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缰(44)
祁镇露出恍然的表情,竟轻轻巧巧得笑了起来。
“原来你是知晓此事了。这人是你安插在宫里的?倒是藏得深,本王小瞧了。江大人果然是智谋过人,只是你那儿子,好像就不太行。”
江大人死死盯着祁镇,“你想干什么?!”
“聊聊罢了。听闻江大人的儿子,样样不行,就那处长得还算大,便以此为傲人资本,日日流连花丛,江大人对此也很是烦忧。”
江大人警惕得望着祁镇,不安。
祁镇道:“既然大人烦忧,不如索性切了孽根,送到宫里。自家儿子在宫中做内应,不比旁人更尽心尽力?”
江大人怒火攻心,“祁镇!你!”
“若是江大人觉得不够,可将妻妾一并送入宫,大家一起玩。”祁镇看着气都快喘不上来的江大人,“既然江大人并无异议…徐福全,现在就去接了夫人和公子进宫。”
“祁镇——!”
江大人怒吼。
“你这个疯子!罔顾祖宗礼法,包藏祸心,从前读的那许多圣贤书都喂狗了不成?!”
“自然是喂狗,若不是读了那许多,龙椅上的人早是本王,哪还有江大人在此与本王夜话的机会?”祁镇微微欠身,“你当真以为本王忌惮你们?不过是念你们肚子里有点东西,能辅佐朝政。可偏偏江大人你…不识好歹。”
江泉恨得眼睛里都要滴出血。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一个实权都尚未尽数握于手中的王爷能怎么样?不过,本王猜,你会掉头回府,并在路上买一条白绫,然后找一个不太容易找到的地方自尽,对吗?”
第047章祁镇确实是要弑君
林闫睡得迷迷瞪瞪,感觉有人掀开了他的被子,在边上动弹,然后将他箍进了怀里。然后又低头亲了他的额头,亲了他的鼻子,亲了他的嘴巴。
被闹醒了。
一巴掌拍在祁镇的脸上,把人推开。
视线缓了好几秒才看清黑暗中的祁镇,从心地立马把手收了回来。
祁镇倒也不生气,“弄醒你了?”
林闫也不知道乌漆嘛黑能不能看清楚,反正他用“你说呢?”的眼神看着他,懒得和他说话,闭了眼,想睡。
“我去看了宋铭。”
林闫猛地睁开眼。
睡不着了。
祁镇缓缓道:“我也不曾在生活起居上苛待他。他的吃穿用度,水准只在你我之下。怎的恒王一找他,他就忙不迭地拿了恒王给的钱。”
林闫更惊讶了,“拿了?”
“骗你做什么?”祁镇面露不悦,“你给我找的都是什么人。都这样对他了,还要拿旁人的银子,日后是不是还要收了旁人的银钱过来捅我一刀?我周围的同僚尚且虎视眈眈,你还嫌我不够热闹,给我觅了个。这下好了,我宅子里,也不是铁桶一块了。枉费我这些年筹谋,倒叫你给我钻了个洞。”
林闫哑口无言。
“你可知我府上都是要紧的东西,即便我人在这,那些东西也是要人看着,不能让人发现的。”
林闫顿觉事情不妙,“那你今晚还回来?”
“我也不想回,但从前有人同我说,我不陪着他睡觉,他便一整夜都睡不着。非要我哄着,弄着,亲着,才肯安安稳稳的。”
“……”
林闫想死。
没人能笑着面对自己的黑历史,如果能,那一定是不够黑。
林闫这个黑历史,
黑得不能再黑。
他有点儿恼羞成怒,“你一天到晚和我翻这个有意思吗?当初咱俩谁更不当人?仗着我是个傻子,哄着我说,能治病。一天三回,次次不落。别说傻病怎么样,腰病都要被你折磨出来了!”
祁镇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这事,确实是他不当人。
“我性子恶劣,从前还装着些,眼下懒得装。论起从前的事,实打实,是你对不住我,到现在都还是代罪之身。我没对你动刑,没叫你下大狱,现在还好吃好喝得养着你,连给你做饭的锅都是另打的,晚上还回来陪你睡觉。”
“陛下,你良心呢?”
林闫再次哑口无言。
碰上这事,他就一句都说不过祁镇!
祁镇在黑暗里,看他张嘴想反驳,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生生噎回去的模样。心底因为宋铭的事情,泛上来的对他的不满,登时就散了。
林闫真诚发问,“你…脸皮呢?”
祁镇抵着他的额头,“你走以后,朝中局势胶着,人人自危,无暇顾及我。有不少人想着来杀了我,斩草除根。”
林闫心神一凛。
皇室争斗的刀光剑影,果然可怕。
“这两年,我悟出一个道理来。”
林闫洗耳恭听。
“这世上,大多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林闫:……
他妈的,
所以你就直接站在食物链顶端了是吗?!
“想来也是因你从前太不要脸,所以我总是怕了你。”
林闫无从抵赖,磨牙,“食不言寝不语。”
从前都是祁镇教训他不守规矩,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祁镇好笑,望着黑漆漆的夜。
“我有点明白,从前你的感觉了。”
“……”
“确实很有意思。”
让人很快乐。
林闫深呼吸,“学点好吧,哥。”
“前科累累,有好让我学么?”
“……”
说不过,真的说不过。
祁镇读的书都用来抬杠了吧?
林闫一只手盖在祁镇的眼睛上,强制命令,“睡觉。”
祁镇扬唇,“听你的。”
-
翌日一早,江泉府上就挂了白。江泉自缢的消息,迅速传扬开来。恒亲王听闻噩耗,震惊不已。
“谁做的?”
“听说是自缢。”
“自缢?他好好的上吊干嘛?!查!给我查,给我往祖坟里面查!他生前,都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通通给我查出来!”
江泉可是恒亲王手下的得力之人,为他敛财,为他在朝堂上直怼祁镇。
晚间,奉命调查的人就回来了。
“江大人生前见了摄政王。”
“祁镇?”
恒亲王头皮发麻,在屋中不安地踱步。
祁镇弄死江泉,是他疯了?还是发现了什么?
“陛下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陛下身边都是摄政王的人,我们的人,进不去。并且,自从摄政王成婚后,陛下未踏出宫门一步。摄政王日日留宿宫中。”
别说恒亲王手底下的人了,就算是恒王本人求见,不也被挡在外面了吗?
恒亲王越想越不安,突然,灵台一阵清明。
顿悟,“祁镇要对那傻子下手了!”
如果不是这样,祁镇看那个傻子那么死做什么?天天蹲在宫里做什么?
他一定是要弄死那个傻子!那傻子死的时候,身边都是他的人,到时候,祁镇想要什么样的遗诏,就能有什么样的遗诏!
“估计是本王给了陛下五千人的举动,惹恼了祁镇。那傻子死了也就死了,但不能叫他白白死了!”
只要让祁镇背上谋权篡位的骂名,恒王就有把握将祁镇拉下马!
恒亲王越想越觉得时不我待,顾不上其他,骑了马,就往宫里闯。
宫里没几个人敢拦他。
恒王一路闯到了小皇帝的宫门外,徐福全领了人拦他,神色焦急,诚惶诚恐。这更加坐实了恒王的猜测。
他到底是武将,一把子将那些内侍宫婢推开,硬往里头闯。
刚到殿门口,就听到里面小皇帝的声音。
带点儿恼,“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