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58)
接触尤里安的目光,林斐意识到,尤里安似乎发现了自己昨晚没吃他递过来的东西。
“还是执事先生喜欢吃——”尤里安又说,他还没说完,林斐接过了他手上的面包。
“我吃,”林斐说。
“可以坐在这里,”坐在林斐、尤里安身后沙发上的兰德突然轻轻出声。
林斐转过头,正对上兰德的视线。
兰德颔首,用眼神示意他旁边的位子,“这里是摄影死角,不会被拍到,可以坐在这里吃。”
林斐点点头,坐到兰德旁边的位子上,口罩拉至下巴处,小口地咬甜面包。
尤里安也顺势在他们身旁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你怎么会突然想上节目?”
尤里安问的是兰德。
兰德敲击电脑键盘的手停下,看了尤里安一眼,他说:“因为我也投资了这档节目。”
他继续敲击键盘:“之前闹了这么多事,我担心会赔钱,过来看看。”
尤里安点点头,“哦”了一声,眼底清澈见底,“维德表哥之前似乎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没提前告诉维德表哥吗?”
兰德微笑:“我并不是以卡奥菲斯家族成员的身份投资这档节目的,哥哥有自己的事,没必要什么都说,不是吗?”
尤里安回以了解的微笑,而后侧头去看林斐。
林斐缓慢地咀嚼口中的面包,尤里安的目光转过来,林斐用一只手捂住嘴,用力咽下一口面包。
“喝点东西吧,”尤里安与兰德异口同声。
尤里安伸手要递出手上未拆封的甜牛奶,听到声音,目光诧异地看向兰德手上的同款甜牛奶。
第50章
林斐垂着脑袋吃东西,食物堵在咽部,反胃感又时不时涌上,林斐只能用手捂住嘴,强咽下去。
正在这时,视线范围内,伸进两只手。
一只手雪白细腻、指节修长,一只手骨节明显、手掌宽大,都拿着甜牛奶。
林斐视线上移,看见兰德和尤里安。
兰德神色平静地说:“不喜欢吃吗?有其他想吃的吗?”
尤里安一只手搭上林斐的脊背,撸猫一样顺着林斐的脊背轻拍:“不喜欢吃这个了吗?要喝点东西吗?”
温和的精神波动从尤里安的掌心发出,和煦而治愈。
兰德眼神微动:“尤里安少爷真是善良,听说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您都愿意随时给他们提供精神安抚。”
“只是——”兰德眼神一变,声音突然放轻:“林斐先生是劣雄,无法被精神安抚,您这么做是否有些浪费呢?”
兰德说完,眼神闪烁地看了林斐一眼,林斐却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脸上的神情有些懵懵的。
尤里安轻笑,也放轻了声音:
“劣雄无法感受到,不代表劣雄不能接受精神安抚,我始终认为,精神安抚这种治疗手段,不仅要用于普通虫族身上,也应该平等地用在劣雄身上,我相信,这对他们是有用的。”
“有没有舒服一点?”尤里安轻声问林斐。
随着尤里安的动作,林斐神色一动,尤里安的手掌刚好触碰到他后背的伤,敏感的地方传来疼痛感。
不仅如此,某种难以言说、非实体化、有一丝丝熟悉的海浪般的精神浪花,似乎正从尤里安身上扩散。
精神安抚?
林斐心中不由冒出这个名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只有正常虫族才能感受到的奇妙事物?可是自己是一只劣雄,怎么可能会感受到精神安抚?
中学课本上介绍,精神安抚,能让虫族拥有仿佛回到虫卵的安全感与幸福感。
林斐后背的伤口莫名地热了起来,伤口似乎肿胀了起来,不同于之前的让人冒冷汗的疼,林斐只觉得背后突然又痒又麻,是另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
他的脸也烧了起来,诡异的热度从后背开始蔓延。
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林斐想起来了,为什么他会对此有着诡异的熟悉感——那天,原初种从教会回来,尤里安给原初种做精神安抚,林斐也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能量波动,因此才碰倒了银勺,但那一霎间的怪异太过短暂,林斐误以为那是自己奇形怪状幻觉导致的。
为什么?是因为自己是劣雄,所以能让虫族感到幸福的精神安抚,不仅不会让自己觉得舒服,反而会觉得这么……难受?
