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215)
现在看到林斐,教皇隐约明白了尤里安为什么会三番五次阻挠自己见这只虫族。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位名叫林斐·温莱的劣雄,分明是十几年前,尤里安从废墟里捡到的雌虫幼崽。
教皇对那只雌虫幼崽印象很深刻,他天赋惊人,看上去似乎比尤里安更适合加入他们的计划。尤里安当时因害怕这只雌虫幼崽取代他的地位,又偷偷把他送去了制作虫巢养料的绞食机器——教皇有些意外他没有死。
尤里安以为自己做得偷偷摸摸,可教皇却看的一清二楚,但他什么都没说,也没告诉尤里安,实际上这只雌虫幼崽根本不会有机会加入他们的计划,也不可能取代尤里安的地位。
教皇一早就拿到了那只雌虫幼崽的身体报告,知道他身上具有某种未知的基因病,这样孱弱的躯体是无法承受神降的。
至于现在该如何处置他——手指轻叩桌面,教皇的目光落到放在他面前林斐·温莱的检查报告上。
这样脆弱的生命,确实如尤里安所说,连成为养分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参与神降。
放过他?
抬头再次注视林斐·温莱,触及到他闪躲的眼神,教皇那长久寂对着蛹的苍老心脏不知道为什么跳得飞快。
真可惜,教皇心想,这具身躯无能无用,可却实在很美,这样美丽的身躯,原本多值得做神圣的祭品。
如果早些把他带回王城……
教皇:“我们欢迎林斐·温莱先生参与神降仪式,不过到底去或不去,或者是否要离开王城,全由林斐·温莱先生自己决定。”
“如果林斐·温莱先生想要离开王城,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在林斐·温莱先生离开前和林斐·温莱先生共进晚餐。”
维德皱起眉,刚要开口,教皇打断了他:“维德少将,你对教会似乎有些误会,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教会的士兵走上前。
维亚、尤里安、维德不约而同做出阻挡的姿态,塞梅尔甚至直接横刀挡在林斐面前。
教皇思考了片刻:“林斐先生时间宝贵,不如就把晚餐时间定到今晚。”
维德:“不行。”
来自教会的士兵以及教会高层走上前,见维德阻拦,士兵直接从腰间拔出了枪。
维德也立即拔出枪,直指面前的人:“教皇大人,你的邀请实在无礼。”
维亚急了:“喂你们,先别动手!”
他们几个身强体壮,褪去拟态后的虫甲就算是激光枪也没办法轻易打穿,可林斐却是玻璃一样脆弱的小虫,真动起手来磕到碰到就完了。
一向行事谨慎、善于周旋的尤里安这次却也僵持着,不肯让步。
“教皇大人,”尤里安额角流出冷汗:“神降仪式在即,我认为……”
教皇不理会他们,对光屏外的教会高层说:“把塞梅尔一块带回来。”
教会的士兵抬腿,直接逼近了他们。
维德面色一凛,手中激光枪射向了靠近而来的军人的膝盖。
“砰”一声巨响,维德抬手按了按耳机,在收到对面的消息后,他面色冷肃:“教皇大人,您到底想对小虫母大人做什么?”
听到这个称呼,教皇一愣:“小虫母大人?”
与此同时,站在教皇身旁的教会高层低头看向自己的终端,看到新传送来的消息上触目惊心的“叛军”字眼,他脸上露出惊疑的表情,随后他俯下身,对教皇耳语片刻。
听完消息,教皇又重复了一遍“小虫母大人”,教皇并没有露出怒容,表情平静地说:“小虫母大人,多么可笑的称呼。维德·卡奥菲斯,你竟要舍弃王夫身份,投身叛徒之列?”
尤里安更是像看疯子一样看维德:“什么小虫母大人,你疯了?这里是王城!”王城由教会掌控,虽然政府以及其他重要组织也会留下驻军,但教会才是这里主导者。
尤里安在外面听过有人偷偷称呼林斐为小虫母大人,但他绝不敢在王城叫这个称呼,这一定会激怒信仰原初虫母的教会的人。维德他竟然还当着教皇的面这么喊,是想害死林斐吗?
