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7)

　　阿雷斯特“啧”了一声，“摇头是什么意思？我看你一路上都在抖，你是怕在你的亿万黑粉面前露馅还是生了什么病？”
　　林斐·温莱支支吾吾，“大概是怕吧。”
　　阿雷斯特一脸好笑地看着他，盯得林斐·温莱浑身不自在，过了好一会，他才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林斐·温莱的脸：
　　“有什么好怕的。”
　　阿雷斯特往前走，“找人去。”
　　林斐·温莱低着头，小步跟了上去，他两只手紧紧相握，因为过于用力，其中一只手的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掐破了，他想靠疼痛使自己镇静下来，但是在极度的紧张下，这点疼痛简直无关痛痒。
　　牙关紧要，他的脸部肌肉因为过于用力而轻微痉挛。
　　他说谎了。
　　他已经不在乎很多东西了，包括那些曾经给予他无数关注、金钱的观众，厚实严密的穿着只不过是为了减少麻烦，他并不是因为那些东西而颤抖。
　　他在怕什么？
　　从进入这座伟大、威严、神圣简直像一个……牢笼一样的大厦开始，一种莫名的恐惧就浸染了他的全身，那是一种来自无数不可名状之物的凝视，是一种猎手捕猎前残酷冷静的等待，是猎物被捕捉、杀死前那一瞬间的死寂，是深渊、炼狱、蛛网，而林斐·温莱自己，就好像一只可怜的、丑陋的、弱小的小虫子，掉进这座建筑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变成危机四伏世界中的唯一猎物。
　　见阿雷斯特没注意自己，他颤抖着手从衣袋中掏出一把白色的药丸，快速地将药丸扔进口中。
　　药丸很苦，短暂的苦后，林斐·温莱的肌肉逐渐开始放松，焦虑、紧张、抑郁的情绪渐渐消失，就像开始做一场白日梦，林斐·温莱的眼神开始放空，脚步软绵绵地跟着前方的阿雷斯特。
　　深深呼吸了以下，林斐·温莱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道：
　　又犯病了，这座大厦珍藏了那么多有关虫母的珍宝，安保肯定很好，有什么危险的？


第6章
　　闪烁，闪烁，鳞粉漫天飞舞，炫彩缤纷，如天罗地网般笼罩，窒息般压迫神经，眩目地旋转、升腾，如长蛇、猛兽般迅猛扶摇而上，斑斓花纹闪亮得让人几乎失明，蝶翅缓缓展开，成千只六边形小眼组成的复眼于蝶翅后出现，无机质的炫彩光芒在复眼上流动，倏尔，复眼轻动，庞大虫躯自繁丽翅膀后显露，呼吸之间，一股裹挟着深渊气息的飓风席卷而来，虫母身后，虫洞般黑沉无光的背景密密麻麻开始颤动，虫潮伴随虫族尖啸“轰然”一声前仆后继——
　　“LIN——！！”
　　“闭眼你这傻子！”
　　仿佛信息过载，又仿佛高烧未退，脑仁深处一阵钻心疼痛，林斐·温莱双手抱住脑袋，浑身肌肉抽搐，颤抖着蹲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他的整张脸都因为某种难言的压力变得通红。
　　眼前是一团斑斓转动的漆黑色块，眼球疼痛得仿佛被压迫了神经，却无法闭合，突然，一只宽厚修长的手掌呼到脸上，紧紧地蒙住林斐·温莱的眼睛，死死将林斐·温莱大半张脸包住，林斐·温莱身体被抱住，胸前横着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有些压迫地锢住他整个胸腔部位。
　　林斐·温莱被完全嵌入一个高大的怀抱，从远处看，林斐·温莱整个人都被阿雷斯特遮挡住。
　　似乎过了很久，但实际上只有短短几秒，一双纤长洁白的手搭到阿雷斯特相对于林斐·温莱要大得多的手掌，软弱无力地想扒开阿雷斯特的手，实际上却仿佛是在调情一样捏了捏对方的手，林斐·温莱闷闷地出声：
　　“喂，放开我。”
　　“啧，”阿雷斯特闻言起身，他没用什么力气，但他横在林斐·温莱胸前的那只手臂却轻轻松松地将林斐·温莱整个带了起来。
　　林斐·温莱踉踉跄跄地还没站直，阿雷斯特就把怀里的人轻轻丢了出去。
