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89)
于是他问:“你若真拿我去换,从今以后,你便是渡劫期修士,整个修仙界,泱泱数十万修士,能达渡劫期的不过十余人,再往前一步精进至大乘,便有望飞升,不心动吗?”
将夜看起来并不像是已经知道自己身体内的禁制被解开,以为那些灼烧感和疼痛感都是遭遇暗算,导致身体受伤的反应。
云谏来了兴致,继续忽悠:“就算对飞升不心动,那权力呢?在修仙界向来以强者为尊,你若答应了,往后谁也不能欺负你。”
将夜听着,目光呆呆的,却可耻地心动了。
原因无他,是他弱地太久了!
他虽知道原文剧情,可以规避一些糟糕事件,但很多事防不胜防啊,再加上颜色文中对吃肉以外的剧情几乎就是一笔带过,他真没那么了解这个世界,遑论保护师尊?
就连唯一能给他剧透的手抄小册子,都因为他是个文盲而没看懂,后来还被师尊扔了。
将夜纠结的眼神坦荡又赤裸,云谏看在眼里不由得露出讥诮的神色。
早该明白的,面对力量的诱惑,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抵挡住呢?
哪知少年只是讷讷地沉思了片刻,忽然抬头看着师尊,坚定地吐出一个「不」字。
“不!我不要!”他说:“我想得到力量,是为了保护师尊,如果代价是把师尊给兑出去,那我要那力量有什么用?”
他看着他这样说,眼神纯澈又炽热,不似作伪。
竟让云谏心神震荡。
少年一遍遍说着要保护他,他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了,从来只是当玩笑听听。
但面对这样的诱惑,少年还能这么认真坦荡地倾诉一腔赤诚,倒是让云谏再也不能无视此前的那么多承诺。
小徒弟……竟是将那些承诺当真的吗?
一句「为什么」噎在喉咙里,未问出,心底好似早就有了答案。
敬你、爱你、护你、为你好,这样的话从嘴里说出来是很随意的。
凡人的承诺或许是嘴上挂蜜,用欺瞒换钟情。
又或者一开始确实那么想,但要不了三年五载心就会变,曾经的承诺是真,往后的始乱终弃也是真。
年纪太小的人作出的决定往往不能信,说好听点是少年意气,本质上也不过是阅历不够,经历未到,总之以后终究是长叹一声「年少无知」。
云谏笑笑,但眼底没有笑意,只有彻骨冰寒。
“你现在的还小,往后回想起来会为自己现在的决定后悔的。”
被否认剖心之言会让人很难受,少年伤心了,倔强着说:“我没有后悔,我都懂,以后也不会后悔,就算错过这个机会也没关系,我以后努力修炼就是了。”
“努力修炼?你的修为是被秘术禁锢住的,就算你再努力也难有大成,反正,最终还会跌回筑基期。”
云谏并非有意打击他,只是觉得少年人的坚持荒唐又可笑。
不过活了十几年,他懂什么?
云谏都活了千年了,都搞不明白自己所求为何,存在意义,生命价值……
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恼将夜,他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冰霜,一根一根手指头地扒开将夜的熊抱,好让那片虚假的炽热不影响自己的心境。
他扒开他的手,他就又缠了上来,像一只怎么都撵不走的幼犬。
云谏讥诮道:“你这是做什么?”
