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200)
将夜不会坐以待毙,就算那个声音劝他别妄动,他还是决定将灵力从识海中抽出,暂时不管什么魂魄能不能相融了,他必须逃出去,逃出这个为他师尊设计的陷阱。
他不知他们盘算的是什么,但他能确定自己是那饵。
他被关在暗室中,却并未被捆绑住,大约是探测不出他的修为,从而轻敌了。
摸黑在密不透风的暗室找出路,似乎能感受到风口的位置。
伴随这一发现,他听到外面甬道传来脚步和对话声,整个人愣了下,立马躺回刚刚的石床上,假装昏迷未醒。
暗室门缓缓打开。
“怎么连个绳索都不拴?就这么关着不行的。”
男人的嗓音幽暗,这声音将夜没听过,这不是他认识的人。
容仙客道:“此处已是蕖莲观最森严之处了,他的修为我探查过,没您想的那般强大。”
“哼。”男人冷笑:“轻敌犯下的错,我不希望在你身上也看到,一招便砍断了钟离泽的臂膀,此前又将钟离泽剁成肉泥,你觉得这样一个人没那么强大?”
容仙客一惊:“钟离泽不是仙尊杀的?”
男人不答,斜乜一眼容仙客:“按我说的做便是,用天机琉璃镜罩住这间暗室,别再功亏一篑了。容仙客,我希望你不要像你族人那样不识趣,不要以为老老实实等着就能得到神族的怜悯,对神族来说,祂们不需要废物,要的是对祂们而言有用的人。”
容仙客称是,男人说:“你先出去吧。”
暗室门再次阖上,那嗓音幽阴的男人缓缓踱步到石床前,盯着佯装昏迷的将夜看了很久。
“你还要装多久?”
“呃……”将夜装不下去了,再装也没意义,他掀开眼皮坐起身往后挪了挪,和眼前的黑袍男人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他。
黑袍男人轻笑一声,掀开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地几乎透明的阴柔面容,五官是好看的,看得出以前也是个体面人。
但缩在暗处太久了,终日不见光,又被内心阴暗的欲望攀爬上这张面容,便逐渐成了现在这个半鬼的模样。
将夜心中暗暗评价。
这张脸说起来是陌生的,可他盯着看久了,竟觉得越看越慌张,越看越心悸。
黑袍男人勾唇笑道:“不记得我了?你那些恢复的记忆难道都是与你那好师尊有关的?”
他倏然压身往将夜面前凑了凑,浑身的阴寒气息如同刚从冰冷地狱中踱出,让将夜不禁战栗。
男人掀唇:“你要是不死这一次,没有去取回彤岫山的骸骨残魂,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他呢……”
“什么意思?”
“哈,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又蠢又傻,也不晓得你究竟是靠什么才重新活过来的,你好福气啊。”
男人那双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将夜,笑容愈发狰狞。
“一别之后,毋需挂牵,相距甚远,不必聚首,转寄文墨,决绝于今。”
他一字一句说出的话,将将夜千年前的记忆瞬间勾出。
那是……千年前云谏留下的书信中的内容。
那时候,将夜不晓得云谏为何要离开自己,为何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他怎么都看不懂的书信,他病急乱投医,在村中找人帮他看,可大家大多是面朝黄土背朝的村民,没人识得几个字。
有人建议将夜去问问村里唯一的秀才,将夜还没敲响秀才家的门,就被人主动搭讪,说是秀才不在家,他是秀才的朋友,可以帮将夜看信。
九天上的醴泉跌落人间后,除了云谏,他谁也不认识,自不知人心险恶。
欢欢喜喜展开信笺,递给对方。
而念信的人道出的话,却让将夜心口抽痛,整个人如遭雷殛。
说的便是那一段话——一别之后,毋需挂牵,相距甚远,不必聚首,转寄文墨,决绝于今。
怕将夜听不懂,这人还特意解释道:“朋友还是恋人啊?他好像……不太喜欢你了,这是一封诀别信啊,你……你还好吧?”
