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199)
路过那只即将精神暴动的雌虫,维亚的面色更冷,动作更快,林斐却扭过头,目光落在中间空出来的一大块地上,那只雌虫半跪在地上,身体一直在抖,还散发出强烈的甜甜的香气。
林斐昨天吃了太多甜点心,脆弱的胃部难受得很,到了今早,依然什么都吃不下。可是闻到这股味道时,他胃部饥饿的感觉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强烈。
那只雌虫如有所感,抬起头,目光追随上移动的林斐。
“好痛苦,妈妈。”
外界一片混乱杂音,林斐脑子里冒出的那个声音格外清晰。林斐的目光落到对方脸上,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就是那个刚刚亲吻过自己手指、温柔的雌虫菲列的声音。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中,雌虫菲列站起身,目光仍然追随着林斐
维亚把林斐放到感知到危险进来的塞梅尔的手上:“保护好他,我去处理事情。”
他转身跑回小教堂。
塞梅尔抱着林斐就要去更安全的地方。
“他身上的气味,”林斐小声说:“跟你那天一模一样。”
塞梅尔低下头,与林斐剔透美丽的绿眼睛对视。
第168章
塞梅尔语气迟疑:“跟我那天一模一样……那天是指我们在王城外的时候,还是指……”
还是指他们在那个有群星闪耀的奇异空间初次相遇的时候?
直到现在,塞梅尔依然不清楚他初见小虫母时到底身处何方,那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与无边无际的荒漠似乎具有某种特殊的磁场,其中不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如幻影似的扭曲、模糊,令人忍不住怀疑那或许只是一个梦。
林斐的眼睛微微睁大:“你不记得了吗?那天晚上有很多流星,你躺在地上,流了好多血。”
塞梅尔一怔,而后眼中再次出现与他的气质很不相配的柔软的情绪,他摇摇头“我……我当然记得。”
塞梅尔流露出陷入沉思的目光,听到林斐的话后,他一方面感到快乐——世界上不会有人做同样的梦,既然他和母亲有着同一段记忆,那么这段记忆就不可能是假的,也不可能是他濒死时臆想出来的幻觉,越是深刻地确定这段记忆的真实性,塞梅尔就越能感受到它的珍贵。
然而,另一方面,塞梅尔又感到疑惑,他很清楚,和母亲初遇时,他濒死,连意识都快消亡,绝对不可能精神暴动,也没有能力精神暴动。
为什么林斐会说,那个时候他身上的味道和现在精神暴动的雌虫味道一样?
塞梅尔问:“母亲,你闻到的味道,是什么?”
林斐与塞梅尔疑惑的目光对视,小巧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将唾沫咽了回去,他小声说:“……蛋糕味?”
一个想法从塞梅尔心头升起:精神暴动,或许并不是精神力紊乱的表现,而是……
塞梅尔扭头看向小教堂处,他突然意识到,那只精神暴动的雌虫或许还有救。
就像那天,他在群星见证下,被母亲授予第二次生命,那只精神暴动的雌虫,也能被母亲授予第二次生命。
但——塞梅尔心中冷漠地想——他为什么要让母亲去救自己的竞争对手?
