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79)
见将夜一脸纠结,一张紧张到泛白的小脸上精彩地跟个泼彩墨碟似的。
云谏从记忆中那张白纸黑字的「罪证」上回过神。
他无所畏惧,反倒是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当作不懂,直接问:“什么?”
“有没有……嗯,那个……”
少年眼神躲闪着,还是咬牙开口:“师尊看到桌上的纸张了吗?要是看到了,您生气也是应该的,我其实也没有真的想那么做,我就是口嗨,自己写着……”
语无伦次被打断。
“看不懂。”云谏说。
“啊?”
师尊那张脸神色未变,倒是一直盯着跌落地上的布袋瞧。
他薄唇轻启,无所谓般云淡风轻道:“我说……看不懂,你写的那些字确实很有进步空间,看来不让你上玄明的早课倒是我的错了。”
将夜愣了一下,瞪大眼睛,他都准备迎接疾风了,这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竟有一天吃了文盲的红利。
“那……那张纸。”
“扔了。”
师尊冷漠道:“那字太难看了,丢我的脸。”
“以后要再写出那一手狗爬字,就别说是我徒弟了。”
“呃……”反转猝不及防,将夜虽然脸皮厚,但他皮肤薄啊,薄红一下子透出瓷白,浮在双颊上,尴尬不已。
真有一种被老师训诫的体验。
他木讷讷地点点头,不敢多说话了。
为了缓解尴尬,他一下子提起地上的布袋,要给师尊惊喜来着,却袋口一松,半数的小玩意儿直直滚落师尊膝盖上。
将夜惊慌地要去接,以免让那些小玩意儿砸到师尊,却让自己一个大男人猛地扑进师尊怀里。
被师尊拥了个满怀。
师尊:“……”
将夜:“……”
太近了,岭梅冷香一下子钻入鼻腔,说来奇怪,明明很浅淡的冷香,却非常上头,将夜闻着就有点恍惚,腿都有点软。
半跪着趴在师尊膝上。
近在咫尺的师尊都有点看不清,像是谁在他眼前蒙了一层薄雾。
“对不起啊,师尊……”
话一出嗓子,他都愣了,这声音,怎么……这么绵软无力,这么沙哑地引人误会。
像是通宵了好几晚,仿佛身体被掏空。
师尊蹙眉,推开他。
从膝上那一堆物件中翻开一枚雕花的木盒,一打开便一股幽冷勾人的香馨扑面袭来。
他问将夜:“此物从何而来?”
将夜今天买的东西太多了,他有些记不清,何况此刻脑袋晕乎乎的,挠着头发想了半天,才有点印象。
“好像是买这个的时候送的。”
他从师尊膝盖上那一堆东西里掏出一柄玉如意。
本来他是看这东西挺别致漂亮的,好看的东西摆在眼前肯定赏心悦目,他实在是想不出师尊喜欢什么,就一通乱买。
这个老板笑嘻嘻的,格外大方,买玉如意,还送香膏,真够意思的。
虽然他也不明白,香膏和玉如意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用来上油保养?
少年大大咧咧地举着那柄……玉如意。
满脸单纯,不知所谓。
“呃……”云谏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来也不那么了解这些东西……
从未涉猎。
但是自从步凌尘给他看那幅画卷之后,就开始借着“你要想更多的了解你那个小徒弟,其实多知道点这种事也没坏处”为理由,三不五时地拿出做学问研究的态度,在他耳边念叨。
总而言之……
云谏确实被动地知道了很多……
包括自己手上的香膏,和少年举着的「玉如意」。
那将夜知道这是什么吗?
还是说,他已经按照书写的那些计划,开始了行动?
果然……
少年忽然道:“对不起啊师尊,我本来想买一些你喜欢的小玩意儿,但是……”
他看着师尊膝盖上那些东西,明明都是自己感兴趣的。
有些赧然,红了脸颊,不好意思邀师尊玩这些幼稚的东西,只能掩唇轻咳两声,望了一眼窗外的弦月。
“师尊……咱们要不还是早些休息吧,天不早了。”
“呃……”云谏觉得眉心直抽搐,甚至涌上一抹冲动,想抬掌直接击溃这孽徒的灵台,裂开他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废料。
但不看也知道,总归没什么好东西。
越看越气,越气越想杀了这孽徒。
心底牵萦的一道声音响起:别伤害他,你会后悔的……
两种情绪左右拉扯着云谏,他看向少年的桃眸都泛出了隐忍的薄红,最终还是死死攥着香膏盒,捏出微不可查的斑裂痕迹。
沉声道:“出去。”
“啊?”
他再不出去,再在他面前晃悠,云谏真不能保证自己的理智能存多久。
“出、去。”
他看着少年,说的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狰狞出来的。
就算将夜再笨拙,也看出师尊真的生气了,他忙不迭「哦」了一声,匆忙退出,阖上房门。
心里头郁闷的要死。
师尊这是突然生的哪门子气啊?
真搞不懂,哄他爹也太难了吧!
闷闷不乐地抱臂靠在院外桂树旁,仰头望着天上的弦月,东想西想了半天,真的很想等到满月的时候,和师尊一起赏月啊。
到时候他就拜托大师姐教他做月饼,然后沏上师尊最喜欢的不知春,就在神隐峰水榭边,一起赏月茗茶吃月饼。
也不知想了多久,腿都站酸了,他就倚坐在桂树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夏末的白日里,天气炎热,但一到晚上还是有些凉飕飕的。
将夜迷迷瞪瞪醒过来的时候,被凉风吹得有些难受,他侧目瞄了一眼房间,透过乳白的窗户纸,已经看不到烛火了,想来师尊已经歇下了。
但他不敢走开。
这里不比神隐峰。
说不定就有什么坏人打着师尊的主意,更何况院外守着的那几个凶巴巴的人一看就对师尊有意见。
但他昨天就一夜没睡,实在有点撑不住了。
悄悄走到木门外,敲了下,轻声道:“师尊睡了吗?”
没人回答。
可能师尊已经睡着了。
这间小院只有一间卧房,将夜不敢离开独留师尊一人,于是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打开柜子取出一套被褥,紧挨着床榻铺在地上。
然后小心翼翼地躺下。
侧目望了一眼矮榻,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幔,隐约能看见师尊侧躺的背影。
人在身边,他好安心啊。
少年凝着看起来不是很清晰的背影,扬起唇角,绽出梨涡,压低嗓子轻声道了句:“晚安。”
实在折腾的太累了,不一会儿绵匀的呼吸声就在不大的房间内清晰可闻。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幔望着地上躺着的少年。
心底矛盾更甚,眉头紧蹙。
无论将夜是心底龌龊,想对他那样,还是为了完成那一纸计划而亲近于他,都不该就这样直接在地上睡过去。
云谏甚至在将夜离开房间的时候就后悔了。
他想,如果这孽徒贼心不死,爬上他的床,他就直接送他见阎王。
但这一切又出乎意料。
“嗯……师…师尊,别怕……”
“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少年的梦话就像是一根根绵密的细针,直往云谏心底扎,看不见伤口,也不觉得疼痛,却不得安宁。
一个人到底得伪装成什么样,才能在梦里都不忘记演戏?
又或者……
会不会是自己误会了?
将夜有那龌龊的心思,却并不打算对他行那亵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