将夜不好!
怎会好?
不见面是因为诀别的话难以启齿吗?所以,小破鸟竟卷着他的水跑路了?
将夜攥着信件,几乎要捏碎了纸张,他咬牙不语,脸色苍白的要命。
给他看信的人叹息一声道:“若你们关系很好,他却一封书信就打发了你,对你而言确实太不公平了,若我是你,一定要追过去问个明白,无论是不是感情走到了尽头,总要当面说清楚的。”
将夜深以为然,他觉得这个人说的很有道理。
这人又是个热心肠,还主动问将夜:“你认识的这人,是我们村的吗?他住哪儿?或许我能帮帮你。”
山涧精灵不知人心险恶,又因被这封信气地眼眶湿润,怀揣着一肚子的委屈,没想那么多,就说出了神庙。
热心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拍脑门,惊讶道:“是他啊!我想起来了,我前几日才见过他,他说他要搬到隔壁镇上来着。”
看着将夜委屈中又燃起希望火苗的眼,热心人道:“我刚好要去一趟镇上,你运气真好,我带你一起去吧,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巧合呢?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都不会相信这种荒唐的鬼话,可单纯的小溪流相信了。
连那「热心人」都忍不住连连摇头,甚至有些不忍。
这也太好骗了。
将夜被带走,但并没有带他去什么隔壁镇上,而是被带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中,说是穿越这山洞就能到达隔壁城镇。
但山洞内有一方天机琉璃镜,把将夜围堵在其中时,他才猛然发现自己被骗了,可已经晚了。
天机琉璃镜照出他的真身,在一堆忽然涌入,口喊「除妖邪,斩魔祟」,手持菜刀和柴斧农具的村民眼中,他从一个人类的模样渐渐褪去本来的肤色,还保持着人形,可浑身流淌的透明水流晶莹剔透,昭示着他非人。
没有见过神明的村民,在恐惧之中,笃定他是妖邪。
再后来……
将夜蓦然从恐怖的回忆泥淖中惊醒,瞪大眼惶惧地看着眼前幽阴的男人。
“你……你是……”
风无幽笑了:“对,是我。”
天机琉璃镜虽残破,困不住云谏,但困住将夜不成问题,幽幽的冷光照射在幽暗的室内,将夜想要驱动的灵流彻底被封死。
就像千年前一样……
风无幽伸手捂住将夜的面容,嗓音堪称温柔:“这一次,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不过,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要做什么?”
“有人想借你这张脸用一下。”
晦暗的室内,红光闪现,一袭红袍的男人像一团凝聚成形的雾,陡然出现,他抬起一双凤眸。
金色的瞳孔对上将夜的杏眸。
……
锁链哐当,声音很脆,纤细的银锁从大殿的粗柱延伸,汇聚向床榻。
少年纤细的足踝被银链拴着,不像是囚禁折磨,倒像是蹂躏凌辱,裸露的足踝因少年竭力拉扯锁链而被勒出红痕。
周围一片狼藉,甘洌的泉水和装在漂亮盘盏中的食物被掀翻一地。
步入殿内的来人见这杰作,却也不生气,他伸手轻抚少年受伤的足踝,就被少年颤抖着躲开。
钟离泽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有些泛疼的眉心。
“怎么不听话呢?”嗓音温柔,却掩盖不住底下即将决堤的愤怒。
顶着云谏的面容,钟离泽在他人面前伪装太久了,还真就当自己是那清风霁月,天下无两的神祇,从雪白的衣袍到一举一动,他都在竭力模仿云谏,举手投足间都是清冷的模样。
他拾起还残存于盘盏中的精致糕点,凑到腓腓唇边,哄道:“乖,吃一口,你不是很喜欢人间美食吗?他们带你吃客栈的硬馒头实在委屈你了。”
腓腓撇过脸,糕点渣扫到唇角,跌落在衣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