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89)
门一关,许如青把林在野反压在门板上,低头一口叼住他还发凉的嘴唇,用舌尖在他唇缝上舔了舔,很快松开他,但嘴唇还是贴在一起的,他闭着眼左右磨了磨:“林在野,你可太野了,衣服都刮破了。”
许如青说完,又伸出舌头舔他嘴唇的时候,林在野一口咬住许如青舌头,含含糊糊说:“许大少爷,你这责任撇得这么快,刚刚雪地里失控的是谁啊?”
两个人不敢闹出大动静来,压着声音说话,嘴唇碰着嘴唇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消停,转身去找衣服。
许如青带的衣服只有里面穿的,羽绒服就拿了他身上穿的这一件,屋里不冷,他换了件毛衣直接就出来了。
林漫已经煮好了姜茶,给他们一人盛了一大碗,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春节七天乐”,一边小口一口喝着姜茶,喝完之后都出了一身薄薄的汗,不敢再出去吹风,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
但事实证明,疯狂是有代价的,林在野没事,许如青夜里就发了烧,半夜林在野是被抱着他的滚烫身体给热醒的。
许如青已经烧懵了,出了一身汗,梦里的呼吸声都很重,脸上都是不自然的红,嘴里还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林在野听不清。
好在林漫平时周到,过年前回来的时候,带了常用药,林在野给许如青吃了退烧药,又哄着他喝了一杯温水,最后给他贴了一个退烧贴,折腾了半夜,天快亮了许如青才退烧。
连锁反应只是个开始,许如青第二天中午不小心踩到了雪地里的钉子,直直地扎进了脚心里。
村里的老大夫处理了他脚上的伤,给他脚底消了毒,又让他们赶紧去镇上打破伤风。
许如青还在反复烧,林在野给他裹了一件自己的羽绒服慌慌张张出了门,去镇上的防疫站打了破伤风,怕发炎,又在卫生所里开了三天的消炎水,回家之后让村里的老大夫给他扎上。
许如青整个人都还迷迷糊糊的,受伤的右脚没穿鞋,只趿拉着厚厚的棉绒拖鞋,像头受伤的狮子,耳朵耷拉着,闭着眼一直靠在林在野肩膀上,偶尔开口跟他说几句话,说头疼,胳膊疼,胸口疼,心脏疼,脚底疼,浑身疼。
林在野心疼,心疼得不行了,前前后后哄了他两三天。
许如青那次受伤的狼狈模样,让林在野很长时间都没能忘,一想起来,心口就是一缩。
许如青初七得走了,林在野去送他,许如青走路还不利索,脚掌不敢直接把重力压下去,看起来一瘸一拐的,胳膊揽在林在野肩膀上,半边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林在野身上,因为他脚上有伤,路上没人注意他们紧贴在一起的动作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一直在说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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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野再回来,知道了一件事,许昌平会那么快知道他们的事,是肖泽俊跟他说的,而他这次送许如青回去,许昌平也知道了。
许昌平年后单独来了一次,这次他直接找上了林漫。
面对强势的又是长辈的许昌平,林漫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一直沉默着听着他单方面的输出。
“你是林在野的姐姐,我希望你能管好你弟弟,不要再来纠缠如青,两个男人大张旗鼓的像什么?他们都太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过才认识了几天而已。”
“你之前不是也谈了个富二代的男友吗,”许昌平看向林漫的视线又多了几分轻蔑,“你们姐弟俩选对象的眼光都不错,知道该挑什么样的。”
林漫脸红一阵白一阵,许昌平的话彻底惹怒了林漫,尤其是自己之前那段错误短暂的感情,现在成了别人拿来抨击她跟弟弟的刀子。
林漫一下子站起来,抬起一直垂着的头:“我跟我弟弟,行得正坐得端,我敬您是如青的爸爸,是长辈,还得叫您一声叔叔,但这不代表你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行了行了,尊严?”许昌平压根儿不在意眼前女孩儿的羞愤,只觉得是自己的话踩到了她的尾巴,“想要别人尊重,就让你弟弟离如青远一些。”
