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241)
维德:“只要他的终端还在身上,就算在手术室里他也会回复你的消息……我现在就联系他。”
打开终端,维德联络起王城内城的政府军,几分钟后,维德慢慢皱起眉。
林斐双手抱臂,站在他身边,问:“怎么了?”
维德:“他们说他去了列利亚修道院。”
似曾相识的名字出现在耳边,林斐:“然后呢?”
维德:“列利亚修道院的负责人是尤里安。”
第199章
夜幕将至,塞梅尔踏入列利亚修道院,向位于修道院中心位置的圣母诞生教堂走去。
圣母诞生教堂内很安静,只能听到教堂外大钟楼传来的肃穆钟声,还有来自遥远处圣乐团吟唱圣母祷文的空灵回响。
将沾着夜露的洁白蔷薇、铃兰放于圣母像的脚下,塞梅尔直起身,仰视圣洁而优美的圣像,
和所有圣象一样,这座圣象同样避开了描摹圣母的长相。
艺术家用大理石雕刻出轻盈如云烟的白色头纱,遮掩住母亲朦胧的面容。
过去,塞梅尔常常在梦中无边无际地幻想,洁白头纱下母亲是何模样,他去翻阅藏书室中画家们精美绝伦的画作,认真观察伟大的古代雕塑作品,然而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他都无法想象出能与心中母亲相匹配的面容。
而现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圣母像,眼前慢慢浮现出一双悲悯又温柔的绿色眼眸。
轻纱飞扬,母亲年轻而美丽的面容显露,祂低下头,安静地注视他。
“预备教皇大人,好久不见,”一个介于少年与成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塞梅尔转过身,站在他身后的是一只黑发绿眸的陌生雌虫,他身形修长,兼有雌虫的灵巧优雅与雄虫的强壮结实。
塞梅尔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虫族:“尤里安。”
被塞梅尔一眼就识破了伪装,尤里安有些惊讶道:“没想到塞梅尔大人竟然认得出我,我变化挺大的不是吗?”
就在他说话的间隙,尤里安脸上的皮肉组织开始微妙地移动,瞬息后,那张陌生雌虫的脸变化为了尤里安的模样。相比于过去的尤里安,现在的尤里安不仅身材更为高大,面貌也不复过去的柔和,他的五官变得更为锐利,眼神中伪装的和善甜美消失殆尽。
塞梅尔并没有对尤里安与之前相比变化良多的身形外貌做任何评价,语速不快不慢地问:“要审判我的人,是你?”
从遗址回来后,塞梅尔收到了一条没有署名的简短讯息:“塞梅尔·梅菲斯特,你可知你已犯下无法挽回的罪孽。神罚已至,审判之箭降临,圣母诞生大教堂会是叛徒以血代偿罪恶之地。”
与这条信息同时送达的是装在信封中的一支染血箭镞。
箭镞上沾染了已经氧化成褐红色的血液,干涸的血迹下,仍旧能看出箭镞原本银白锋锐的模样——谁都知道,这样特殊的箭只有预备教皇、梅菲斯特公爵大人塞梅尔在使用。
触碰箭镞上的血液,塞梅尔立即确定为什么发送讯息的人笃定他会“赴约”,上面的血液……沾染了母亲的气息。
塞梅尔并没有陷入惊慌,只是感到愤怒。那上面的血液只是沾染了一丝母亲的气息,而并非是母亲的血液,母亲很安全。即便如此,制造这东西的虫族用心险恶可以窥见。
这就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既然已经知道王城内有别有用心的虫族,他有责任为母亲肃清一切危险,不管那只虫族是谁、是什么身份。
不过塞梅尔确实没有想到,约他来这的人会是尤里安,这只即将接任次级虫母身份的雌虫,此时此刻本应呆在虫母的宫殿中,接受神授训练,并因此陷入虚弱与癫狂。
塞梅尔打量尤里安略微有些病态的苍白皮肤、裸露出的那一小部分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还有他看上去似乎依旧理智的幽绿眼瞳,从怀中拿出装在信封中的箭镞,他问:“上面的鲜血是谁的?”
尤里安没有回复塞梅尔的问题,慢慢向塞梅尔走去,突兀地开口:“塞梅尔,你虽然出生于梅菲斯特家族,却并没有在家族中长大,而是跟随着教皇大人,一直待在教会。”
“从小被当成机器训练,大概没有人会在你睡前,坐在你的床边,为你讲睡前故事吧?”
