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的千层套路(56)
十尺,九尺……
愈发近了。
与阮明珠擦身而过,这一刻,卿舟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自水中捞起了她,将人拽上飞剑,向上腾地飞起。
身后掀翻一阵气浪。
朱雀与苍龙来不及转向,撞在一起,极为炙热的火焰在熄灭的同时,也一并将龙身全部蒸腾成白雾。
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卿舟雪的御剑还是未能彻底逃出波及的范围,她被滚烫的气浪掀开来,与阮明珠一并摔了下去。
水火汽化的温度可以直接让人灰飞烟灭。
正当此刻,一道柔和的灵力将其包裹,身体的所有疼痛,皮肉的焦烂,心肺呛水呛出的铁锈味,在被这道灵光触及时全部消融。
她们滚落在地面上时,已然毫发无损。
白苏松一口气,终于垂下了手。要于空中精准地裹住她们俩,需要专心致志的控制,她虽然一动不动,实则费神良多。
四周的水渐渐褪去,天空也逐渐明亮起来,阵法终于被人撤去了。面前又变成了熟悉的演武场。
她们精疲力尽,瘫坐在地上,看向云舒尘——她不知何时在演武场附近寻了个树荫处,搬了把藤椅,十分悠闲地泡起了西湖龙井。
阮明珠两眼一翻,“累死了。”然后她向后一倒,毫无顾及形象的意思,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卿舟雪身上。
卿舟雪只觉身上压了块石头,她双手脱力,推半天都推不开,最后是林寻真觉得当着云师叔的面,这姿势太不雅观,用一道水幕将她俩人隔开,将阮明珠弹回了地面。
云舒尘收回目光。
她垂眸盯在手中碧绿澄澈的茶面,将眼底的冷色压下,顿了顿,再度抬起眼睫时,唇边又挂起了温和的笑,“挺不错的。”
“比一开始的时候,好太多了。各司其职不在乎谁出力多少,而是将每一人的作用都发挥到刀刃上。”
“若非你们二人在下面保驾护航,此番不是那么容易成事的。”云舒尘朝林寻真与白苏二人微点了下头。
她笑道,“还练么?”
“不用了。”
卿舟雪看着她,“师尊,休息一下。”
平日里无论是在剑阁打滚摸爬,还是和阮明珠对练,卿舟雪从没喊过一声停。阮明珠此刻虽然躺在地上不想动弹,听到这句话,一时又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啧了一声。
“那今日就到此为止。”云舒尘喝完手中的最后一口茶,站起身来。
告别了师妹,卿舟雪与云舒尘一同走在回峰的路上。
“师尊,此番动用灵力,你有觉得不适么?”卿舟雪刚想去拉她的手,但是不知为何,犹豫片刻后又将手垂下。
云舒尘并不累,玄冥与祝融有自我意识,她此次几乎没有操控法术,只在关键处引导了一下。
她却向前走了几步,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兴许是许多年未曾动用过这般大型的术法了。”
“下次,师尊还是莫要费神陪我们练习了。”
卿舟雪观察她许久,也不知看出了什么不对来,总之把眉头蹙了一路。
云舒尘则暗自等了一路,也未见她如以往那般,伸出一只手来扶自己。
她余光注意着徒儿和自己保持的一寸距离,这一寸直到进了门后也未曾合拢。
就这么一句话?她心下微妙地不悦。
卿舟雪一进门,便开始忙活起来,想起今日师尊是还未喝过药的,她又开始兢兢业业地熬药。
恶斗一场,卿舟雪的手腕用力后还有些颤抖,她端着的那碗药也不甚宁静,在褐黑色的表面泛起了涟漪。
她正准备放在云舒尘身旁时,手腕却被另一只手松松握住。
云舒尘牵引着她的手,将药碗抵在唇边,仰头慢慢咽下去。苦了这么多年,她喝再苦的东西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在快要饮尽时才蹙了眉。