林在野下了班,拖着两条疲惫的腿,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攥着手里的钥匙站在门口,两条腿像是被浇筑了水泥,抬不起来。
但他还是一步步走过去,眼底浓墨一样的黑雾团成团,沙哑又低的声音响起:“您怎么来了?为什么要来找我姐,您可以说我,凭什么来打扰诋毁我的家人。”
“林在野,等你很久了,”许昌平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拍拍袖子,走到他身边,“我不跟你废话,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我能用的方式有很多,只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别不知好歹……”
许昌平放下一张银行卡,等林在野反应过来下楼追的时候,许昌平的车早就不见了。
林漫忧心忡忡,看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林在野,眼眶一热:“小野,我知道你跟如青好,但是如青爸爸,看起来很反对你们……”
两个男人在一起,之后得多难啊。
后面一句林漫没说出口,也没忍心说出口,他们以前想得都太简单,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现实的压力像巨笼。
许昌平来过的事,林在野没跟许如青说,他的变化能逃过远在之外的许如青,但是逃不过林漫。
周六早上,林漫过来看林在野,一开门先闻到了一屋子的烟味儿,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都是抽完的烟头,屋子里没有别人来过,一看都是林在野昨晚上一个人抽的。
卧室房门关着,林漫敲了敲门,林在野正在睡觉,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又倒头睡着了。
林漫叹了口气,把客厅窗户全部打开,通了很长时间的风才把烟味儿彻底散干净,做好了早饭才叫林在野起床。
林在野一出来,知道自己身上都是烟味儿,先去洗了个澡。
“怎么抽那么多烟?”林漫问得小心翼翼,怕林在野难过。
“没事儿姐,”林在野嘴上说着没事儿,“就是最近工作太忙了。”
“忙就休息几天。”林漫给林在野不停夹菜,让他多吃点儿。
林漫说,他们以后会很辛苦,面对外界的压力,面对亲朋好友的异样眼光,甚至是至亲的反对。
林在野不怕自己被人议论,他从小到大就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了,但他不想许如青承受那些,哪怕一点儿,他都不想。
他姐问他:“你怕吗?”
他老老实实说了声“怕”,但不是自己怕,也不是怕许昌平,他是怕许如青跟他一样,不被爸妈接受,那种滋味儿并不好受,他承受了太多年。
晚上拍摄一结束,林在野不太想回家,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正好陶小淘打电话给他,陶小淘说自己心情不好,跟秦枫吵架了,两个不想回家的人约在了酒吧。
最角落的卡座上,远离中央的人群跟杂乱,陶小淘喝了不少酒,说自己爸妈一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今天他们又上门闹了一场,他跟秦枫在商量的过程中都上了脾气,晚上吵了一架。
他醉着一张脸,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林在野,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林在野没有好办法,他的困境好像跟他们一样,甚至更严重,许昌平临走前的那张卡还在他兜里揣着呢,他还没找到机会还回去,想着过段时间去许如青那里的时候顺便带过去。
林在野给不了建议,只能陪着陶小淘喝酒解闷儿。
林在野不敢多喝,晚上他还得送陶小淘回家,不过最后没送成。
过了十点他就接到秦枫的电话,问陶小淘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林在野知道他们两个人吵架从来不会过夜,电话里笑着报了酒吧的位置,还拍了一张陶小淘的照片发给他,秦枫说马上就到。
陶小淘已经喝多了,头一点一点的,秦枫来得很快,直接把陶小淘从轮椅上抱起来,陶小淘借着酒意,对着秦枫领口又啃又咬,眼睛越来越红,秦枫低头哄着他,一边道歉说自己不该发脾气,一边吻着陶小淘的发顶跟耳朵。
林在野在后面推着轮椅,一脸羡慕。
他把轮椅折叠起来,放上秦枫车的后备箱,但他没上秦枫的车,他们住的地方一个东一个西,不顺路,而且他还想在这继续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