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缰(101)
但幻想从皇帝下旨命令太子娶男妻的那一刻破灭了。
进门的还是个傻子。
这一巴掌打得实在是响亮。
朝野上下都看那个傻子不爽,就连太子府上的丫鬟都替太子不平,曾戏耍过那个傻子。太子得知后,训斥了,并将那个丫鬟赶出了太子府。那个傻子的日子才好些。
徐福全本以为生活就这样了,这个傻子会在太子府待得安安稳稳的,却没想到傻子出去一趟,马受惊,他从车里滚出来,磕着脑袋昏死过去后,醒来就爱黏着太子。
更让徐福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一黏,黏进了太子的心里。
他看着那个傻子一步步融化了太子殿下身外的那层坚冰,
看着他让太子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儿真心实意的笑容,
看着他让太子为他的死痛彻心扉。
徐福全曾怨,这世道对太子殿下太不公。
好不容易有个心仪之人,就这么死了,甚至没能陪着过个年。
直到太子拿到那块愿牌,
他们知道了那位太子妃的真实身份,
徐福全日盼夜盼,终于将那太子妃盼了回来。
盼到如今,
殿下成为陛下,并能将所爱之人拥入怀里,
他觉得故事最好的结局也不过如此。
徐福全晚年的时候,收了两个小徒弟,跟在自己身边,伺候陛下和侍君。
身为陛下身边的人,要识进退,可以说一进一退都是规矩。
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
故而陪侍的时候,要屏气凝神得听着,不能落下一声传唤。
这两个徒弟,一个老实本分,一个机灵会看人脸色,事情上倒没有什么大的差错,但有一个通病,不通风月之事。
上月,御书房,仅陛下和侍君两个人。
里头有杯盏摔碎的声音,夹着一两声急喘,以及陛下压低的声音,“非要这样,你才不闹是不是?”
徐福全压低了头,不敢再仔细听那愈演愈烈的喘息,难耐颤抖的哭腔。
偏偏那两个小崽子,如临大敌。
复述给他,“师父,里头侍君喊救命呢。”
“是啊,师父,陛下还说要捆了侍君,我们是不是要进去劝一劝?”
徐福全心好累。
前日,汤泉宫,又是陛下和侍君两个人。
不知侍君从哪搞来的铃铛,绑在了脚上,帷幔飘起时能瞥到,那悬在空中紧绷着颤抖的双足,“铃铃铃”的脆响忽急忽缓。
那小崽子又问:“师父,陛下和侍君是在摇铃玩,还是摇铃叫我们进去?”
徐福去索性指了个明路,
不敢听陛下的墙根,可以去听听吴大人的。觉得听墙角不好,跟吴大人一天,瞧瞧也就明白了。再不济,可以去风月馆子瞧一瞧。
两个人去了,回来叽叽喳喳说吴大人和李大人好生恩爱。
吴大人散值了,都要绕一趟远路去买李大人爱吃的炙猪肉。
李大人怀里捂着给吴大人带的好吃的,到家门口了,都还是暖的。
徐福全稍稍心安,
结果,
今日那两个小兔崽子竟捧着皇上的彤史册子,慌里慌张的问他,侍君把自己的名字写了好几本,墨都写没了三块,库房都没有空白的彤史册子了,该怎么办?
怎么办?
徐福全想把他们扔去江里,重新再招两个徒弟!
徐福全扶额,“放回去,放回去,就当没看见。”
陛下的彤史册子上又不会再有别的名字。
好在彤史册子放回去了,没多久,侍君就找了。翻出来,看了看,见全是他的名字以后,很满意得放在了特别显眼的位置。
陛下一进去就看见了,翻了后,哭笑不得,明知故问,“这是什么?你写这么多是给谁看的?不就是底下送了个人,我还没瞧他,也值得你这样紧张。”
“我老了,不如年轻的时候好看了,那娇滴滴的,你真的不喜欢?”
陛下忍笑忍得肩膀颤抖,故意不说话。
徐福全觉得,都是和侍君在一起久了,陛下都会使坏,故意不说话,看着侍君着急了。等看够了侍君着急吃醋的表情,才不紧不慢的将人搂了哄。
还戳戳人家的小脸蛋。
“男人四十一枝花,你都没到,说什么老不老的?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好看的,最吸引我。”
侍君笑了,忽然问:“若是你失忆了,不记得我了,你会爱我还是爱他,还是别的漂亮男人?”
陛下深思一番,给了个眼神。
侍君差点跳脚。
陛下急忙刹住,“若是我真的忘了你,你就在我面前脱光,我一下子就能记住你。”
“……那你是不是还想我蹲下给你*?”
徐福全听得脸热,照这个发展,接下来他们就不适合在这儿待了。
他赶紧叫两个小徒弟跟着自己往外走。
三个人坐在宫阶上。
左边的徒弟说:“师父,你看,天上的云霞好漂亮!”
右边的徒弟说:“师父,是天上的霞太好看,所以你才这样高兴吗?”
徐福全摇头,“我是因为这日子高兴。”
稀松平常,却又甜蜜如糖。
他替陛下高兴。
第113章心血来潮的平行世界(01)
祁镇一睁开眼,望见的是龙床上的帐子,是一样的颜色,但是他就是能看出来与往日有些不同。
怀里也没有人。
他伸手去摸,身旁也没有人。
祁镇的心空了一拍,这才注意到殿内殿外安静的落针可闻。
他起身,余光注意到殿内是跪了一个人的,安安静静地,跪着打瞌睡。
那是个男人,且不是林闫。
“来人!”
殿外的内侍连忙小跑进来,跪下,“陛下。”
那个跪着打瞌睡的,也醒了,恭恭敬敬得匐下身子,趴在地上。
祁镇起身,“你们是怎么当的差?!”
地上跪着的人瑟瑟发抖。
“撵出去!一会儿侍君回来了,和他说,朕不知情,也没碰过。”
内侍猛地抖了一下,小声回话,“侍君他,他就在这……”
祁镇恼了。
他的闫闫,他还能认不出来?!
祁镇起身,掀开帐子,一脚踹翻那个人,看清楚脸的时候,木住。
是宋铭。
祁镇不解,
难以置信,
心慌意乱。
宋铭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会在这?
祁镇吼道:“林闫呢?!”
内侍快吓破了胆,一个劲儿得颤,一个字吐不出来。祁镇嫌烦,往外走,“徐福全!徐福全!”
无人应。
殿外听到里面的动静,早都跪下了,里里外外,跪了一片,也寂静一片。
终于,有人小声说:“徐公公他不在了。”
“不在了?你胡说什么?!”
那人又不敢说了。
祁镇上前,“说!朕命令你说!”
那人立马行了个大礼,恨不得将头扎进地面,懊恼自己的开口,“徐公公他十年前被祁闵所害,已不在人世了。”
祁镇只觉一阵晕眩。
祁闵,四皇子。
他不是早就将他杀了吗?
徐福全不在了,那他的林闫呢?
“影卫!”
暗处的影卫全数出动跪在殿前。
“林闫呢?”
影卫长略一停顿,“请陛下言明,林闫是哪位?”
祁镇顿觉自己站不住,差点从台阶上栽下去,“你不知道林闫?那祁衍,不,魏衍呢?林守宴呢?”
影卫长答:“魏衍三年前边关逝世,林守宴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十五年前?他怎么死的?!谁杀的!”
影卫长不知今日陛下怎么了。
喜怒无常是常有的事,但今日就是格外的不对劲。
“是陛下您。”
“不可能!”祁镇尖叫,“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