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复始(97)
傅大少可能难得跟人说点正经事,竟莫名的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跟着起身,挽留我道:“还没说完啊……”
“说完了,后面的我会和杨总说。”我说完,不等他再说什么,转身飞快地离开了这个办公室。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刚出办公室,迎面撞上了走过来的杨复。
杨复愣了下,看了眼我身后的傅大少办公室——可能他和傅大少都知道傅大少会在办公室里干丢人的事,所以傅大少的办公室安排在走廊最里面,我身后此刻只有这一个去处。
当然,如果我实在要说,也可以说我是来给走廊尽头傅大少办公室门旁边的盆栽浇水的。
但他不问,我就没必要先开口说。
“有事儿啊?”杨复先开了口。
“嗯。说完了。”我说完,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转身跟在我屁股后面走,边走边说:“吃饭没?一起去吃饭不?”
我本来想拒绝,但想想自己现在的(吸血)虫设,话到嘴边改了:“嗯。”
杨复忙问:“想吃什么?”
“食堂。”我说。
我俩在食堂吃饭,杨复一直在说话,无聊的话我没接,他说公事我就接。这么一来,他就没意思了,后来就没说了,低头吃饭。
吃完了,我起身回自己部门去午休。
但我在办公室里我的小床上躺了很久都没睡着,脑子里回想着刚刚在傅大少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一幕。
我真做不到。
甚至感觉我连现在的心态都要维持不下去了。
我脑补了一下有朝一日我无意中撞见杨复带人来公司的场景,觉得应该提早防范。毕竟我跟他的约法三章里没有约定他不能带人来公司,也不能往里加这一条,这公司是他的,不是我的。虽然我现在是持股最多的。
大概二十来分钟后,我从小床上起来,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建立文档,开始写辞职信。
我正写着辞职信,手机响了,我一看,是池郑云。算算日子,他应该是回国了吧。
我没接,继续打辞职信。
过了会儿,池郑云发消息过来,我倒是看了下。反正他不知道我看没看。如果有显示已读的功能,我肯定不看。
这一看,我愣住了。
池郑云:我刚签完字,从现在开始,公司是我二哥的了。
我忍不住回了三个字:为什么?
他很快回过来:奶奶要求的。
这事太奇葩了,我正震惊,他又打了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我知道你为了避嫌,怕杨复不高兴,不会同意见面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有些沙哑,像是刚哭过,像是现在还想哭但强忍着,总之就是很可怜。
他说:“你能接电话,我已经很感激了。黎川,我……我现在真的……再没有人可以倾诉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我问。
手机里传来他沉沉的呼吸声。他说:“奶奶觉得,我创办公司离不开池家的支持,或者该说,它理应是池家的资产,我只是类似被聘用的职业经理人之类,现在我二哥在国内的公司财务状况比较混乱,奶奶就让我俩换一下位置。”
“你妈妈让你换的?”我问。
他沉默了几秒,说:“嗯。”
“你继父也同意?”我问。
他说:“嗯。”
简单来说就是所有人合起伙来坑他吧。
“黎川,”他说,“我很难过。我以为我去国外创业就可以摆脱池家,但现在发现自己过于天真。我好像……一辈子都要受困在这个网中。”
我想了想,说:“要不,你和你妈妈谈一下。如果感情牌不起作用,你就和她谈利益。总归只有你是她的亲生儿子,你出息了,对她而言才是最真实可靠的保障。”
他笑了起来,说:“我还没来得及写新的邮件给你,告诉你,我妈怀孕了。”
我一怔。
他说:“我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已经五个多月了。我继父是想要这个孩子的,他和我妈瞒了这件事很久,但还是被奶奶发现了。作为条件……”
他没说下去,但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条件就是牺牲他。
这都是些什么人间疾苦啊。
我俩在电话里各自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问:“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吗?”
“我只是想倾诉一下,不试图以此从你这里得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他温柔地说,“你肯接我的电话、听我说这些,我已经很感谢了。谢谢你,黎川。”
“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就说。高中的时候你帮过我很多。”我说。
“没有。”他说,“你不要记着那时候的事了。不是你说过的吗,那都是我作为副班长该做的。”
他让我不要记着那时候的事,可他却把我那时候的话记得这么牢。
*
作者有话要说:
池郑云:这都是爱啊黎川
黎川:不愧是高考状元
池郑云:。
第71章 川儿,你再不理我,我真要死了。
今天没什么事, 五点二十的时候,我就关电脑准备下班了。
辞职信写完了,但我得等公司上完市、都迈入正轨了再提交, 不然我的职业口碑也差不多完蛋了。
就在我盯着时间等五点半的时候, 杨复推门而入:“川儿,没什么事儿吧?一起回家啊。”
我抬眼看着他,没说话。
他笑嘻嘻地抬手把表盘冲我晃了下:“还有七分钟。晚上吃什么?”
吃人。
我心里那么想,嘴上这么说:“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订个餐厅,去吃法(fà)国菜好不好?”他说。
我差一点点就笑出声了。
他是故意的。
我每次听人(尤其是杨复)说fà国菜就会被戳到笑点,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我就是觉得这个发音很好笑。
杨复知道这一点, 有时候会故意这么说来逗我。
第一次说的时候他倒是不知道,那是很久以前了, 他去吃饭局听别人这么发音,以为这个词就是这样的, 回来跟我说今天吃了fà国菜还行,改天带你去吃。然后我笑了五分钟。
他确实是故意的,说完之后, 很刻意地抿住唇憋着笑, 瞅我表情, 等着我先笑出来他就跟着笑出来。
不过,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他只听到我淡淡地说了句“随便”。
他悻悻然地挠了挠眉角。
我和杨复的生活就依照着这样的模式过了下来。我心无波澜, 他跃跃欲试。
倒是这样一来,他去应酬的次数少了很多。原来他可以做到的啊, 那看来以前是不想做。我在心里这么想着。
这么过了半年, 我和杨复一直没有过夫妻生活。
他是很想的, 而我并不阻止他,只是他每次看到我一副爱怎么怎么的样子,就没劲了,自觉地松开我。
头一回的时候,我充满善意地建议他去夜总会发泄,那里的人都很年轻,可能他确实是对着我这张老脸提不起劲了。
他听我这么说,把台灯砸地上,愤怒地跑去客厅了。
后来我就不乱建议了,毕竟砸的是我的东西。
半年下来,也不知道杨复是真的一次都没找过别人,还是装的,反正他最近瞅我的眼神越来越吓人,像饿了七天没吃饭的野狼,关灯后我总有种黑暗中他眼睛在绿幽幽地发着光地盯着我的错觉,感觉他想把我生吞了。
按理说,根据我的虫设,我应该主动地为他纾解一下。
但我不。
时间不早了,我在书房处理完事,回卧室去睡觉,一进去就看到杨复坐在被子里、抱着我的枕头,用如狼似虎中又带有一丝幽怨的眼神盯着我看。
我视若无睹地过去,掀开被子,上床,从他的手中拿回我的枕头。
他一开始不松手,我抬眼看了他几秒钟,他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