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40)
“这次的精神暴动怎么会这么厉害,连你都被影响了吗?”
尤里安露出担忧的神情,眼神深处却淡淡的:“不如,我先帮你做一次精神安抚?”
阿雷斯特紧咬着牙关,思绪混乱,压根没注意听尤里安的话,脑子里全都是维亚发送的信息:
——兰德精神暴动,去找尤里安。
——对了,你带来的那个人也在这里。
勃然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林斐·温莱,林斐·温莱,疯了吗?!!
高级雄虫的精神暴动,和高级雄虫背后的家族有关,和教会有关,和其他高级雌虫有关,和与他有着利益纠葛的虫族有关,就是和林斐·温莱这个劣雄没有任何关系!
招惹了维德·卡奥菲斯还不够?!
还要招惹兰德·卡奥菲斯,卡奥菲斯家族的弃子,维德那个不为人知的弟弟?!
接近精神暴动的雄虫,想找死吗?!
阿雷斯特磨了磨牙,恨不得在见到林斐的第一面,就一口咬死他。
凛冽的杀气从阿雷斯特身上弥漫开来,除了尤里安以外,他身周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察觉到阿雷斯特存在的人,都远远绕过了他,因为他身上的气息过于可怕,几乎接近于陷入精神狂躁的雄虫。
“阿雷斯特?阿雷斯特!”见阿雷斯特沉默不语,尤里安提高音量,重复了几遍他的名字。
阿雷斯特眉关紧缩,强行抑制住汹涌的破坏欲,从唇缝里憋出几个单词:
“精神安抚,太慢了,来不及,鸢尾酒店离这里很近。先去救兰德。”
一次完整的短期精神安抚,至少需要三天。
几个小时或者十几分钟的精神安抚,只能对那些症状极轻的雄虫发挥作用。
阿雷斯特心里清楚,表面上自己还能维持理智,可实际上,自己现在的状况,已经差到无法操纵星艇(sp值——精神值——过低的虫族,在驾驶星艇时,容易造成交通事故),尤里安这一点时间的精神安抚,于自己而言,不过杯水车薪。
揪到林斐·温莱后,他会立刻去教会的高级精神安抚室,接受更高级的精神治疗。
距离酒店越来越近,阿雷斯特的眉头越皱越深,按照维亚所说的,兰德·卡奥菲斯已经彻底暴动,精神紊乱得让教会直接下达“毁灭”指令。
按照常理,他身上充满攻击性的雄虫信息激素,在这个距离内,应该浓烈得让人窒息。
没有,一点味道都没有。
雄性对彼此的信息激素十分敏感,作为高级雄虫的阿雷斯特,更是如此,可是,一点味道都没有,这简直比雄虫信息素扑面而来更让人心惊。
怎么会……兰德·卡奥菲斯,已经被教会的人杀死了吗?
阿雷斯特的心脏砰砰直跳,掌心出了一点冷汗,他喉结滑动。
一个名字在阿雷斯特的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阿雷斯特一向镇定的神情似乎都有了裂缝,他理应关注兰德·卡奥菲斯精神暴动这件事,可脑子里却一直是林斐·温莱这个不安分的劣雄的脸。
操……忍不住在心底爆粗口,阿雷斯特第二次为带林斐·温莱上节目感到后悔。
明明只是想捉弄林斐·温莱……
二人匆匆跑到酒店,三步并作两步向维亚发的地址走去。
还没走近,遥遥看见三个熟悉的身影,是维亚、维德和塞梅尔,紧随着他们的,是穿着黑色制服的教会雇佣兵。
不妙的预感急剧上升,在心头不断发出尖锐的警报,阿雷斯特几乎是拎着尤里安狂奔过去。
尤里安保持着假笑的脸彻底崩了,被拽着狂奔的时候,翻了一个白眼。
然而,还没等阿雷斯特把尤里安推进那个房间,伴随着一声暴怒的虫鸣,维德突然褪去拟人态,顷刻间虫化成两米多高的原始形态,一拳打烂了门。
门被轰然破开,浓烈腥臊到让雄虫难以忍受的雄虫信息激素,热烘烘湿漉漉地铺天盖地而来。
房间中似乎盘踞了一条占有欲旺盛的恶龙,为了独享珍宝而为洞穴设置下重重禁制,除非深入洞穴,否则无人能知道洞穴内的热流涌动。
当“禁制”被破除,无穷无尽的肉欲才尽数袒露在众人面前。
阿雷斯特神情僵硬,面露恶色,尤里安却徒然浑身一颤,他一把抓住阿雷斯特,“里面还有谁?”
