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134)

　　“我承认，我当然承认，我伤害了他，”阿雷斯特面侧的肌肉因为用力微微痉挛，“不过正因如此，我才不会让其他人再继续伤害他。”
　　阿雷斯特：“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查资料吗？”
　　听到这句话，总控室的导演面部没忍住抽搐了一下，凭借多年的经验，他似乎已经预感到嘉宾们之后说的话将会超乎寻常的狗血，极有可能是不能播出的内容！他使劲向旁边监督的教会成员们使眼色，希望他们能大手一挥告诉他节目暂停录制，可那些教会成员却毫无八卦天赋，丝毫没意识之后的危机，还一脸凝重地听着嘉宾们的交谈，导演一咬牙，关闭了传音收音的音频设备。
　　弹幕上果然迅速飘过了一连串【怎么没声了？？】
　　总控室与直播间的风云变幻没有影响到阿雷斯特和兰德的对峙。
　　阿雷斯特看着兰德，嘴角因冷笑而抽动了一下：“你难道没有做过伤害他的事？如果你不记得了，需要我提醒一下吗，六年前——论坛——”阿雷斯特的尾音拖长，因此格外具有讥讽意味。
　　“这些年，你喜欢的一直是雌虫吧，我很好奇，这几天你怎么演得这么好？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阿雷斯特看着兰德凝固在嘴角的冷笑，也笑了，“兰德，你演得这么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雷斯特继续逼问：“你觉得你有资格，你敢不敢和他坦白？”
　　兰德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没说话，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立体的眉骨，在他眼窝处投下深色的阴影，使他的眼神看上去晦暗不明。
　　阿雷斯特上前一步：“你说啊。”
　　兰德微微侧过头，像是想看看林斐的表情，但在目光接触到林斐前，兰德又不动了。
　　从林斐的视角看，兰德的侧面线条干净利落，额头饱满有度，鼻子挺拔恰当好处，下颌线流畅清晰，是很帅的男朋友。
　　唯一不好的是，林斐发现自己一点也看不懂他的表情，也似乎完全不了解兰德的内心世界，就像隔着橱窗看面包房里的小蛋糕，林斐知道它裱花精美，外观赏心悦目，可他没有钱踏入面包房，所以永远都无法了解小蛋糕吃起来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总之，有一点点出乎意料，但也没有那么意外，林斐已经知道自己没有进入面包房或者他们这些高级虫族的世界的入场券，所以一开始就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
　　林斐站了起来，面对着阿雷斯特和维亚，他的表情和之前相比并没有变化，似乎完全不在意阿雷斯特说的话：“那个，你们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吗？”
　　阿雷斯特的注意从兰德身上转移到林斐身上，嚣张的气焰在接触到林斐的视线的那一刻一下子被扑灭了，咄咄逼人的口吻也瞬间变弱了：“……什么意见？”
　　维亚眼睫微颤，侧过脸看向林斐：“你的意见是什么？”
　　林斐看向悬浮直播球，凭借六年前的各类演出经验，他清晰地知道镜头此时对准了他，枪口一样，而他是镜头的猎物。
　　林斐抓住兰德的手：“我对你们说的事情不感兴趣。”
　　兰德的手一抖，而后仍然像往常一样，紧紧握住了林斐的手，他看向林斐：“我可以解释。”
　　林斐顿了一下，回看向兰德，他的沉默像是在等待兰德的回复，也像是平常每一次兰德说话那样，下意识地看向兰德的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兰德没说话，林斐开口解围：“回去再说吧。”
　　他带着安抚性质的口吻又轻又柔，另一只手还安抚性地拍了拍兰德的手背，兰德却并没有一丝轻松下来，眼中的情绪如海洋中的漩涡，让人看不分明，只觉得黑沉沉的。