　　林斐·温莱的身躯有些沉重地往一旁的墙壁上一撞，一只手抵着墙壁，靠墙站好以后，他慌里慌张地用手确认了脸上的口罩围巾没掉，眼睛躲闪地看了眼阿雷斯特，又转头往直播球快速瞄了一眼。
　　直播间弹幕刷得飞快，大多数都是在询问，阿雷斯特身边那位虫侍怎么突然在一副画前站住不动，僵硬得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阿雷斯特面容冷漠地盯着悬挂于墙上的画，瞳孔缩小，他舌头顶住上颚，强忍住恶心感，他回过身，面上又挂起玩世不恭的轻佻笑容，解释道：
　　“这就是为什么圣母教之前一直不开放展厅的缘故了，原初时代遗留下的物品，尤其是和虫神大人有关的，都蕴藏着一缕来自虫神大人的精神力，看多了容易有后遗症，之前，研究员一直没有研究出来这种精神力的运作形态和解决后遗症的方法。”
　　他眼神微阖，面上流露出一种虔诚又讥诮的神态：
　　“不过，大概现在已经研究出来了。”
　　弹幕有人说自己刚才也眩晕了，有人说自己压根没感觉到什么，众说纷纭，阿雷斯特不管，拎着林斐·温莱肩膀处的布料就往前走。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离那鬼东西远点。”
　　林斐一怔，“鬼……东西？你……不会是自由会的人?”他的音量越说越低，说到“自由会”三个字时甚至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只做出了一个口型，边说边悄咪咪地推搡阿雷斯特压在他肩上的那只手。
　　阿雷斯特横眉一瞪，林斐立刻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任凭阿雷斯特把手压在他的肩头，
　　冷哼了一声，阿雷斯特往斜后方的直播球瞥了一眼，而后微微弯腰，直视林斐·温莱的眼睛，瞳孔仿佛射出熊熊烈焰，“你以为——祂是一个慈母吗？”
　　嘴唇上下开合，阿雷斯特脸上又闪现出讽刺的神情，“那是一个冷酷的操纵者，邪恶的掠夺者，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背影。”
　　眼神震惊地看着阿雷斯特，林斐·温莱咽了口唾沫，干着嗓子说：“……你，你不怕我把你是自由会成员的秘密暴露出去？”
　　阿雷斯特推开一个写着“实验0324”的房间门，嘴角往上一撇，看弱智一样地看着林斐·温莱：“你想用这个威胁我？”
　　林斐·温莱怯怯地点点头，“可以吗？”
　　一把将林斐·温莱拽进一个房间，阿雷斯特一只手捏住林斐·温莱被围巾口罩包裹住的下颌，露出邪气的笑容，语气阴森森、凉丝丝道：“那你准备遗言吧。”
　　林斐·温莱肉眼可见地沮丧了一下。
　　阿雷斯特仔细观察着放在透明陈列柜里的虫卵化石，头也不回地对林斐·温莱说：
　　“节目的最后一个环节，获得最终胜利的嘉宾可以进入神殿内部，配合雌虫共同完成分化，如果你想进入神殿找你的父亲，就快点给我找到那个雌虫的踪迹，把节目流程走完。”
　　林斐·温莱好奇地看着那些浸泡在淡蓝色液体中的虫卵，闻言回了一句“帮你追到那个雌虫，你就带我进神殿吗？那个雌虫，是尤里安吗？”
　　实验室幽蓝色的荧光反射到阿雷斯特俊美的眉眼、极深的眼窝，给他镀上一层深沉的颜色，他看向林斐·温莱，“是的。”
　　实验室重新变得安静，只剩一种，类似于心脏跳动的细微的鸣声。
　　节目组在幕后适时向直播观众解释，这是一间存放原初时代未孵化虫卵化石的实验室，经过研究院的深入研究探索后，这些强大且保存完好的虫卵恢复了部分活性，可惜的是，现代繁殖技术并不能将它们孵化出来，有人推测，作为原初时代的虫族，它们极有可能与虫母关系密切，更加强大的同时，也更依赖于虫母，因而，在没有虫母的时代，它们永远无法重见天日。
　　林斐·温莱认真地寻找线索，在阿雷斯特的指导和分析下，他了解到，想要找到那位雌虫，首先就要明白那个雌虫的任务、任务地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