“师尊生气了。”将夜小声委屈地笃定道。
圆润湿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云谏,认真说:“我不知道师尊哪里不高兴,师尊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师徒哪有隔夜仇啊?床头吵架床尾和的……”
云谏:“……”
“我是真的想在师尊身边,如果……有一天师尊不需要我了,我也可以离开……”
将夜想:只要师尊规避剧情套路,渡过难关,不会黑化,他其实就不怕啥了。
到时候师尊做他的神隐峰仙尊,他就约上洛言,邀了闻人玥,去这个新奇的世界走一走,逛一逛。
少年的眸子太赤诚,太热烈了,像燃不尽的烈焰,似扑不灭的星火。
云谏没打算告诉将夜,那个人已经解开了将夜身上的禁制,假以时日将夜就能完全恢复至渡劫期修为。
他忽然有些在意将夜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使他面对极致的诱惑都未曾妥协,不肯置换。
他听到将夜说那是自己。
生命中最重要的……是师尊……
想在师尊身边……守护师尊……
尽管云谏笃定将夜以后会后悔,会觉得这个荒唐的想法和承诺可笑,但还是难免触动,麻木的心腔像是被重重捶打了一下。
一个人说敬你,爱你,或许只是一时冲动。
但至少,不祈未来,只求今朝,在这一刻,一片热忱不会是假。
杏眼里藏不住情绪,关切的目光如流火飞星,毫不吝啬地倾斜而出,直往云谏的心腔里钻。
他以为小徒弟在演,但其实不是……
云谏看着少年,终是明白了。
将夜宁可背叛身后操控设局的人,也要陪在自己身边,怀着目的接近自己,却又无可自拔地爱上了自己,以至于到现在都迟迟没动手。
他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伤害他呢?
明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只能以守护的借口换来时时相伴,以敬爱的理由,可怜巴巴地维系着这份师徒情,明明满脑子都是玷污自己的想法,却不得不抑制本能,守护那点卑微的情愫。
即便拥他如霜冰,爱他似雪凉,少年却一腔孤勇,死不回头。
说实话,蓦然领悟了少年这番纯炽的爱意,云谏除了震撼还有些不自在,他活了一千多年了,甚至不止,从没人对他表露过这样的感情……
可就算这样,将夜也该知道,自己不可能接受他的爱。
或许将夜是知道的吧?
他知道就算他表达了,自己也绝对不会接受,他永远不会得到回应。
于是,才将痴情化作敬爱,只求一个守护身侧。
莫名为少年感到哀戚,虽是不反感,却不想再提,像是逃避着,怕哪一天少年头脑一热就慌乱出口,表达了这份痴情。
到那个时候……
他又该怎么回避?
云谏想了许多,眼底的讥诮和嘲弄在认清这份真挚后渐渐散了,桃花眸中有些哀凉,怜悯地看着将夜。
漠然道:“我知道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莫要再多想了。”
那也就是说,师尊不生气了?
将夜双眸一亮,喜悦的情绪堆满了脸,唇边的梨涡像是盛满了蜜酿。
云谏心中感叹:不过是让他知道了自己明他心意,他就这般满足?但……终究不是正经啊。
“先离开这里吧。”云谏说。
将夜点点头,却又忧心忡忡看着师尊:“师尊怎么进来的?我跟到洞口,看到好多仙门修士围堵在那里,说是那些从城主府逃出来的妖邪躲了进来,师尊,你是不是已经被他们看到了啊?”
他问的小心翼翼,这种猜测让他恐惧,怕师尊被仙门发现,而造出更离谱的谣言。
师尊却摇摇头说:“我并未从洞穴入口进来。”
而后就开始打量起这个冰晶洞窖,无声拒绝了将夜正打算说出口的追问。
他的原形除了步凌尘,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纵使已知小徒弟对自己情根深种,不会设计陷害自己,也不愿袒露太多。
他朝着自己早就瞧见的,冰封在岩壁中的彩翼鸟看去。
将夜也皱眉忍了忍身上的伤,跟着师尊走过去,凑近一看,才发现这鸟好奇怪,生了华美的彩色羽翼,却又长得奇形怪状,说不出来是美还是丑。
那不是一只鸟,而是两只紧贴在一起,一只缺了左翼和左腿,另一只缺了右翼和右腿,彼此相拥着,从某个角度看就觉得只是一只鸟。
师尊皱眉看着,不知怎么就认了出来:“是比翼鸟。”
这是远古传说中的一种神鸟,本不该出现在修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