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204)
钟离泽一手搂着腓腓,一手往他紧抿的唇角塞葡萄。
“你若是多看我一眼,哪怕心思多放在我身上一分,就该发现如今的我究竟有何不同了。”
腓腓被逼急了,葡萄在唇边都蹭烂了,他恨恨张口咬住钟离泽的手,誓要将他指骨咬断一般,可皮破了,却并没有嗅到血腥味,反倒是一股清甜的汁液浸满口腔,不是葡萄的……
圆润的眸因愕然而睁大,钟离泽看他模样如此鲜活,兴奋地笑起来。
“你发现了吧?”
他抬起自己的手臂,可另一只手还揽在腓腓腰上,腓腓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钟离泽不是断了一条手臂吗?竟……竟长出来了吗?
“自然不是长出来的,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
钟离泽话音刚落,手臂的肤色忽然褪去,那截手臂竟是一段翠绿的藤蔓!
“彤岫神脉身体的一部分,如何?看着还不错吧?我也觉得很好用,甚至比这具身躯的手臂好用多了。”藤蔓凝成的手指挑起腓腓惊恐又哀伤的脸,凑过去暧昧地在他耳边道:“你要是喜欢彤岫神脉的那具身体,等此间事了,我就想办法夺他的舍,他那身体想必是不错的,至少……至少能让我真正地拥有你。”
“别哭啊……你哭什么?”
看着腓腓无声落泪,钟离泽眉头紧皱,仓促地给他抹泪,又将人搂在怀里哄,可怀中人却连半分回应都不想给他。
没关系……
钟离泽抱着他轻声道:“我已经没有师姐了,你不能离开我的,等事情办完了,我一定好好待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腓腓不会知道,钟离泽第一次见到这只小猫儿有多喜欢,因为无忧无虑是他不配拥有的。
因为一腔赤诚是他永远做不到的,因为天生纯粹的神兽血脉是他梦寐以求却永远求而不得的。
这样美好的小东西,他真的真的很想拴在身边,让自己成为他唯一的主人,唯一一个爱着他,护着他,宠着他的人。
也想……让自己成为那唯一能毁了他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偏执有时候会弄得小东西很伤心难过,但他会尽量做好的,只要此间事了,以后还有大把时间。
感情都是慢慢培养起来的,他会很有耐心地宠爱他……
纸做的灵鸢飞上楼阁,到钟离泽面前就自动展开。
风无幽的声音传出:“时候到了。”
钟离泽定睛朝楼下一看。
尽管云谏没杀任何人,却还是将那些废物击地节节败退,但是那么流围攻,云谏此刻的状态也不见得有多好,耗也被这些人耗死了。
他肩头另一枚镇神钉隐隐松动,磅礴强悍的神力源源不断充盈进身躯,再这样下去,恐怕是要突破大乘了。
风无幽也很担心这种状况,怕事态失控,提早让钟离泽执行计划。
钟离泽安抚地顺了几下腓腓的猫耳,声音堪称温柔地哄道:“在此处等我,等事情结束了,我就来带你走,若是……”
他声音蓦然有些阴鸷,衔住腓腓脖颈狠狠咬了一口,看着那被自己烙印下的痕迹才终于满足。
“此处我已设下禁制,若我死了,这楼阁会被灵火焚烧,我带你一起离开人间,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道场上混乱不堪,在钟离泽顶着与云谏一般无二的面容和衣衫出现时,众人仰头,定睛看去。
“是仙尊!仙尊来了!”
“仙尊是来铲除魔头的!”
钟离泽一出现,不由分说就与云谏缠斗了几招。
高手过招速度极快,纠缠之间,两人身型相混,一开始众人还勉强能辨出区别。
但钟离泽的大乘修为到底是堆砌上来了,渐渐落于下风,凌厉的风刀在他身上也割下与云谏相似的伤口。
这一下,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真就辨不出谁是谁了。
钟离泽森然一笑,不再继续出招攻击云谏,反而拽过几个仗着仙尊在,有倚仗,而靠得颇近的修士,当着云谏的面一掌拍下,直接震碎头骨。
然后森然笑道:“神隐峰仙尊……惊喜吗?”
