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265)
“你要带我去哪?”林斐窝在塞梅尔的怀中问。
塞梅尔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斐。
林斐:“祂出来了,你不看一眼?”
塞梅尔目不斜视,专心带着林斐跑。
林斐抬起手,捏住塞梅尔的下巴晃了一下,不容抗拒的语气:“看。”
塞梅尔不受控制地扭头去看,目光触及站在虫茧中的人影时,他步伐一顿,没有任何激荡情绪,脑中只冒出一个疑问:“那是谁?”
下一瞬,站在虫茧中的人影发出极强的精神力,目标明确地攻击塞梅尔的大脑、身体。
剧痛之下仅存的理智使塞梅尔在倒地前护住了怀中的林斐。
挣扎起身,塞梅尔:“您没事吧?”
林斐浑身上下毫发无损,眼看塞梅尔眼睛附近伤口淌出的血要滴在自己脸上,抬起手随便擦了擦。塞梅尔一下子僵住了,睁开血糊住的眼,不敢相信母亲刚才“温柔抚摸”他脸颊的动作是真实的。
就在塞梅尔心中情绪激荡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宏伟的建筑内立即荡起余音:“是谁要偷走我的宝物?”
林斐推开塞梅尔,看向虫茧中复生的“虫母”,视线中却是一个令所有人不知所措的“熟人”。
鸦黑的短发,幽绿的眼眸,邪恶俊美的面容,修长有力的身体,他站在那里,衣料被腐蚀,几乎赤身裸体,肌肤的苍白与虫茧的雪白连成一片,却毫无圣洁气息,周身只萦绕着浓郁到惊悚的疯狂氛围。
没有虫母,从茧中复生的是刚刚被教皇喂给虫茧的尤里安。
尤里安抬腿从茧中走出,与此同时,饱满的巨茧迅速干瘪下去,颜色也从雪白褪成淡黄,这昭示着其中的营养已经被尤里安吸收殆尽。
分明相隔一段距离,尤里安抬起下巴,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到林斐脸上。嘴唇微动,他没有发出声音,林斐脑中却清晰响起尤里安的声音:“过来哥哥这,斐斐,现在没人能分开我们了。”
第217章
“抓住尤里安!”一片哗然中响起教皇惊怒的声音。
教徒们听命朝尤里安冲过去,连架着兰德的虫族也放开了兰德,褪去拟态扑向尤里安。
同样听到教皇命令的尤里安面露嫌恶之色,与此同时,他新生的尚有些纤弱的足节如有意识般迅速出击,轻而易举穿透教徒覆盖坚硬外骨骼的虫躯,强壮的虫族战士们的身体瞬间干瘪,当他们躯壳内的血肉融化消失殆尽,像虫茧一样只留下薄薄一层半透明外壳时,尤里安插进他们身躯的足节反而因吞食血肉而丰盈强健起来。
踢开倒在自己脚边的“尸体”,尤里安回头看向教皇,提高音量,不耐烦地说:“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劳烦动动您尊贵的手,让我们的计划少一点麻烦。”
教皇瞳孔放大,才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站在他身旁的赛加:“你这——”
没来得及说出“叛徒”这两个字,教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垂下头,他眼看着一只手从他背后穿透胸口,捏爆心脏,血液飞溅。
光明正大偷袭完教皇,一直无声站在虫茧旁的赛加抽回手,用特制绸巾擦干净手上以及溅到身上的教皇的血液,切断了和虫茧的精神链接。
尤里安冷笑:“你刚刚怎么不阻止他?他差点破坏我们都计划。”
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尤里安会在仪式的最后步骤受肉,但和教会设想的不同,不是虫母的意志降临尤里安的身体,而是尤里安夺取虫母躯壳中的力量。可没想到教皇在这种场合临时变卦,直接把尤里安丢给了正吞食一切的虫茧!尤里安虽然知道自己身体特殊,也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而他所谓的盟友洛德赛加当时什么都没做,尤里安被虫茧整个吞下前还能看到站在虫茧旁的洛德赛加用一种打量实验室小白鼠的眼神观察他。
赛加打量了一眼尤里安,轻描淡写地说:“你不是没事?”
