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的千层套路(272)
以后自己收弟子,也要找乖巧懂事的。
她判断一番,放下心来。
“我想看。”
云舒尘幽幽地盯着她。
卿舟雪却说自己没有留过这些,况且本就写在纸上,很容易丢失。这么多年以后……很遗憾,已经找不到了。
这几日云舒尘心里惦着此事,一直乖乖地待在她身旁。趁着卿舟雪不注意,她找了个由头,让若谷师姐捎着她,又跑去了黄钟峰一趟。
那自然不是去寻她的师姐师妹的。
她是去找越长歌的。
越长老听明来意,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你呀,小小年纪,怎么就喜欢八卦卿舟雪的往事。”
“那篇文章是写得好,我拓印了一份,本想留着以后……”本想以后留着,不经意拿出来,嘲讽云舒尘的。
她自纳戒中翻找了许久,抽出一张薄纸,与了她。
云舒尘通篇看完以后,眼瞅着神色愈发不悦,眉梢也蹙起来。越长歌一直在观察她有趣的神色,果然不过多时,那语气酸得一口少说百年的老醋。
“……她长得好看吗。”
越长歌加紧煽风点火,微笑道:“那是自然。按卿舟雪的话来说,风华无双的大美人。”
薄纸被她有些用力的手攥皱。
越长歌连忙收了回来,生怕这小祖宗一个劲儿地撕了。
“……骗子。”她垂下眸,小声道:“说好的不擅文辞。”
“文章里若是含着真心,那自然是不一样的。你说她不擅文辞,这话不对。”
越长歌说:“她只是不擅矫饰罢了。又不是什么文人墨客,对着一朵小野花能夸成远山芙蓉之资,对着烛火能写成月亮。卿舟雪嘛,有九分写九分,不多不少。”
“……”
云舒尘愈发难过。
文章里的确字字真心,夸赞真心,喜悦也是真的,不打一分折扣。
她隔着一层纸,都能感觉到底下流淌的余温,还有那个女人的美好鲜活。
“师徒这样亲密,也很正常对不对?”她沉默良久,轻声问道。
可她分明知晓,这字里行间不经意流露的倾慕之意,兴许只有同样有心的人才看得懂。
越长歌摇了摇扇子,轻声笑道:“若是很寻常,那她们二人后来也不会成亲了。”
“你……你说什么?”云舒尘如遭雷击。
这下是真把人惹急了,越长歌一看,那双眼眸里蓄满了泪,倔强地晃在里头,不落出来,“她怎么可能成过亲?!”
越长老摇了摇头,笑得愈发和蔼,“你师尊修为高强,貌美脾气好,遇得良人采撷——是不是很顺其自然的事情呢?”
若谷正在黄钟峰边等云舒尘。小师妹说,只要一小会就好。
可这已经去了许久了,也没见人影。
若谷疑惑地张望着,不过多时,一个身影走了出来,上方跟着一朵阴云,甚至绵绵地下起了小雨。
那雨云跟着她走了过来。
对于拥有水灵根的修士来说,偶尔心绪低落又不加注意时,情绪就会影响天象。
这雨云下得凄凉冻人,看来她是极为伤心的了。若谷一把握住她的手,“快把雨散开,你头发都湿了。”
云舒尘抬起一双泛红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垂眸道:“湿了就湿了。”
“怎么了。”
她难过时我见犹怜,若谷忍不住问道:“到底谁惹你不高兴了?越师叔又欺负你?”
可惜她没问出个所以然。
云舒尘也没有持续低落,没过多久便恢复了常态。
若谷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神色,放心了一些。
回峰后,她将自己关进了房门。
卿舟雪刚从外面回来,习惯于去寻她,几叩她房门不开,甚是疑惑。
“她怎么了?”
若谷答:“去了一趟黄钟峰,回来就这样了。可能……她是和越长老置气?”