卿舟雪未曾想到今日会这般喂药,只得小心地端着,生怕将她呛到,总是很细微地倾一点点边沿。
这药不仅苦涩,涩中还带着一丝辛味。
卿舟雪看她蹙着眉喝药,眼眸微眯着,若有若无含了点水雾。眼角勾着莲花瓣尖儿的淡红色。
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下挪了挪——女人仰头时秀美的颈线,时不时随着吞咽小弧度地动一下,居高临下地看,是一段楚楚动人的风流。
卿舟雪看着看着,胸腔中有一物跳动不宁。
她神思恍惚间,不由得多倾了一点,便听见一声轻嗯,云舒尘被呛了一口,捂着嘴咳嗽起来。
“师尊?”卿舟雪回过神来,有点后悔,放下碗,连忙去顺她的背。
“无事。”云舒尘缓过一口气,唇角勾起,指尖在那片药液润泽之处点了点,“苦。”
卿舟雪拿起早就备好了的蜜饯,喂她吃了一颗。她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以前她再怎么细致照顾,也未曾亲手喂到师尊嘴里过。
云舒尘见她如此听话,心中这才松快了些,若无其事地说,“嗯,下去吧。”
卿舟雪端着晃荡着小半碗水的药碗,和一颗晃荡着大半碗水的不安宁的心,依言退下。
当夜,她坐在书桌前,记一记今日发生的事情,心中难得有千言万语,只是不可细细去想,一想,一半是师尊的颈间绕着的几缕青丝,一半是话本子里夜幕沉沉人影交叠的盛景。
这两种场面一个在眼下,一个在书中,到底有何交集,卿舟雪不甚明白。
她隐隐约约地觉得,这种联系十分逾越放肆,正如她在外门撕毁的那些低俗话本一样,都是有损于师尊形象的事情。
罪恶感在这一瞬油然而生,卿舟雪连忙打住自己的念头,在识海内擦得干干净净。
她悄声念了几遍清净经,又静心运功一周天,待到心中的那一点涟漪彻底散去时,她沉下心来,详细地记录了一下今日实战的收获,今日的菜色,今日在路边瞧见几只小雀。
笔尖落到最后一行。
卿舟雪抿了抿唇。
仿佛不受控制地写下一字:她。
没有前因,没有下文。只是笔尖顿了许久,墨染成一片,才神思恍惚地飘下一个字来。
或许女儿家再怎么耿直,也有一丝天然的含蓄,全都浓缩在了这个不点明道清楚的“她”字里。
第46章
当卿舟雪发觉,自己克制住了一切想要亲近师尊的想法以后,师尊再也未曾抗拒过与她同睡。
在经历一些莫名的失落后,她心中反而轻松了起来,果然是这个原因么。
思绪回溯,她之前还那般不明所以地坚持要上榻,三番五次,应当让师尊很是为难。
不过现下她尚愿意抱着自己睡觉,应当还远不止于踩到她的底线。
她稍微偏了偏脑袋,看向身旁的女人。云舒尘的睡姿还是如一,只要她未觉得冷,就会侧卧在人的旁边,单手搭在她腰间。
卿舟雪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手抬起,然后放下,正准备起身去练剑时,腰间被摩挲一二,云舒尘的手又轻轻搭了上来。
待到卿舟雪重复了这个行为三次以后,她还是未成功地下床。于是轻叹一口气,不再挣扎,安安分分地躺在床上,和云舒尘面对面。
云舒尘闭着眼,唇角却勾了起来,不过一瞬,又恢复成平静的睡容。
上次观她功课,那个墨染透了点“她”字甚是扎眼,云舒尘不知她到底指谁,也不是很想细思,只当未曾瞧见过。但这骤然一见,心底到底就此就有了心事。
她一有心事,打小的毛病,偏爱磨人出气。
且看看小徒弟耐心有多好?
结果是,非常好。
卿舟雪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心平气和地陪她到日上三竿,最终闭着眼睛,似乎自己也迷迷糊糊快要困着。
“今日不去练剑?”云舒尘终于睁开眼睛,看向她时眼中含了一抹笑意。
“晚上再去也一样的。”
“那现下做甚?”
“不知。”卿舟雪想了想,还是不能太颓废,“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