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81)

　　许如青闭着眼没说话，下巴隔着衬衫蹭了蹭林在野脖子才松开他。
　　面试的地方在一家酒店，林在野去得不算早，前面排队的有五个人，他是最后一个。
　　工作人员过来跟他确认身份，着重问了问林在野的信息，又看看林在野身边的许如青：“你也是来面试的？”
　　“他不是，”林在野手背在后面，从许如青腰后圈过去，拽着他手，“他是陪我一起来的。”
　　“好，待会儿就进去摆几个造型，让摄影师跟老板看看，好好表现。”工作人员笑着对林在野说。
　　这个工作人员是直奔林在野来的，前面几个人他都没理，林在野不知道是不是在他来之前已经跟前面的人交代过，并没多想，一直在想待会儿该怎么表现。
　　但许如青却盯着那个工作人员的背影，直到他走进其中一个房间看不见了为止。
　　前面几个人进去之后出来的都很快，前前后后都不超过五分钟，林在野一进去却是半个多小时。
　　许如青站在门外等着，甚至能听到面试房间里的声音，有人让林在野转身，让他换两套衣服再看。
　　林在野一出来，刚刚那名工作人员又殷勤地递上合同：“摄影师跟老板都觉得林先生最合适，这是合同，您看看，没问题的话直接在最后一页签字就可以了。”
　　同时递给林在野的，还有一支黑色签字笔。
　　林在野还没接，旁边的许如青先接过合同翻开看了眼，前面一页没什么问题，都是合同的模板信息，但从第二页开始就不太对劲，许如青一眼就看出这份合同非常不正规。
　　所有的条款内容都在玩儿文字游戏，嚼文嚼字写得模棱两可，陷阱很多，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不明不白的信息，例如“自乙方签订合同起，拍摄内容全由甲方决定，乙方如不同意，按照违约处理”，但拍摄的具体内容又不在合同里面具体说明，只有违约条款写得清清楚楚，大多数都是针对乙方的。
　　许如青一个字一个字在看合同，林在野凑着脑袋也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手指杵杵许如青：“怎么了？”
　　“抱歉，这个合同我们不能签。”许如青合上合同，直接还给工作人员。
　　“拍摄一次十万呢，”工作人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咬重了“十万”两个字，看着林在野，“我们老板还是很喜欢你刚刚的表现力的，觉得你跟我们的品牌气质很搭，如果是觉得价格不合适，我们可以再谈，你们觉得多少钱合适呢？”
　　林在野听到价格，心里又一阵痒痒，但是许如青已经在他开口前一口否了：“不是钱的问题，抱歉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我们这次就不接了。”
　　说完，许如青没多停留，拉着还有点儿不舍的林在野，顺着走廊大步往外走。
　　回去路上许如青问这个面试是谁给联系的，林在野说是之前合作的化妆师，不过这两次的拍摄，化妆师换成了其他人。
　　“我不确定这个拍摄工作有没有问题，”许如青皱着眉，回头看了看酒店大门，“但是那份合同非常不正规，所以我们还是小心点儿才好。”
　　林在野虽然舍不得钱，但他相信许如青的判断，摆摆手说：“不行就不行，我听你的。”
　　许如青胳膊揽着林在野肩膀，手指在他脖子上摸了摸：“财迷，看你这一脸不舍的表情。”
　　“十万呢，确实诱人。”林在野说。
　　许如青仰头看看夜空上点缀的点点星光，又看看林在野：“可是，越诱人的东西越危险。”
　　肖泽俊坐在办公室里，正想着后面计划好的事，助理敲门进来，压着声音叫他：“肖总……”
　　“怎么样，那边的面试还没结束吗？”
　　“结束了，但……林在野走了，他没签合同。”
　　“他没签？”肖泽俊脸一黑，手边的文件夹直接甩在助理身上，“废物，你们还能干什么，你没跟他说清楚吗，拍摄一次给十万，林在野不可能不心动。”
　　“我跟他说清楚了，我还跟他说，如果价格不满意还可以再商量，”助理想起关键的问题所在，赶紧解释，“我觉得林在野是想签的，但是今天跟他一来的还有一个男的，那男的一条条对着合同看，看完就说他们不签，拉着林在野就走了。”
　　“男的？”肖泽俊仔细想了想，“那个男的，是不是个子非常高？”
