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的千层套路(42)
卿舟雪张了张嘴,陷入沉默。
正当云舒尘以为她会再寡淡地说一句“好看”“不错”之类的话——
徒弟却轻声说:
“风华无双。”
*
这句话哄得云舒尘挺高兴的,于是也决定让徒儿高兴高兴,免了她回信的差事——改为每天记录一些生活琐事。
于是乎,卿舟雪枯燥练剑,修道,看书的日常中又添上一项,那就是每日坐在书桌前沉思良久,久久不能下一笔。
天气转凉,又入了冬。
不知哪天吹来一阵冷气,鹤衣峰便从此白了半边。
这便是一年之中,卿舟雪较为注意的时间段。另有一季是夏日,天气闷热,云舒尘倒也很容易热得不适应。
冷时便容易染上风寒,要更注意保暖。只是那女人的脸隐没在厚实的狐裘之中,手心一摸却还是凉得彻骨。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云舒尘的体虚似乎无法用修为弥补,只能尽量让室内温暖一些。熊熊燃了个火炉,可夜晚寒风簌簌,仍然会从窗户内不经意钻进来。
卿舟雪去送药时,偶然遇上一次,室内昏暗,云舒尘已经歇下。她轻手轻脚地放下药碗,走向她的床边。
师尊缩在被褥中,尤自蹙着眉,似乎睡得不甚安稳,缩成一团,还时不时打个冷颤。
这几日她也确实很憔悴,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脸色的苍白。
卿舟雪想了想,去沐浴了一下,用的是较烫的热水。带着一身热气腾腾出来后,她脱下外衣,只留下贴身的一件薄衫,钻入了云舒尘的被褥。
云舒尘骤然一惊,腰间忽而环上一双手臂,温热熨帖。
“师尊,这样可会好些。”
云舒尘愣了片刻,蹙眉道,“你怎的上来了?”
“我瞧你冷得难受。”
卿舟雪的双腿碰到了她的双腿,只觉得她身上一片冰凉,这被褥难怪睡不热乎。
寒从足下起。卿舟雪偶尔听过这一句话,她稍微下挪了身子,一把握住她的脚踝,果不其然,也是冰冷透骨的。
她在心底轻叹一口气。
云舒尘浑身僵硬,脚腕传来细细密密的痒,然后被人捞起来了一些,卿舟雪改为抱住她的小腿,用柔软温热的腹部暖着她的双足。
“这样暖一暖,会好些的。”
那姑娘的声音淡淡的,可是却渡人以无边的暖意。
云舒尘抬起眼睫毛,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再度安然地垂下。
卿舟雪的怀抱很温暖,体温高得有些不正常,云舒尘嗅到她身上皂荚的浅淡香气,大概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这傻姑娘……
也不嫌热水烫。
云舒尘已然有几日未睡好,本就是迫切地想要休息。现下得了热源,她确实觉得浑身舒服地像坠入万千柔软棉花,昏昏沉沉。
徒儿似乎生了层薄汗,那是捂出来的。云舒尘心下朦朦胧胧有些不悦,别弄得她还没病,这人倒是先去灵素峰喝药了。
她转过身,将人提起来。借着几分冷清的月光,称得她的脸愈发皎白出尘。云舒尘极为困倦,昏昏沉沉中,心念一动,慢慢靠过去,搂住了她。
卿舟雪的额头被唇碰了一下,然后她听见她轻声说,“睡吧。”
第34章
次日一早。
她朦胧醒来时,对上一双墨如黑玉的眼睛。耳边有浅浅的气音,“要起了么,师尊。”
云舒尘稍微动了动,发觉自己搂她很紧,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亲密得只隔了两层亵衣。很显然是碍着徒弟起床了,但她没有动,一直乖乖地待到她醒来。
云舒尘初醒时有点懵。
她向来不喜别人碰她,何时又会睡成这种姿势?