塞梅尔掩藏于教袍宽袖下的左臂褪去拟态,覆盖虫甲的异形手臂抬起,在尤里安走到他身侧时,锋利冰冷的边缘对准尤里安的脖子:“箭镞上为什么会有母亲的气息?”
尤里安一停,面色不变,绿色的眼珠向下移动,看向他脖颈上异形的虫足:“塞梅尔,如果教皇大人知道你敢这样对接受神授训练的雌虫,我恐怕你会有很大的麻烦。”
塞梅尔侧过头,瞳孔中过分的冷静反而更显出他非人的疯狂:“只要能为母亲扫除障碍。”
尤里安轻笑出声:“别那么激动,塞梅尔。我马上就告诉你,这上面的鲜血是谁的——”
尤里安绿色的眼眸眯起,毫不掩饰其中邪恶的光彩:“你见过斐斐小时候的模样吗?”他突然压低声音。
塞梅尔脸上没有一点波动。
“我见过,”尤里安死死地盯着塞梅尔,像直立起身体、竖起头部的毒蛇一般,极度专注地感受猎物的动静,力求寻找到突破口,然后一击毙命:“他小时候,有一双苹果绿的大眼睛,很乖,很可爱,简直就是世上最讨人喜欢的小甜心。”
塞梅尔心里一清二楚,尤里安口中这些没头没尾的内容背后很可能藏着恶毒的手段,但他依然控制不住地悄悄竖起了耳朵,他一向直觉强烈,他直觉尤里安口中关于母亲的内容是真的,他对这些感到无限好奇——况且他也并不害怕尤里安,在绝对的力量前,任何诡计都不过是弱者濒死时展现的可笑伎俩。
尤里安继续说:“有段时间,我们一起住在圣坛学院。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又做噩梦了,梦里,我带着斐斐一直跑,一直跑,但教会的人却死死地跟在身后,他们像鬣狗一样扑了上来,把我和他分开。夜莺的叫声惊醒了我,可我依旧浑身冷汗,颤抖不停,为那梦中发生的一切瑟瑟发抖。
尤里安眼中一闪而过柔软的情绪,他抬起手臂,抱住自己:“这个时候,一具柔软、温暖的小身体靠了过来。斐斐睡在我的旁边,发现我的异常后,他钻进我的被子,抱住了我。他对我为什么会表现出极端的害怕一无所知,但他会用他的小手轻拍我的后背,抱住我,为我唱歌,为我讲他从童话书里看到的睡前故事。他自己还是个小宝宝,却做出大人的模样来哄我入睡。
尤里安的声音低了下去。
绕过塞梅尔,尤里安向位于前方的祭坛走去,抬手旋转祭坛正中间的那座虫子小雕像,神圣、震撼的吟诵声响起,圣母诞生大教堂的穹顶之上,由古代艺术家绘制的壁画流动了起来,古老的天顶画与电子科技结合,于是由平面的笔触绘制的圣母形象变得如天神一般虚幻又真实,祂自上而下地俯瞰着教堂中的人,威严神圣不可侵犯,叫所有见到这一伟景的人忍不住臣服于祂的脚下。
飘渺的颂歌中,尤里安感叹道:“我做过多少次噩梦,他就在夜里陪过我多少次。他抱着我、为我讲那些七零八落童话故事的岁月真让人怀念……”
尤里安的声音轻了下去,他像是陷入了某段的回忆,嘴唇紧抿,眉宇间有一缕深而重的悲伤。
塞梅尔没有打断尤里安,听得很专心,一边听一边在脑海里想象年幼的母亲是何模样,见尤里安停了下来,他才开口说话:“藏在颂歌中的精神诱导对我没用。”
不仅颂歌中暗藏了诱导人精神暴动的攻击,塞梅尔还察觉到来自于尤里安本身的精神攻击。如果是普通虫族,也许这会已经被尤里安诱导到彻底精神暴动,陷入疯狂,但塞梅尔本身并不惧怕这些精神攻击,从小到大,他接受过许多这方面的训练,再者,他曾经在濒死时被母亲救起,因此他的精神力也会比一般虫族更强大、更稳定。只有母亲才能伤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