塞梅尔的目光回转到林斐身上,他看着林斐懵懂无知、略带无措的表情,心想,母亲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
如果他不把这件事告诉母亲,而是带着母亲直接离去,那只雌虫必死无疑。
塞梅尔对自己的同类没有任何怜悯同情,自生至死,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竞争者,虫族生来如此。
塞梅尔搂住林斐,刚准备说“我们走吧母亲”,小教堂内,许多雌虫跑了出来,林斐被吵闹的声音吸引,向后看去。
在他往后看去的那一刻,一道极尽痛苦的嘶鸣在林斐耳膜边炸开,林斐的脸皱了一下。
从小教堂中传来的痛苦嘶吼清晰得令跑出来的雌虫们面色苍白,除此以外的所有声音在这一刻消失,整个小教堂内外无比安静,只有教堂内的声音仍然在持续。
“菲列……”安静中,压抑到极致的声音传入林斐耳朵,那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可林斐却敏锐地感知到了一些东西,他的心随之一抽一抽的疼。
林斐看向发出声音的雌虫,他记得那只雌虫,他叫艾德,之前菲列和他打招呼时,那只雌虫就站在旁边。
小教堂中的痛苦喊叫声仍然继续,林斐的心随着声音颤抖,曾被雌虫菲列亲吻过的指背冰冷。
察觉到怀中林斐身体轻微抖动的幅度,塞梅尔低下头,他母亲正注视着那座小教堂,那双美丽的眼中有“哀怜”的情绪。
塞梅尔开口,左手轻轻搂住林斐,笨笨地说:“母亲,别害怕。”
林斐摇头:“我不是害怕。”
不知不觉攥紧了塞梅尔胸口的衣料,林斐的语调无措:“我只是,我……”
“母亲,”塞梅尔的长睫低垂,脸上是略显苦恼的神情。
他的心中一直有一堵无边无际、坚不可摧的墙,他将自己的心隔绝在墙内,没有任何事物能穿过冰封的墙抵达他的内心世界,他是永恒封闭的、冷漠的。可当林斐出现时,塞梅尔发现那堵墙形同虚设。
他的母亲,鲜活、真实,是虚无世界中散发着光和热的存在,能轻易让他感知到一切所不能感知的心绪,体会一切所不能体会的情感。
感受着怀中林斐身体微微颤抖的幅度,看着林斐脸上悲伤怜悯的表情,塞梅尔只觉得有一股微小的电流,从他与林斐身体接触的地方窜来。
心口微麻,微妙的情绪持续在塞梅尔身体内膨胀。
很久后,塞梅尔才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那是因感同身受而产生的同情。
而在当时,无法分辨心中情绪的塞梅尔轻声开口,说“维亚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控制住菲列了……”
塞梅尔艰难地说出口:“母亲,您想去看看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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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寒光一闪,维亚眼疾手快地捉住科林斯的手:
“喂,你干什么?”
科林斯奇怪地看着维亚:“处理他啊。”
维亚没松手:“在这里把他处理掉太难看了,会吓到人。”
科林斯的目光更奇怪了:“每个月,西区街道上都会有雌虫被就地处理掉,有谁会被吓到——”
科林斯语气一顿,他突然想起来,似乎确实有一个人会被吓到——那只绿眼睛的娇滴滴的雌虫。
“让卫队把他带走,送去地下圣坛,再动手,”维亚说。
科林斯犹豫了几秒,打量了几遍手底下垂死的雌虫,在确定那只雌虫已经手脚全断,失去行动力后,科林斯把手里剩下的药剂注射给对方,而后慢慢松开手,退后,将空间让给赶来的警卫队。
警卫队围了上去,那只雌虫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像死了一样。
一名警卫走上前去要扛起那只雌虫,就在此时,那只原本已经被打到失去行动能力的雌虫猛然睁开眼睛,神志混乱、陷入疯狂的情况下,他眼中只有残忍的兽性。
不知道他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扑向一旁防卫薄弱的一位警卫,他身上褪去拟态的虫足泛着冷光。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下,这只雌虫还会有力气折腾,意外发生,维亚眼瞳骤然一缩。
那位警卫受伤倒下,露出站在他身后的两个的虫族——带着面纱的银眸雄虫与绿眼睛雌虫。塞梅尔带着林斐潜入小教堂,他身手很好,因此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人意识到有人闯入教堂!
“斐斐!”维亚扑过去,他眼前的一切如同电影慢镜头播放,当那只雌虫即将接触到林斐的那一刻,维亚眼瞳中覆满了红血丝与鲜红的小眼。
血肉飞溅的场景没有出现。
精神暴动中、失去理智的雌虫菲列抱住林斐的腰,脸贴着林斐柔软的腹部,力竭地倒在林斐身上,被打断的四肢软绵绵的耷拉。