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217)
跟着林斐的足迹,跑到偏远星边境的阿雷斯特在那片荒漠的边缘绕了三天三夜,他不敢置信,却不得不接受那个最可怕的噩耗:林斐和那只劣雄跑进了荒漠深处。
最后他几乎是发疯了,丢下了所有的属下,一个人跑进了荒漠,在那里他找到了林斐损坏的终端,还有之前戴在林斐手上的预防手环。
阿雷斯特在那瞬间几乎失去了意识,他跪倒在无人的荒漠,发疯一样的嚎叫嘶吼,发疯一样地用手挖掘脚下的沙子,希望从沙子里挖出林斐,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在意识回归,恢复了那算不上清醒的神志后,阿雷斯特看到风暴。
恐怖的风暴由远及近,沙尘飞扬,所有荒漠上的生物都在一瞬间逃入地下或尽可能地远离风暴,只有阿雷斯特跌跌撞撞地向荒漠中的死神走去,他并不是求死,在看到风暴的一瞬间,阿雷斯特想的是:“是你杀了林斐,对吗?”
他是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又怀着无比酷烈的仇恨与愤怒向风暴跑去。
林斐木然地看着阿雷斯特,他看着阿雷斯特就像看着画纸上那些小人,不论那些小人做出怎样的姿态表情,都无法触动与它属于不同维度的林斐。
阿雷斯特的身体滑落,他跪在林斐床前,抓着雪白的床单,那些痛苦的回忆显然使他陷入了创伤后的应激,他的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拟态与本态因精神状况的极端不稳定而不断交错出现。
“我以为自己会死,但是那风暴里有你的味道,”阿雷斯特喃喃说:“不止是味道,风暴里还有你的声音,你的样子。我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追上你,但是你一直在跑,我怎么也追不上你,我就只能跟着你,一直跟着你。”
林斐轻轻抚摸腿上的小黑盒子,目光飘忽。
监控室内,听着阿雷斯特的话,维亚皱起了眉,他低声重复:“风暴里有林斐的味道,声音,样子……”
一直沉默不语的塞梅尔看着监控屏上的林斐,也低声而虔诚、略带一些感同身受地说:“我也是追随着母亲的味道、声音找到了母亲。”
脑中似乎有一道灵光闪过,维亚与尤里安同时低声说出了一个单词:“《圣母启示录》。”
《圣母启示录》:“精神洪流奔离,那躯壳中不再留有神圣的意志,想要再次聆听圣母的福音,就去追寻那风暴吧。”
教会的内部书籍曾或隐晦地明显地提出,虫母脱离躯壳离开虫星之际,他强大的精神力引起了风暴,风暴中散逸了虫母的部分精神碎片。先哲在《圣母启示录》写下了“追寻那风暴”的指引,但没有虫族真的会去探索风暴,因为那风暴是如此冷漠、残忍,拒绝一切虫族。
教会、政府乃至某些组织都曾派遣军队人员前往风暴边缘寻找散逸的虫母精神碎片,那些军队毫无例外地被风暴撕成了碎片。
那片拥有风暴的遗址地区成为了禁区,虫族远离他,封禁他,既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遗忘,他们不能接受由虫母意志引起了风暴对他们的拒绝。
在虫族不切实际的想象中,那片风暴应该像阿雷斯特·雷米尔此刻口中说的那样,身处其中,你能闻到母亲的味道,能听到母亲的声音,能看到他圣洁美丽的面庞,能聆听温柔的福音。
阿雷斯特抬起头,仰视着林斐,他眼中的泪水已经干了,眼球中的血丝清晰可见: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风暴里我跟着你,看到了一架飞行器的残骸,我在那里发现了和你有关的东西……把东西带走后我陷入了昏迷。
等我醒来,我发现自己身处通往王城的一处隐秘入口,我走了很久,最后遇到了自由会的人,还通过他们看到了你的直播,最后我没有留在原地治疗,让他们把我一起带进了王城。”
阿雷斯特抱住林斐的腰,头抵着林斐的腿,语无伦次:“我知道是你带着我来到这的,但是以后能不能不要吓我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我当时真的……
病房内,林斐问:“那个飞行器,是什么样子的?”