然而下一刻,尤里安感到有冰冷的东西抵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维德的激光枪抵着尤里安的脑袋
尤里安浑身僵硬,只有眼瞳往旁边移动,看向抵着脑袋的枪,他深吸一口气:“教皇大人,救我。”
维德:“教皇大人,我会履行我的承诺,也希望您能遵守我们的约定,但一码归一码,我们的军队不会允许您带走小虫母大人。”
“神降仪式即将到来,在我们重新把小虫母大人送回地上后,我会带着尤里安回来。”
教皇看着维德,眯起眼:“维德,你知不知道你犯下了亵渎之罪?”
维德说:“美丽的王城不应该出现战火,让我们离开,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
前方维德和教皇对峙,维亚抱着林斐紧张的手心全是汗,他是不知道维德为什么突然发难,但看维德的样子,恐怕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维亚头一次后悔自己过去从不在教会争取更高的职位,后悔自己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悔自己过去对了解教会内部事务的抗拒。
场面充满火药味,一触即发,这使得突然出现在维亚鼻尖的那股淡淡香味格外突兀,
维亚耸了耸鼻子,低头看向怀中发出香味的林斐。
“维亚哥哥,你知道我爸爸妈妈在哪里吗?我出来好久了,爸爸妈妈一定会担心的,”林斐声音特别轻,还有点抖,像是害怕。
维亚看着他的样子,猜到他肯定是被吓到了,伸出手想要去捂林斐的眼睛,同时用很轻的声音说:“乖斐斐,等我们出去了,哥哥立刻帮你找爸爸妈妈。”
伸出手的那一刻,维亚动作一顿,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他手上湿漉漉的,刚才他以为那是因紧张而出的手汗,现在他才发现,那是血液。
抱起林斐,往林斐背后看,维亚脑子一片空白,他背后翅囊的地方全是渗透出来的血。
随着血液的流出,林斐身上的香气浓重了起来。
守在门口的教会军人手中的枪摔落,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斐,像是荒漠中的旅人见到绿洲。
“斐斐你怎么了?”维亚的手指褪去拟态,他的声音在抖,硬质化的手指却很精准平稳地割开林斐背后的衣物,维亚看到鲜血从他后背翅囊根部渗出,把他脆弱透明的小小翅翼染红。
听到声音,塞梅尔转过身,没来得及细嗅那股甜美的幽香,一眼看到了维亚手上的鲜血。
“母亲,”塞梅尔的刀滚落到地,他半跪在地,右臂因无法化出拟态垂在一侧,他只能伸出左手触碰林斐。
光屏中的教皇察觉异常,站起身:“他怎么了?”
身处现场的教会高层早在接到指令前就忍不住靠近,他也闻到了那股甜香并陶醉其中,然而在看到那只名叫林斐·温莱的劣雄身上的血迹后,他一个激灵,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脸上那伤心又担忧的表情。
维德和尤里安转过头,在看到林斐背后血淋淋的翅囊后,两人露出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表情,扑到林斐面前。
林斐呆呆地看着突然靠过来的人,背后的痛痒火烧一样在身上蔓延,最后烧到他的脑子,一阵晕眩。
贴在他面前那几张焦急的脸在视线中变得模糊、扭曲,最后化成了两张林斐熟悉的脸。
同样有着黑色头发、绿色眼睛的他的爸爸妈妈,并排站在一起,爸爸手里拿着一本记录日志,边写边和妈妈小声说话:
“斐斐最近状态好多了,手臂上的甲壳也渐渐软化了,过几天我打开隔离罩,帮他再涂一次提炼物药膏,手臂上的东西应该就能没了。”
妈妈看着林斐,点点头,不知怎么眼里又有泪水了,她喃喃道:“本来以为到这个地方就有救了,没想到又会染上这种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