他话音刚落,掺杂于腥臊雄虫信息素中那一抹古怪的味道,才终于飘忽忽地显露出来。
像是水汽汇聚成的云,轻飘飘地像是幻梦,从未被嗅闻过的味道,在一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牛乳、蜜浆、甘果,世间一切甜蜜之物,于它而言,甜腻得过于恶俗;深夜花露,极地初雪、清晨海风,于它而言,寡淡得过于单调。
仿佛精疲力尽的旅人找到灯火温暖的故乡,又仿佛垂死力竭的病者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那抹淡淡的香气,通过虫族的嗅觉器官,进入大脑,轻而柔地抚慰每一个人高度紧绷的神经。
在场的虫族凝滞了。
虫族天生恶种,食欲、繁殖欲、杀戮欲是虫族的三原罪,在所有虫族尚未意识到之前,他们的信息激素已经开始凶恶地争夺那一星半点的味道。
无形的交锋,在主人尚未意识到前,残酷地开展。
而那一点点味道,那么孱弱,那么纯洁,置身于激荡的信息素战场中,犹如刚出生的小羊被丢进狼群,尚未发展出一点点自保能力,就已经要被撕咬分食殆尽。
一声细微得让人以为是幻听的抽泣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声音发出的瞬间,维德没有任何犹豫,破门而入。
“维德!”
是维亚的吼声。
紧接着,雄虫外骨骼相互碰撞的“铮铮”之声在房间内响起。
阿雷斯特甩手挣开尤里安的手,当机立断往房间内冲。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0.5倍速,多年以后,阿雷斯特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一切。
门口的金属门连同四周的墙体,都碎成了渣滓,粉尘飞舞,雄虫的惊人视力,让阿雷斯特能看清一切。
两名雄虫扭打在一块,完全抛弃了所学的一切格斗技能,撕咬、啃噬,张开口器,挥舞足肢,用毒刺、锯齿、毒针、螯钳、坚硬的外骨骼进行野蛮原始的战斗,生长于原始世界的基因在他们身上复苏,绅士的礼仪,文明的服装,被统统抛弃,唯有战斗。
为食物战斗,为生存战斗,为至高无上的母亲战斗,这才是镌刻在虫族血脉的本能。
他们的打斗过于激烈,房屋摇晃,家具变成碎屑,一切似乎都要在这打斗中塌毁。
而与凶残的斗争格格不入的,是位于角落的一小团人影。
两只雄虫的打斗,奇迹般的未波及到角落的人。
可尽管如此,在一片狼藉之中,他仿佛发着光的雪白细腻的身体,脆弱得仿佛随时要被碾碎。
是林斐。
鬓边一缕微卷的黑发,湿漉漉地粘在他小小的脸侧,他的嘴唇红肿得不成样子,眼眶、鼻头到处都是红红的。
他的身体则是不会说谎的证据。
腰窝、胸膛、大腿、肚皮,每一处都有青紫色的掐痕,仿佛洁白锦缎上开出血泪之花。
他的眼神木楞楞的,没有焦点,像是在梦游。
阿雷斯特清晰地看见,一片碎瓷片从远处飞溅而过,即将迸向林斐的脸颊,可林斐·温莱一动不动,像是一尊被遗弃的精美玩偶。
碎瓷片划伤了林斐的脸颊,瞬间,长长一条血痕出现在林斐右眼下方的肌肤上。
“你想死吗?”阿雷斯特发出一声怒斥。
在瓷片划伤林斐的下一秒,阿雷斯特一把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双臂张开,将赤裸冰凉的林斐严严实实地裹进衣服里。
身后暴怒互殴的雄虫同时侧目,二人停顿下的片刻,维亚夺过教会雇佣兵手中的高浓度麻醉枪,塞梅尔手中淬满高浓度麻醉毒液的弓箭也早已蓄势待发。
扣动扳机,拉开弓弦,能麻倒十只顶级高级雄虫剂量的麻醉准确地击中两只高级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