云谏眉头一蹙,还未想明白是何用意,就被钟离泽纠缠而上,打得难舍难分。
众人都看懵了,再也分辨不出谁是谁。
自妖邪伪装成仙尊后,他们的音容与穿着竟都一般无二,唯一能辨别的就是仙尊失了一条臂膀,而魔头的头发是银色,目光是猩红的。
可前几日,各门派的掌门拜访云缈的时候,便见修为强悍的仙尊已炼制出一条新的臂膀,而那魔头也是一头黑发。
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在缠斗过程中,浑身溢出的灵气都过于相似,甚至连仙尊的白焰,那魔头也拥有。
这太可怕了!
众人眼花缭乱中,钟离泽又「连累」了好几个修士,给这场杀孽多添了几笔罪状,全都算在云谏身上的。
他又转换角度,切换脸色地皱眉心痛道:“你对付本尊便是,何必连累旁人?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云谏:“……”
云谏不在乎被诋毁,更不在意这些从不思考,一昧盲从之人的信任。
但他觉得不能再这么纠缠下去了,他要找的人还在等着他。
镇神钉已隐隐松动,就算还未脱落,也不妨碍源源不断从镇压之下抬头的神力迸出,但这过程中他会承受极大的痛苦,反击的动作也会迟缓不少。
钟离泽找准了时机,云袖挥散,云谏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的水。
沉凝地犹如千钧重的水流洇湿头发,从尾梢坠落,一头墨染的发褪色成银白,在日光下极晃目。
那是……神隐峰弱水潭中的水……
极寒极重,阴气瘆人。
若是一般人沾上了也能消融血肉,噬骨剥魂,对云谏而言,虽不至于那么严重,却也是将他囚困了千年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不对他造成影响?
弱水洗去他被将夜亲手涂染的黑发,银白的发丝飘飏在身后。
那些难辨真假的目光终于在这一刻落定尘埃,笃定了银发飘飏的云谏就是魔头,就是刚刚屠戮道场的凶手,就是杀了自己同门的罪魁。
恰在这时,一个因死了同伴而极度伤心崩溃的修士,举着利剑冲上来。
趁着云谏没注意,一剑刺入云谏腹部!
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着他,他从不在意的那些阴谋,原来并不是只要他不在意,他一味躲避不理,就不会找上他。
被折磨了千年,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想要什么?
要他身败名裂,要他所求尽失,要他众叛亲离,要他无力抵抗。
要消弭他的力量,要掐灭他的希望……
让他彻底放弃生命,放弃执念,甘堕黑渊吗?
云谏望着穿腹而过的剑刃,掌心握上,抬头看着那个满面愤怒还未褪去就被惧惶染上眼瞳的修士。
问他:“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
他望着云谏极具蛊惑性的昳丽面容,复杂一下子窜上心头,语调混乱:“我杀了神隐峰仙尊……不不不,不是仙尊,是魔头!是妖邪!是……是杀死我道友的凶手!”
这修士好矛盾,他明明觉得自己是为了给好友复仇,才鼓起勇气捅的这一剑,却又在剑刃穿透对方身体的时候,开始后悔。
不是后悔送出的这剑。
而是悔恨自己口口声声喊出的道义还不够凛然卓绝。
他似乎更希望作恶多端的人不是魔头,而是仙尊,更希望自己不是为了给道友报仇,而是为了天下大义。
云谏忽然笑了。
他攥着剑一点点抽出,他不觉得疼,以至于那伤口汩汩淌血,狰狞不堪,他都面不改色,甚至温和的浅笑都在鲜血的衬托下森然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手软了。
轻轻松松便扼住那修士的喉咙:“你们都认为是我做的这一切?”
无人回答,一片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