　　助理忙不迭地点头：“对对。”
　　肖泽俊身体一仰，后背靠上椅背，转着手上的佛珠串儿，想了想冷哼一声：“……我知道是谁了。”


第60章 *谁惹你了？（一更）
　　许如青一下飞机就接到了许昌平的电话，从听筒里传过来的是能直接冲破他耳膜的怒吼声，像是被气坏了。
　　“我问你，你跟那个林在野，到底是什么关系？”
　　许如青已经听出来了，虽然他不知道他爸是怎么知道的，总之现在是知道了。
　　对于许昌平，他当然是了解的，传统，威严，霸道，独裁，社会地位跟财富附加在他身上的是不可撼动的权势跟尊严，所以无论出于哪方面的原因，许昌平都不会容忍一个同性恋的儿子。
　　许如青没想让他爸现在就知道，至少不是在他现在这个毫无反抗力的年纪的时候。
　　“爸，您想问什么？”
　　“我以为你会反驳，怎么，你是直接承认了吗？”
　　许如青没说话，把手机拿远了一些，许昌平的声音比刚刚小了，但是依旧刺耳：“你以为我当初说让你去山里，是真的想让你去体验什么狗屁的底层生活吗，我只是想让你服个软而已，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你跟林在野的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就当你是小孩子瞎胡闹，不然……”
　　没等许昌平说完，许如青打断他：“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也跟您直说了，这件事止不住。”
　　许如青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他可以先稳住他爸，口头上顺从地答应着，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但少年人心里一下子升腾起来的滚烫热意，顺从他爸的念头只是在他心里一闪而过，那些话到了嘴边，他的嘴唇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样，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许如青挂了电话，拎着行李箱混在熙攘的人群里机械地往前走，脑子里却都是昨晚林在野靠着他睡觉的模样。
　　林在野枕着他胳膊，短短的发茬一开始还有点儿扎人，不过时间长了他就习惯了。林在野手心伸进他衣服里，贴着他的小肚子，睡着前还一下下捏着，睡着之后就一直那么平稳地放着，后来他掌心的温度跟他身体的温度融合在一起。
　　昨晚他们从面试酒店回去之后还是用手互相做了一次亲密的事，跟第一次试的时候一样急迫，林在野把他推到沙发角，两个人还不小心滚到了地板上，冰凉的地板刺激得他们同时呼了一声，但是没影响他们一直高涨的热情。
　　林在野紧紧贴着他耳边的呼吸他还记得，幽幽的，低远的气息像是天外来音，许如青现在想起来耳朵还是火辣辣的，最后的时候林在野趴在他身上，张开口对着他脖子下的锁骨就是一口。
　　等林在野恢复了正常跟理智，红着眼看了半天他锁骨上的那个已经渗了血的牙印。
　　他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
　　林在野半个身体都趴在他身上，撑着胳膊，没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然后低着头，越凑越近。
　　他知道林在野可能是想说点儿什么或者做点儿什么，比如给他吹吹，然后再揉一揉，因为他从林在野都是红血丝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阵心疼跟后悔，但林在野慢慢凑近他锁骨，没吹也没揉，足够近了，林在野突然伸出舌头，在那个牙印上舔了舔，粉红的舌尖很快又收了回去。
　　最直接的视觉冲击，还有那一下痛感跟酥麻之间交叠的感官刺激，让他差一点彻底失控。
　　不过后来他们没做别的，一是什么东西都没准备，二是他们第二天就要分开了，如果做了，不用想，他们第二天肯定是分不开的。还有房间里很安静的气氛，在沙发上结束之后谁都没打算继续深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