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缰(41)
林闫暗自懊恼自己口快,非要吐槽祁镇这一句干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想看看祁镇的脸色,以作应对。却没想到,撞上他灼灼的目光。祁镇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顿。
“我明知是你,还要与你演戏……林闫,你说我是为了什么?”
第044章他打了一场败仗,并且无路可逃
林闫几乎是立马就后悔了。
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非得自己挖个坑,现在不得不往里跳,跳进去了还往里一躺,拍拍自己,“来!埋!”
他咬牙,装蒜,“我不知道。”
祁镇一把捏住了林闫的后颈,将人拉近了,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势,迫使他抬头和自己对视。
逃不了,躲不掉。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林闫不说话。
祁镇继续往下道:“我明知是你,却还是应了你的要求,大费周章,明面上娶了宋铭。暗地里,才将你掳来。时至今日,都没有将此事泄露。是为了什么?”
林闫发抖。
“我明知是你,不戳穿,不相认,还唤你陛下,对你称臣,又是为了什么?”
林闫目光开始躲避。
祁镇捏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用力,将他的视线给捏了回来。
“我明知你心里没有我,却还是要将你我的名字写在皇册玉牒上,又是为了什么?”
“我明知你对我有所欺瞒,却还是将你写的愿牌日日带在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我生下来就是太子,多年筹谋。却放弃了大好局面,与那人做交易。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坐上皇位,又是为了什么?”
五个逼问,句句砸进林闫的心里,逼得林闫冷汗涔涔。
祁镇目光里皆是戾气,却靠近了,额头抵着林闫的额头,声音低下来,轻下来。
“我明明说了那么多遍了。”
他声音听着竟让人觉出几分委屈。
“揣着明白非要装糊涂的分明是你。”
林闫心情郁结烦躁。
他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谁他妈会把这件事挂嘴上?
这不是时时刻刻提醒他,逼了祁镇这个良为害,始乱终弃,玩弄真心吗?
祁镇这次非要他面对,“说。这次你自己说,我都是为了什么?”
林闫有一种打了一大仗,并且输了,无路可逃的感觉。
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承认。
全都是为了他。
戳穿,相认,
那么林闫就会被视为妖物。
至于皇册玉牒,愿牌……
“我,是为了我。”
“对,是为了你。”
一字一顿,坚定认真。
林闫感觉自己怀里蓦地被塞了祁镇一颗真心,还是一点点掰碎了的,好让他看清楚了的。
罪恶感成几何倍得增长,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责怪。”
他低下头,去握祁镇的另一只手,释放出温柔的信号,想让祁镇平静下来。他现在简直像一头随时要将他吞吃掉的雄狮。
“我心里都是知道的。”
“知道还做?”
“……”
“我当真不值得你喜欢?”
“……”
“你从前到底装了多少?那事的时候也都是装的么?我是不是该说你演技好?那么多回,都演得那么喜欢。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我说我第二天要早朝,你还是要坐到我身上来?也是装的?”
林闫脸热。
翻什么旧账不行,非翻这个?!
祁镇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
这种话都是他说的!
现在祁镇一本正经得说出来……
也,也太让人害臊了!
疯了吧他!
“你别说了。”
祁镇扣紧他主动握上来的手,另一只捏在他后颈的手,轻轻捏了捏。感觉到手底下的人,微微一颤,有些发软,便朝他压去,压在他的唇上,再借着力将人压进龙床。
祁镇在他的唇上轻轻辗碾,就一路沿着脖颈往下亲。
声音微哑,“不说就是不记得。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被我弄得哭出来,说不要,说够了。我疼你,要退,你却又哭喘着坐起来搂着我的脖子,问我要去哪儿?一副我走了,就难受得要死要活的样子。”
林闫感觉到祁镇的亲吻,不断地落在他的侧脸和脖子上,呼吸也越来越不安稳。他也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也在变得不安稳。
最主要的,是他的话,实在是太惊天动地。
这他妈…
是可以说的吗?
林闫没脸见人。
脑子里被祁镇勾出一点儿回忆。
祁镇以前不爱说话,什么时候都不爱。
林闫有点儿嫌弃,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出声,不太公平,就哼哼唧唧得撬开祁镇的嘴巴,说一些浪荡的荤话,撒娇,让祁镇跟着自己一起喘。
会喘的祁镇特别性感。
现在会把私密话说出口的祁镇,是他一手造成的。
不堪回首!
以前是真的仗着身份,太浪了。
林闫抬起一条手臂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咬牙切齿,“我记得,你别说了。”
耳畔传来一声带着热意的轻笑。然后就没有动静了,亲吻没了,让人臊脸的话也没了。
嗯?
安静让人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应对。
……难办,他接下来怎么演?
林闫正不知所措,一只手,拿下了他的胳膊。
“从前,你仗着我比你要脸,说浑话来臊我。如今也被自己说的话,臊到了?”
……
别提了。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从前也能看到皮囊下面的坏水,但算不上什么。如今这坏水都浓得滴墨。
祁镇面色微凝,但很快又轻飘飘地道:“许是太想你了。”
祁镇的俊脸在林闫面前无限放大,直到唇上贴上一双柔软。祁镇摁着他,和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放开以后,等林闫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缓过气了,祁镇将他拉起来。
“过来写保证书。”
保证书?
什么保证书?
祁镇将纸铺开,把蘸了墨的毛笔递给他。
声线平和,说的内容却让林闫害怕。
“知道你会演,但不要做让我不高兴的事情。我说,你写。”
林闫别无选择,跟个犯错的学生似的,被摁在书桌前,握着笔。
祁镇声音好听,说的话,却让林闫头皮发麻。
“吾林闫,今日在此立下字据。上表天庭,下鸣地府。不与祁镇和离,不背叛,不逃离。许白头之约,永谐鱼水之欢。此证。”
……
要命。
祁镇点点纸的末尾,“签字画押。”
林闫老老实实签上自己的名字。
祁镇将印泥推给他,林闫摁了手印。
祁镇又在他名字下方点了点,“写,卿卿。”
亲亲?
林闫皱眉,打心底抗拒。
谁家在保证书上写亲亲?
太黏糊腻歪了。
他不想写。
祁镇见他为难,“不会写?”
林闫没动。
祁镇将他拉起,自己坐下后,将人拉到腿上,从后面握着他握笔的手,一如当年教他写字一般,一笔一划写下
——卿卿
林闫浑身都燥。
原来是后鼻音的卿。
祁镇起身,从桌上拿了一个东西,盖在了纸上,林闫才知晓那是玉玺。
保证书盖玉玺?
祁镇将玉玺放到一边,珍而重之的将保证书叠好,收起。
“自己答应的事,好好记着。若是哪日违反……”
林闫正襟危坐。
会怎么样?
祁镇忽而一笑,“就拿有倒刺的鞭子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