面前的脸渐渐凑近,然后用唇在她额间一碰,又离开。
云舒尘倏然一推她肩膀,两人彻底分开,她眼尾稍勾着淡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扭过头冷冷道,“下去。”
喜怒无常。
卿舟雪默默地想,她分明还记得昨日晚上,女人柔软冰冷的躯体,牟足了劲往她身上钻,她埋首于她的颈窝,低声喟叹,然后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卿舟雪喜欢师尊这样对她,说不出所以然的喜欢。
她方才又盯了她的唇许久,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渴求,渴求那瓣柔软,如花瓣一样的柔软芬芳,再次落在自己的额头上。
不过看云舒尘的脸色不善,似乎是没什么余地。
卿舟雪在心底微叹,揣着莫名的遗憾下了床。
直到她出门后,云舒尘软着腰,缓缓坐起来,靠在床头。她咬着下唇,指尖颤了颤,抚过下面濡湿到冰凉一片的布料。
不,不会是因为她。
是平日柳寻芹所调的药方之中,添了一味沙熙花。性属火,具有催情的功效,微量施加一些,可以压制身上的寒疾。
可是她喝得太久了。
是药三分毒,长年累月,这药的副作用逐渐显露出来,容易动情,需得用修为苦苦压制。
柳寻芹早年建议她找个道侣,最好是冰灵根,可以调和这些火性的药草,也能引导她身上的寒毒,调理个几次就好的全了。不过冰灵根相对罕见,水灵根也能代替一二。
云舒尘把这事一直搁着压着,她不喜欢受制于人,宁愿用修为硬生生扛着,愈发体弱多病起来。柳寻芹不满过很长一段时日,说什么总这般病怏怏的,旁人还以为她医术不行。
以后不能让徒弟乱碰乱抱了,这丫头太没有界限感,免得把情毒再勾起来。
虽然这儿是浑然天成,品质上好的冰灵根。但再怎么说,她还不至于对小辈感兴趣。
云舒尘揉着眉心,觉得腿间粘腻得不是很舒服,她叹了口气,便拿着衣服去沐浴。
卿舟雪浑然不觉自家师尊度过了怎样艰难的一个早晨,天气太冷,她把早饭全挪了进来,门一关,外头风雪凄冷,屋内火光融融。
云舒尘刚沐浴完,不知为何,卿舟雪看她面颊泛红,眼里水光潋滟的,瞧起来柔妩又慵懒。
果然是晚上睡好了,白日气色要好得多。
卿舟雪把这一切归功于晚上的功劳,她决定在这段天气冷的日子与云舒尘一直睡下去,担起暖床的要任。
下一场选拔还有三年。
虽说不必着急,也是时候慢慢着手。吃过早饭,卿舟雪应了林寻真的约,又来到了熟悉的演武场。
那日阮明珠的赔偿未曾送出去,心中自觉欠了林寻真一个人情。于是她和她的相处虽谈不上亲密,到底也能和平共处。
她们没有说一句话,和和气气地练了一上午,共进行了三场模拟,还算是颇有长进,和以往相比没那么手忙脚乱。
卿舟雪正准备回去时,却在演武场上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停住了脚步。
那是萧鸿。他在舞剑,很俊的身法,很快的剑。三尺青锋被他握得松松,但是却如有生命力一般,刺挑抹挽,灵活多变。
一剑正朝卿舟雪的方向刺来,她瞳孔微缩,不禁后退了小半步。
童年时毫无反抗的余地,第二次的一场败仗,还都是来源于自己最擅长,最有资质的剑法领域。
这种打击切实存在着,且一直影响着她。
后来她逐渐不敢接萧师兄的剑,总是下意识地想撤手,生怕重蹈覆辙。连在剑宗与其他弟子对练时,她分明知道萧鸿是其中剑法最为精妙的,也下意识避免和他对上。
可是这一剑她迟早要斩破的。
卿舟雪沉思一二,忍着想逃避的冲动,良久,她生生扭转了自己的脚步,朝萧鸿走过去。
萧鸿刚停下,扭开酒葫芦仰头灌了几口,便斜眼瞧见一根雪亮的长剑出鞘,悬垂指着地面。
“干什么?”他放下酒壶。
“向师兄讨教剑法。”白衣女子笃定道。
“哦。”
萧鸿正眼也没瞧她,慢腾腾道:“还是老话,打输了不许哭鼻子,不许告状。”
而后他又哈一声,“不对啊?这次可是你先来的。那老头可没理由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