不能再待在这里,林斐心中的念头乱七八糟,随着身上的热度上升,最后归为一个想法:他不能待在尤里安身边,
林斐突然站起来,拉好了口罩,几步就远离了尤里安与兰德。
尤里安一惊,站了起来,“怎么了?”
林斐眼珠不正常地震颤着看尤里安,大概过了两三秒,察觉到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光,他又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往一旁的洗漱间飞快走去。
尤里安一脸不似作伪的诧异,站起来就想过去,然而他和兰德同时站起,却见离洗漱间更近的维德抢先一步跟着林斐走过去。
维德站在门口,飞快、淡淡地瞥了尤里安、兰德一眼,这一眼,同时让兰德和尤里安的脚步定住了,
维德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
林斐跑到洗漱间,趴伏在洗手台上,呕了几口,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变成一滩秽物,躺在盥洗池,冲水自动感应,将它们冲入管道。
吊顶的白色的灯光冷冰冰地向下投射,瓷器反射白光,林斐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冷色调中。
林斐接了一捧水往脸上泼,妄图降低脸上的热度,可不仅脸,他的脑子也开始随着热度而混乱起来,后背甚至流起了汗。
尤里安,做了什么?
林斐捧住脑袋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有一些残影。
如果此刻林斐的脑子足够清醒,他或许能感受到身体不同往日的不对劲,然而不停歇的奔波、匮乏的睡眠和几乎没吃什么的空空的肚子,让林斐本就迟钝的脑子更加拙笨,下意识地将身体的所有不适都归咎于“老毛病”。
林斐闭着眼消化身体的不适,一道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难受?”
林斐动作微微僵滞,睁眼,抬头,镜子里是维德的身影。
体内仍然翻涌着反胃感,身体里奇怪的火烧一样的热没有降下去,林斐抑制住不适的表情,勉强恢复冷淡的神情,站直了身。
林斐对着镜子里的维德说:“我很好,请您出去。”
林斐话音刚落,维德上前几步,抓住林斐的手臂,手上几乎没用什么劲,就强硬地让林斐转过身,让林斐正面面对自己。
维德逼近一步,将林斐压制在由自己和林斐身后洗漱台围成的狭小空间,而林斐像浑身没什么力气似的,布娃娃一样地任维德动作,只是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厌烦。
“你活该,”维德说。
林斐一愣,随后,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抬头,嘴中重复维德刚才的话,语气是不可置信的疑问:“我活该?”
维德立体深刻的眉骨,给眼窝以下投下一片阴影,眼神沉沉:“Z型信息素抑制药剂?吃药的时候,没做好厌食的准备吗?”
林斐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突然笑了一声:“您是在为谁打抱不平?”
林斐动了一下手腕,想甩开维德的手,却不能挣脱。
迎着林斐的目光,维德说:“即使冒着减少寿命和其他后遗症的危险,也要伪装成雌虫?全星际还有谁不知道你的真实性别?林斐·温莱,你到底在骗谁?”
林斐的胸腔起伏:“关你什么事?”
维德一字一句地说:“林斐·温莱,你不知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呛人吗?”
第51章
“丢掉,”维德俯视林斐。
语气就同当年要求林斐交出手中用来伪装雌虫的药剂一样,不同的是,现在,维德要求林斐丢掉那些药。
维德又往前走了一小步,几乎要和林斐贴上,林斐往后退,后腰抵住洗漱台。
林斐一动不动地看着维德,喉管中溢出一声讽刺的笑意:“觉得我的味道恶心,还一直贴过来,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