你说,夜秦解决了?”
林闫不解,“他还敢有什么小动作?”
“大齐周边小国不少,但如果能够形成合围之势,也跟苍蝇似的烦人。我年宴上不仅是要震慑,还想看看,谁会与夜秦接触,谁会找死。”
林闫懂了,“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不然我去找吗?”
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有更好的法子,完全没必要动用这边的人手。
“然后你准备怎么办?”
“学你。”
“学我?”
“告诉天下人,他们来朝明面上是庆贺,实际上是来谋害。”
“你想把事情闹大?”
祁镇放下手里的杯子,“这事本来就很大。”
不出几日,京城街头巷尾有流言,北燕暗中接触夜秦使臣密探,意图达成军事联合,想犯大齐。
回鹘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现在又来一个。
当天下午,北燕的马车,就被百姓用烂菜叶子给砸了。北燕的使臣连马车都不敢出,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文人士子站在路边说北燕使臣丢人,说北燕狡诈。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北燕使臣这下连门都不敢出,更别说离京。连带夜秦的情况雪上加霜。
林闫趴在阁楼上看热闹。
“这下可真是官民一心,我刚还看到一个小孩儿上去踢了一脚。那使臣气不过,想还手,被周围的大人立马摁倒狠揍一顿。太逗了。”
“有了共同的敌人,自然团结一心。”
林闫转头,“这也是你算好的?”
“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外敌祁镇并不放在眼里。
大齐朝堂动荡太久,百姓心里其实都有数。朝纲不稳,心自然也会跟着动荡。虽说朝野上下,已对祁镇俯首帖耳,但祁镇想要的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