　　林斐对兰德说完，看向维亚：“当年那份资料是我传给你的，因为我自己没法发，我这边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只能来找你了，谢谢你帮我发出去。”
　　维亚嘴唇动了动：“最终结果是你想要的吗？”
　　林斐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出现了一些……偏差。”
　　林斐知道自己是劣雄这件事爆出去，自己在演艺圈的前途一定会荡然无存，但他一直以为，凭借他之前多年的积累，短时间内他一定还有一点商业价值（即使是负面的商业价值），这一点商业价值可以支持他糊弄沙克·温莱一阵，他没想到，对他的封杀会那么彻底，彻底到他完全没办法出门，除了给别人做情妇以外毫无价值，沙克·温莱和他都狗急跳墙，最终让林斐的计划脱轨。
　　维亚的眼尾透出一点红，他想伸手去抓林斐的手，可林斐并不理会，维亚问：“是我的错是吗？”是他当年做得太过火了是吗？维亚在心底自责，想要和林斐道歉。
　　林斐连连摆手：“不，不是，你做得很好。”
　　林斐垂下手，抿了抿唇：“维亚，谢谢你，还有，我们不可能的。”
　　维亚如遭雷击，即使心中已经设想过一千遍最坏的场景，在真正面对时，依然感到无法承受，尤其是他此刻无比清晰地感知，林斐是认真的。
　　林斐垂下眼眸，不再看维亚的表情，默了片刻，他看向了阿雷斯特。
　　阿雷斯特咽了咽唾沫，他已经做好被林斐骂的准备，也做好了无论林斐说什么都一定不会放弃夺回林斐、把他放在自己的庄园里好好养着的设想的准备。
　　林斐却恢复了淡淡的神色，语调平淡板正，语速不快不慢，像是小学生毫无感情地念作文：“我们不可能。”
　　阿雷斯特的情绪憋在胸口，等了半天，见没有后文，不可置信：“然后呢？”不是还应该有一些令人内心波澜起伏、痛彻心扉、情绪外泄的语句吗？就像维亚那样。
　　然而林斐毫无变化的神色明晰地告诉了他答案：当然没有。
　　阿雷斯特还想说点什么，兰德却出声抢先抢夺了林斐的注意力：“斐斐，你听我说，我真的可以解释，但是现在，现在还不行，等我处理好一切再跟你说，好不好？我绝对，绝对不会再伤害你，我发誓。”
　　似乎意识到仅仅只是“发誓”还不足以证明自己的坚定决心，兰德脑子一片混乱，病急乱投医一样说：“我把我的财产都转移给你好不好，如果我再伤害你，下一次我精神暴动你就把我关起来，不给我做精神安抚，让我死在精神暴动……那些钱都是我自己挣得，跟卡奥菲斯没关系，转移起来很方便！”
　　林斐觉得有点好笑，无奈地摇摇头，兰德似乎以为林斐不信，又语无伦次地给自己的“誓言”加码：“卡奥菲斯那份财产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在我死前能不能转移完，到时候你可能要和卡奥菲斯家的其他人打交道……”
　　兰德的眼眶慢慢红了起来：“我，斐斐你信我。”
　　林斐点点头，哄小孩一样：“好好好，我信你，我们之后再说好不好？现在在录节目。”
　　说完，林斐叹了一口气，像是被弄得有点疲累，眼神中的光也黯淡了一点，他环顾了身边几个人，总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有些窒息，又摆摆手，止住了他们，说：“呃，我们还是继续看电影吧，我去弄。”
　　林斐从他们三个人身边穿过，径直走向智能光屏。从刚才起就一直没看见的塞梅尔正好在这时从外面进来，经过玄关过道，路过智能光屏，正好与林斐撞上。
　　也在这时，导演注意着他们的动向，以为终于没有什么过于劲爆的声画后，再次打开了音频设备。
　　林斐看到了塞梅尔，如果是平时的他，此刻一定会习惯性地感到一阵心惊胆颤，但此刻的他却由于情绪上的疲惫，大脑过载，无法思考，也无法对塞梅尔产生任何的反应。
　　他侧过身观察智能光屏，还没等弄明白怎么用，塞梅尔冷冽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芯片。”
　　林斐转头看向塞梅尔，塞梅尔拿起一盒电影芯片递给他。
　　林斐犹豫地接过，往里面看了看，竟然都是宗教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