又抱了一会,等那崩坏的情绪勉强恢复镇定后,阿雷斯特松开林斐,从怀中拿出一张图纸:“我的终端在风暴里坏了,遇到自由会的人之后,我用他们的终端把看到的飞行器的样子画了下来,但是当时我意识不清,样子可能有出入。”
看着阿雷斯特手上图纸和久远记忆中几乎完全一致的飞行器,林斐只觉得怀中的盒子变得更沉甸甸,他用力抱紧盒子,像抱紧救命稻草。
“你看过盒子里的东西吗?”林斐问。
阿雷斯特迟疑了片刻:“里面的东西……只有我看过,所以我才确定,那是给你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败犬雷子哥痛哭流涕:老——婆——
第181章
跟随自由会的人进入王城后,为了确保盒子里面的东西是安全的,阿雷斯特找研究员们破译了盒子的密码,因此此刻林斐很轻易就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任何珍贵的财宝,只有几件看上去像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的旧玩具,还有一本厚厚的工作日志,日志上的署名是:博雷·温莱。
小心地翻开日志,映入眼帘的是流畅优美的字母——那并非虫族的语言,而是来自另一个文明社会的语言。
看着上面的文字,林斐的表情依然平静,只有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
翻开第一页,上面粘贴了一张婴儿的照片,婴儿躺在摇篮里,闭着眼睡觉,很小一团。
照片下面的句子是:我们的宝贝。
这本日志看封皮像是研究院科学家们记录日常工作的记录手册,里面的内容却俨然是一个新手爸爸的日记。
往后翻,上面也都粘贴了照片,照片下还有细碎的文字备注与记录。
他们大约没有错过任何节日,日志中有那个孩子生日时戴着皇冠的照片,有他穿着红艳艳的卡通服、嘴巴上粘着白色胡子的照片,有他戴着南瓜头罩、背后戴着蝙蝠翅膀的照片,甚至还有他穿着蓬蓬公主裙戴着花环的恶搞照片,照片的主角一直是那个孩子,背景中,总能找到两个大人的影子。
照片中的婴儿慢慢长大,显露出林斐的模样。
然而在这个孩子大约四岁时,那些花样百出奇形怪状的照片消失了,四岁后,照片中林斐·温莱出现在一只透明隔离罩里。
林斐嘴角淡淡的笑意在他翻到日志中间部分时消失了。
日志中间明显少了几页,几页损坏的内容后,日志上面出现了这样一行话:我该怎么办?
林斐的嘴角慢慢往下。
和前面新手爸爸冒着幸福泡泡的内容截然不同,后面的内容开始真的像工作日志上才会出现的东西.
在日志的主人博雷·温莱的孩子林斐·温莱四岁起,博雷·温莱开始在日志上记录病人林斐·温莱的各项数据。
林斐读不懂那些数据,但可以从日志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过去曾发生的事。
因为身体缺少某种特殊的元素,“林斐·温莱”罹患一种奇怪的基因病,在他四岁时,可怕的病才显露,从基因病发作的那天起,他的生命日渐衰败,他像是一颗甚至没来得及萌芽就已经枯萎的种子。
温莱夫妻显然做了很多尝试与实验,然而从日志上博雷·温莱始终沉重的语句中可以看出,即使博雷·温莱是杰出的科学家,即使克莉丝·温莱出身巨富家族,他们依然对孩子的基因病束手无策。
金钱、技术、知识不断投入,他们一无所获。
林斐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终于,他翻到了那关键的一页。
日志中的语句非常含糊,只是大致写了,博雷·温莱和妻子通过某种手段获得了拯救孩子的一线生机,他们竭尽全力挖出更多消息,甚至游走于灰色地带,从博雷·温莱支离破碎的语句中能猜出,那应该非常危险,也非常艰难。
在某一天,他们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们抛弃了自己的家族,抛弃了他们艰辛打拼到的一切,博雷·温莱的妻子,优秀的飞船驾驶员克莉丝·温莱,驾驶着飞船,带着她的丈夫、孩子离开了他们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