尤里安:“……”
尤里安恨得牙痒痒,他简直天生和长得像维德·卡奥菲斯的虫犯冲。
尤里安并没有掩饰脸上情绪的表露,但赛加对尤里安敌视的态度无动于衷,他抬腿走向林斐,经过尤里安时,说:“母茧拒绝吞食维德·卡奥菲斯和阿雷斯特·雷米尔,却没有拒绝你,我们的预估有偏差。”
沉吟片刻,赛加:“后面可能会有变故,你准备一下,我把母亲带过来,速战速决。”
“洛德赛加,你和尤里安在计划什么?”等赛加半跪在林斐面前检查林斐身上有没有伤时,趁教徒们围攻尤里安、浑水摸鱼跑到林斐身旁的兰德压低声音:“尤里安对林斐做了什么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你跟这种人合作?”
兰德还有一句话没问:你原先不是和我哥合作吗?
表面上关系最恶劣的是他哥和阿雷斯特,但实际上最水火不容的一定是他哥和尤里安,维德对尤里安做过的事深恶痛绝,如果赛加和尤里安一开始就是合作关系,他以为跟赛加合作的他哥显然是被坑了吧?
兰德直到现在才稍微有点担心维德会不会真的已经被弄死了,虽然他很希望他哥消失,但他更希望他哥消失前能先把尤里安这些人一起带走。
赛加不理兰德,面部表情滴水不漏,没有透露一点信息给兰德,他只是对林斐说:“母亲,您还记得我跟您说的‘另一条路’吗?”
对赛加而言,如何延续林斐即将枯萎的生命才是唯一值得深思的问题。
过往的经历毫无疑问摧残了林斐的肉体与精神,更何况林斐现在这具躯体本身就过于柔弱,如花朵般脆弱的身躯无法承载虫母神圣伟大意志时,他便罹患上所谓的基因病,这种痛楚不止折磨林斐的肉身,也折磨他的意志。
赛加曾经作为一颗未孵化的卵长久静默地封存在虫巢深处,源自血脉的强大力量让他的心智在缺少母亲安抚的情况下依然随时间发育成熟,与此同时,他的躯体因为无法孵化而永远停滞于胚胎的状态。赛加自认为等待母亲的意志足够坚定,可也曾经有几个短暂时刻,他为承受肉体被迫停滞生长的痛苦而产生过放弃的念头,他清楚极致的肉体上的痛苦会驱使生物走向死亡,这正是林斐所经历的。
违逆母亲的意志是一件罪恶的事,但赛加不能眼睁睁看着林斐在受躯体上痛苦后无奈堕入死亡,被逼入绝境后做的选择不是选择。
赛加发誓,等解决了母亲身体上的麻烦,他绝不会再违逆母亲——当然,他还认为,等母亲的肉身得到恢复,他的精神状态也一定会转圜,他不会再追求死亡,不会再离开他们。
至于如何解决母亲躯体上的痛苦——痛苦来源于缺陷,只要让母亲的力量重新完整,病痛也就自然痊愈了。
“母亲,我是您孕育的孩子……现在的您或许只能感觉到一点点我的气息,”赛加释放出另一类特殊的激素,包裹住林斐,认真地说:“但其他虫族,他们可以为我作证,我刚才说的全都是真的,我永远不会、也不能害你,您可以完全相信我。”
林斐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倒是在他身旁的兰德和塞梅尔眼神一变,他们能感知到赛加此刻的信息激素,这种激素蕴含的信息片段并不是“求偶”,而是“基因锁”。
由虫母亲自诞育的原初虫族最为强大,也因此,他们血脉中的基因锁最活跃,基因锁中有且只有唯一的内容:永远侍奉、深爱至高无上的母亲。这是生命的契约,注定这些虫族只能永远臣服祂,永远无法伤害祂,如果他们违背这一法则,他们会迎来精神解体、肉身崩溃,走向灭亡。赛加身上的基因锁能证明他对林斐说的话是真的,赛加是没办法欺骗林斐,没办法伤害林斐的。
塞梅尔看向赛加,眼神很羡慕。随着血脉的稀释,现在虫族身上的基因锁已经变得很怠惰了,大概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对祂有着狂热的爱,却对祂视若不见,他们伤害了祂,却无知无觉。塞梅尔想,如果他像赛加一样有着基因锁,他过去是不是就不会伤害母亲了?是不是就能立即感应到母亲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