这一口气,一直持续到晚饭。她垂着眼睛,没什么精神地扒拉几口。
卿舟雪疑心她病了,伸手摸了她好几次额头,结果在最后一次被“啪”地突然打掉。
她抚着手背上的红痕,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希音在一旁噗嗤笑了声,端起碗来,遮住表情,努力端庄地吃饭。
若谷则佯装视若无睹。
其后几月,鹤衣峰上的山雪不知不觉化尽了。绿意葳蕤,万物逐渐繁茂起来。
只有晚霞的颜色还是如很多年前一样,淡紫带着浅红,温柔多情。
云舒尘没事就去一梦崖顶看晚霞。
这风景总是能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流淌在骨血中的一些远去的日子,尘封在记忆之中,但是始终又未能忘却。
藤蔓从悬崖边生出,扭折成一个简易的秋千,她就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腿,脚底下是万丈悬崖,苍茫流云。
那日的惆怅,卿舟雪问起过。不过云舒尘依旧没有吐露真心思,她面上装作一切如常,最终还是笑着混了过去。
但是这并不能真的如常。
她这几月,暗自“听闻”了许多关于卿舟雪的事。甚至旁侧敲击地问了若谷和希音。
如她所料,她们两个不知道卿舟雪太多过往。
若谷还一直以为卿舟雪修行无情道,不能耽于情爱。因此这里头的故事都是瞎杜撰。
希音则和她分享了《云舟记》,再三强调她不能告诉师尊。
越长歌写此书时,自然不能将她们二人人名照搬,影响不好,于是另取了别的名字,不过里头的故事……甚是还原。
以微妙的直觉来看,这里头至少一半并不是空穴来风。她在读《云舟记》时,脑仁一直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就要冲破……云舒尘没有过多在意,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心绪不宁所致。
当看见她无情道成的那一瞬,不知为何,自己心底隐隐抽疼。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云舒尘抚摸着泛黄的书页。
有一处是对上了的,倘若师尊真的成亲过,那个女人不可能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寻她。
最可能的大抵是——她已经如书中所言一般,死在剑下。
卿舟雪出门时,云舒尘假借无趣之名,将整个卧房打扫了一遍,一无所获。她在书房寻觅了一阵,最终吃力地搬开了一个灰扑扑的箱子,中间堆着许多杂物,直至最底,寻出来一个古朴的长盒。
她解开上头的卡扣,缓缓将盒揭开。
一把已经锈迹斑斑的宝剑,赫然在目。
宝剑身长三尺,虽已彻底废弃,但手指碰上去触感冰凉,剑刃依旧薄锐。足以见得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其上有已干涸的血迹。
这些年卿舟雪从未用过佩剑,教授弟子时,要么随手摘叶飞花,要么凝一把用后即扔的冰剑。
原来不是她觉得没必要用剑,而是说——
她的本命剑已经没有了。
……清霜。
云舒尘轻声念出了它的名字,她在靠近它时,呼吸愈发急促,腹部丹田之处,有一种难以忍受的隐痛感,伴随着令人汗毛直立的恐惧,席卷了她的全身。
这种诡异感只维持了须臾,不过眨眼之间,那把剑又恢复成普通废铁。
云舒尘擦掉了额上的冷汗,她小心地将清霜剑拿起来,重新放入盒内,再将其埋在箱底。
大木箱重新盖下,嘭地一声,尘灰四起。
她轻呼了一口气,将背靠在箱上。探究到此处,大致已明了。她师尊现如今……可以用二字概括——守寡。
云舒尘将那木箱一点点挪回原处,再将地面清扫了一切痕迹。
“师尊。”
若谷战战兢兢道:“她又出门了,说是……是……”
希音将话头抢过来:“她说,和您待在峰上太无趣,让您不要阻拦她下山游山玩水。嗯……师妹说功课已经做完,就摆在桌上,您看就行了。”
“所以去何处了?”声音略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